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林云舟埋在被褥里,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头,好晕……
她微微翻身,眉心因宿醉而皱起,嘴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
房间陌生而熟悉,空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墨香。林云舟一脸茫然。这是哪里?
她缓缓地撑起身子,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好像喝了很多。
——她还拉着季清吟胡闹。
——后来,她……好像还亲了一个帅哥?!
——什么?!!!!
林云舟心中一惊,顿时睡意全无,猛地转头望向身侧。
不远处,书案旁,季清吟端坐在檀木椅上,修长匀称的手指正翻阅着一本书卷。他的侧脸在晨光下被勾勒出流畅的轮廓,眉宇间仍旧带着惯有的清冷。
听到她的动静,季清吟抬眸看向她。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今早的天气:“云舟,我想娶你。”
“不……你不想。”林云舟本能地脱口而出,想你ma!她瞳孔地震,残留的酒意彻底被他这一句话,吓飞了个干净。
季清吟淡淡地看着她,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却多了一分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娶你。”
“不用了。”林云舟果断拒绝,语速极快。她是真的清醒了,不是在做梦。
然而,季清吟并未如她所愿地就此作罢。他的指尖轻扣着桌案,眼底深邃得看不见底:“我……”
“昨天的事,我不记得了。” 林云舟见势不妙,连忙截断他的话,,生怕他继续说下去。
季清吟闻言,果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意,见她眼神闪躲,语气敷衍,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掩盖昨夜的种种。
他缓缓合上书卷,抬手理了理袖口,又站起身,身姿颀长,走到床榻旁。他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含着一抹秋后算账的笑:“我就知道,你今早会这么说。”
“所以——”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揶揄,“你看,今早我都没问你记不记得。”
林云舟深吸一口气,决定据理力争。
“季清吟,昨晚……”
“虽然……有这样那样一下,但我们也没有这样那样啦!”
然而,某人却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淡定地挑眉:“想靠胡言乱语来脱身?”
他凑近了一些,嗓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不会让你得逞。”
林云舟屏住呼吸,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人……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撩了?!大哥,你别ooc啊!你是臭老弟看的小说中的龙傲天男主,不是她看的言情小说妖孽男啊。
“昨晚,你对我——”季清吟顿了顿,刻意拖长了语气,字字缓慢而笃定:“可不止是这样那样一下。” 他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云舟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反驳,下一秒,他却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是一下又一下。”
林云舟:“……” 完了,完了,完了。她好像惹了个麻烦精......
季清吟静静站在床前,看着神情呆滞的林云舟,眼底浮现出几分宠溺的无奈。
“啊嚏!”林云舟猛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嘀咕道:“哎呀,谁在骂我?”
声音刚落,她猛然意识到什么,惊呼一声:“不会是王太傅吧?!糟了!我上学要迟到啦!”
“再见!”
“明日再见。”季清吟轻轻道。
林云舟的脚步顿了一下,她狐疑地回头看向他:“……?”
季清吟负手而立,慢条斯理地道:“明日有我的剑术课,你……不许逃课。”
林云舟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知道啦。”说完,她拔腿就跑。
季清吟看着她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随即他偏头吩咐身侧的侍卫:“宁二,送她去学堂。”
宁二抱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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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洞学堂里,喧闹声混杂着晨钟的回音,充满了书院独有的生气。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推开门,贼头贼脑地留到了最后一排。
“王哥,你比我还晚啊。” 林云舟打趣道。她悄悄挪到王招财身旁,侧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不过是几日未见到你,你肿么了?”
只见王招财半边身子僵直,坐姿也有些别扭。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悲愤:“别提了,被家法伺候了。”
站在一旁的阿旺连忙补充:“我家少爷可是挨了足足二十大板,把我们老祖宗都心疼坏了。”
“二十大板?!”林云舟闻言,眉头一跳,二十大板下去,怕不是要脱层皮。
王招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继续控诉:“不止,本公子起先还在祠堂跪了三日!我爹还是不愿答应我。”
林云舟:“这么说,你爹不同意你娶子安?”
王招财摆摆手:“那倒不是。”
阿旺叹解释道:“我家老爷是不同意买海岛。他说,海岛运送物资过去非常困难,岛上许多岛民又未开化。若是万金买了海岛,怕是难以回本,日后要砸在手上的。”
林云舟听了,不由皱眉:“那怎么办?这婚事怕是要黄了。”
王招财神秘地一笑,像只偷吃了腥的狐狸:“嘿嘿嘿,这怎么难得倒本少爷我啊!阿旺,快跟她说说本公子的丰功伟绩!”
