清冷神尊要我以身相许 第20章 流光境

跟在一边的云华突然记起，春惊蛰之前曾向自己打听过那流光境的事情，他连忙把这事也说了出来。

四人迅速就往流光境赶去。

所幸这清明殿处在神界最关键的西边位置，赶到那处时，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清茗在路上一直思绪乱糟糟的，他早该猜到的，春惊蛰上一次下凡没有来得及找到夜添衣转世的线索，定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她自己，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同，自己前去求证了？

没有想到此刻流光境外竟已经有人了，此刻那人正打算冲进去，被清友远远的以仙力拦下。

四人落地后，还没等清茗神尊开口问，就听见秋分夜慌张的大喊。

“惊蛰！惊蛰在里面，就她的那点修为，进了流光境岂不是送死！”

“你别担心了，神尊这不是来了吗？他会救她的，你就别进去添乱了。”云华连忙过去安慰。

秋分夜还是不安心，不断地自言自语道。

“神尊会救她的，是吧？”

清友在心里叹气，不知是否是在笑他愚蠢。

神尊当然会救她，而且非但如此，这世间，唯一能够救她的，或许也只有清茗神尊了。

因为他自己，本就是过往那场情缘的解药。

神尊他自己是春惊蛰的解药，而反过来，春惊蛰也是神尊的解药啊。

他们两个，总有一日，得说开的。

“好了，流光境中的幻境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在这外边等着吧。”

“神尊，你说是吧？”

清茗看向流光境，不等清友四人再说什么，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事关春惊蛰，他从不犹豫。

他唯一的一次犹豫，就是在面对她真实身份的时候。

那或许也不是犹豫，反而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最后会选择的结果，才需要时间让自己接受。

方一进去，就看见站在最中间的春惊蛰。

此刻她毫无生气的呆呆站在哪里，神智却早已经不知去了何方。

清茗神尊看着面色呆滞的春惊蛰，却又隐约能够猜到她之前的倔强，不然，又怎会孤身闯进这流光境中。

四周渐起的大雾逐渐遮盖住她的身影，清茗突然慌张起来，连忙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却……

落了空。

他疯了一般在四周的大雾当中找寻她，却再也看不清一物一景。

这边清茗心中的景色不断地变化着，而外边的清友三人却毫不担心。

“惊蛰这么久都没有出来，难道是已经……”秋分夜一直在着急。

“若真是如此，唯有人尝试进入她的梦境，将她唤醒，她才会醒来。”

“没错，执念越深，便越是无力挣扎，只会陷入其中。”负手等在幻门前的清友也接话，不过明显他担心的，不止春惊蛰一人。

他看着幻门，眼神渐深，不知是在想什么。

秋分夜想要施法尝试自己打开流光境的幻门，却又无奈的松开手：“我修为不够，恐怕连惊蛰都不如，如今也只好麻烦清茗神尊了。”

即便是自己曾因莫名的原因被他为难，但他却仍旧相信，清明神尊不会见死不救。

因为他是清明神尊啊……在他眼中，神界的第一，最是正义英勇了。

……

此刻的清茗却早已经深陷幻境。

忘不掉的过往孤独，忘不掉那年凡间冬日的刻骨寒意，更忘不掉那临死之前时内心的遗憾和不甘。

这个梦境沉默的太过分，正因为内心喧嚣，所以他才最为害怕这种安静，因为此刻心中的执念，会显得震耳欲聋。

他闭着双眼，慢慢的朝着水边走去，一步步的任由水漫过他的身体。

他放任自己躺在水底，一点也不想要挣扎，就在他差点无法呼吸时，他突然感受到一种浓烈的，温暖的力量遍布全身。

他迅速睁眼坐起身，终于又看见了原本一直站在那里的春惊蛰。

他恍然大悟，之前春惊蛰从未消失，这一切，只不过是流光境想让他心中的漏洞显现。

原来，自己所害怕的幻境，是找不到春惊蛰……

而这幻境，本就是攻击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上一次他独自进来时，内心根本毫无畏惧，所以从未遇上阻隔，如今的他，一进来，就被戳到了内心最深处的压抑回忆。

现在，是他的生命力唤醒了他。

见他一直无法自己醒来，生命力便在他的梦境里催生出了希望，让这个梦变成了美梦。

他捂着脸，心里有些庆幸，浑身寒意逐渐消失，绯色神袍露出水面的部分在他出水之后也随之恢复干燥。

生命力强势介入之后的梦太精彩，精彩得让他沉沦。

他梦见在那凡间的破败小院，夕阳西下时，自己惊喜的看见春惊蛰推门而入。

他也梦见了自己作为夜添衣时，身体不受病痛折磨，自己能够站起身，像个健康正常的人一样自由活动。

不过之前流光境的幻境也唤醒了他太多的回忆，让他不得不看清楚自己回到神界后的虚浮度日，往事从来不曾散去，只是融入了他的日常，显化在他独处时，内心里发出过的一声声叹息。

他用尽力气从水底站起来，心里一直强烈执着的道。

他还要去救春惊蛰。

不论过去怎样，他又如何去想，若是春惊蛰没了，那一切，就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而这边的春惊蛰虽然已经察觉到自己陷入了幻境，但却无力挣扎，心中所见场景只能被动的随着流光境流转。

她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想不到，自己的天赋能力在这里，竟然会毫无用处，不愧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幻境。

她此刻头晕目眩的，感觉自己的脑袋再这样下去就要支撑不住的涨开了，这场梦魇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依旧将她困在各种复杂多变的心境当中。

春惊蛰觉得自己此刻仍在忘川边，她低头看着这里路过的一个个鬼客，脑袋里的执念一遍遍的响起。

她一次次的在心里对夜添衣说，我还没有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等等我。

……

清茗神尊此刻已经在生命力的帮助下完全清醒，他朝着春惊蛰走去，此刻四周已全然不见任何雾气，他眼中只有那一袭粉色仙裙的春惊蛰。

如他所料，春惊蛰依旧没有靠自己走出幻境，如方才那般站在流光境前。

春惊蛰此刻的毫无生气，并不是发脾气的那种生气，而是她的身上，似乎看不出生命力的气息。

明明她身上本该有浓郁的上古神力护体，如今却不知为何，没有出现保护她。

清茗神尊自体内引出自己的力量，他周身包裹着浓郁的生命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那一层层的浓郁生命力随着他的靠近逐渐也将春惊蛰覆盖在其中，但却不见好转。

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有生命力，失去生命力或是生命力无故变得暗淡，都不是一件小事。

动物如此，植物如此，山川河流也是如此。

春惊蛰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头一歪，眼睛里却依旧只是一片木然，毫无生机。

她生命状态的缺失让清茗神尊眯起眼睛，他四周扫视，终于发现了将春惊蛰生命力吸走的关键。

是流光境，看来在他赶来之前，春惊蛰已经和它做了交易。

清茗神尊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伸手过去，拉起了她的手。

他没有试图唤醒她，而是让自己的神识也进入了属于她的那场幻梦当中。

他很清醒，可正因为他已经清醒了，所以才清楚的知道后果。

即便是他一早就知道这或许也会将他带入危险，但他心里却从未有过害怕。

在她面临危险时，他又怎么会后退呢？

下一瞬，清茗神尊的神识就出现在这场独属于春惊蛰的幻梦当中了。

清茗神尊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四周后却心中怪异。

怎么是这里……

可怎么可能是这里？

他原以为能够将春惊蛰困住的不是凡间的那处小院，或许就是神界赋华衣住的那处无牌匾的小殿了。

他猜到春惊蛰或许会有对夜添衣的遗憾和愧疚，也猜到她会有对赋华衣的担忧和依恋。

可独独没有料到，她的执念竟然是在……

忘川河边。

流光境不愧是上古神物，即便是仅仅以神识处于其中，其间阴寒却宛若真实境况。

他朝守在忘川河边的春惊蛰看去，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些日子。

其实她不知道，或许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和她一样，都很熟悉这里。

或许在外界看来，清茗神尊并没有来过这里，但他确实是在这里呆了许久。

只不过，那时候，谁也看不见他。

因为那时候的他，只有神识。

而自己那藏在暗夜中偷窥一切的灵魂，终归是春惊蛰不曾注意到的。

不论是在二十年前，还是如今……

辗转两世，光阴已旧，当年曾将她抱在怀里的自己，如今只是清风两袖，什么也不曾剩下。

岁月的折痕之中，有夜添衣曾经品尝过的痛苦，深深的疤痕不曾褪去，反而是时刻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