阿旺无奈地叹了口气:“少爷偷了老爷的印章,先斩后奏买下了东极岛。幸得老祖宗求情,说他也是为了求亲,是为了给王家开枝散叶,所以老爷这才手下留情,只打了他二十大板。”
林云舟听得目瞪口呆。她都不知道是该佩服王招财的胆量,还是该为他默哀三秒。
王招财见她一脸佩服的神情,得意地挺直了腰杆,大笑道:“总之,事搞定了。” 说到这,他挪了挪身子,准备站起来,去跟坐在前面的李子安报喜。结果刚一动,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又跌回座位上。
林云舟看得直乐,随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随意地扔向阿旺:“阿旺,接着,这是我家祖传的太湖灵药。等伤口脱痂后,敷上珍珠粉,可以修复疤痕。”
阿旺连忙伸手接住,感激道:“哎,多谢林姑娘!”
王招财也不客气,把瓷往怀里一揣,冲林云舟嘿嘿一笑。
李子安听闻王招财为她挨了二十大板,还被关在祠堂跪了三天,心中不免愧疚。她向来知恩图报,便趁着课间找了个机会,将事情的隐情如实告知了王招财。
“其实……你不必这样做。”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你受苦,都是因为我。”
王招财却毫不在意,笑得一脸洒脱:“哎呀,子安姑娘,你这话就见外了!这不是天助我也?你看,这可不就是天赐良缘啊!”
他的话让李子安愣了一下,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心里竟有一丝微微的触动。她的脸微微泛红,轻声道:“多谢你,王公子。”
王招财一怔,随即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排大牙,显然心情极好。
李子安继续道:“其他有关婚事的一切安排,我都听你家长辈的。” 之后,李子安还有要事,便匆匆告别了王招财。
王招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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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林云舟与李子安探秘皇城,暗访踪迹。
只见她俩沿着护城河小心翼翼地行走,借着树荫与宫墙的掩护,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此时,夜色未至,宫门尚未关闭,守卫们也正值交换替班之时。
李子安懂兽语,因此两人决定从皇城里的小动物入手,看看能否找到思潼公主的踪迹。
第一站,护城河的小鱼。
林云舟蹲在河边,轻声道:“子安,小鱼它们,这条河里有没有女尸。”
李子安微微点头,手指在水面轻轻点了点,嘴唇微动,一连串柔和的音节飘散入水。片刻后,几条小鱼在水中打了个旋,尾巴轻轻摆动,仿佛在回应。她侧耳倾听,然后摇了摇头:“它们说,没有。”
林云舟皱眉:“一点都没有?”
李子安确定道:“没有。”
第二站,井水里的青蛙。
两人又悄悄绕到皇宫后面一口不起眼的老井旁,李子安再次施展兽语,与井边的青蛙低声交谈。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道:“青蛙说,这几个月倒是有个小宫女落水,但要说陈年旧尸体,它们没见到。”
林云舟点点头,落水的小宫女与思潼公主并无关联。
第三站,红墙上的麻雀。
李子安仰头,轻声唤了一声,不远处几只麻雀扑棱棱飞来,落在墙头,歪着头看她。她低语几句后,麻雀叽叽喳喳地回应了一阵。
李子安道:“它们也没见过什么尸体。” 她目光扫过眼前巍峨的宫墙,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最后一站,地砖下的蚂蚁。
她们甚至问了侧门边的小蚂蚁,想知道皇宫宫殿的地砖下是否有藏尸的可能。
小蚂蚁一边搬运粮食,一边用微弱的声音回复:“有几具前朝的骨头。”
“前朝……” 李子安皱眉计算:“前朝距今大周开皇二十六年,已有二十多年。思潼公主是在十年前才来到京城,这几具骨头,肯定不是她的。”
林云舟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她们找遍了所有可能的线索,却依然未能确定思潼公主的下落,“今天又是无功而返啊。”
李子安心头却并未感到沮丧。相反,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燃起了一丝新的希望:“也许,我们并不是没有收获。”
林云舟侧头看她:“什么意思?”
李子安缓缓道:“至少,我们没有找到尸体。”
林云舟一怔,随即神色渐渐柔和下来。是啊,她们一直未能找到关于思潼公主的死亡证据,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许,还活着?她或许在某个角落里,还活着,只是苦于无法与族人联系。
夜色渐浓,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期待。
或许,这场寻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