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池牧烟就跟着经纪人去找段炎签合同,双方约在咖啡馆。
这是段炎朋友开的店,春节期间生意不好,今天被段炎包了场。
池牧烟不爱喝咖啡,只点了一杯白开水。
“茶也不要吗?”段炎问,发现池牧烟似乎也不爱喝茶叶。
这种清冷脱俗的人设居然对茶叶也不感兴趣,似乎跟他的人设不搭。
池牧烟淡淡道:“我不喜欢往水里加东西,白开水就好。”
段炎嘴欠,瞬间提高音调,阴阳怪气道:“不喜欢往水里加东西——”
池牧烟冷冷瞥他一眼,段炎立刻识相闭嘴。
价钱早已敲定,今天过来就是走个过场。
签完合同,两家经纪人都各自瞪一眼自家艺人,显然对艺人私下谈合作定价钱的行为很不满。
卢艳认为像池牧烟这种黑料缠身、又跟段炎有过过节的神经质艺人,就不该跟对方合作,就算合作了,也不能把价钱定到三百万这么高。
许慕诚身为池牧烟的艺人,也认为池牧烟把价钱叫高了。
来的路上许慕诚就劝过他:“不管你们之前谈的价钱是多少,今天合同价我来定,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之前你那么得罪段炎,这次能跟对方合作,就该把价钱定低点,以显示我们道歉的诚意。借着这次机会跟对方冰释前嫌,以后你的路会好走很多。”
对此,池牧烟只回复两个字:“不改。”
许慕诚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右手一打方向盘,把车临时停在路边。
“这次你必须听我的。”许慕诚强硬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也不管你对我之前的行为有多少怨气,这次我是真心为你的星途着想。你拿的越多,我提的分成就越高,我们是双赢,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不会害你。”
池牧烟终于把小说合上,平静道:“你知道我昨天过年怎么过的吗?”
许慕诚抿紧嘴唇:“我昨天回老家了,没有陪你。”
“我不是说这个,”池牧烟打断他,“你猜,我怎么过的?”
许慕诚不想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池牧烟平淡道:“在段炎外婆家过的。”
许慕诚顿时转头看他,眼神充满诧异。
池牧烟补充道:“段炎主动邀请的。”
许慕诚瞬间眉心锁紧,面露忧愁:“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道,”池牧烟倒是云淡风轻,重新打开小说看,随口回道,“我想,他没有恶意。”
毕竟他只是娱乐圈末端的小角色,段炎要真想对付他,根本不需要绕这么一大圈子。
许慕诚明白了,重新启动轿车:“我知道了,到了之后,我见机行事。”
到达咖啡馆之后,段炎却没给他见机行事的机会,一来就跟池牧烟热切地打招呼。
“牧烟,在这里!”仿佛两人是老熟人。
谈价钱的时候,卢艳正要砍价,段炎却一把拽过合同,率先在合同上面签字。
“行了,走个过场,价钱都谈好了。”说完又笑吟吟地哄卢艳,“没事,这次多出点钱,下次我给你签个大合同回来!”
卢艳气到七窍冒烟,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跟自家艺人发作,只得憋着一肚子火,准备等人走后再好好跟段炎说道。
双方签完合同,两家经纪人照例寒暄几句,各家的艺人却十分安静。
池牧烟低头看小说,段炎垂眸看他。
一时间,气氛诡异地安静。
许慕诚偷偷捣一下池牧烟的胳膊,示意他说点吉祥话。
“说话啊,”许慕诚恨铁不成钢,绷紧牙缝从嘴巴里细细撕吧出这句话,声音非常小,只有池牧烟能听到。
池牧烟抬头看他:“说什么?”
是正常说话的音量,对面两人都能听到。
许慕诚尴尬笑笑,偏头小声道:“大过年的,说点吉利话,谢谢炎哥,谢谢艳姐,希望以后两位能多照顾,过年好之类的,人情世故不懂吗?”
这也太卑微了。
池牧烟清清嗓子,决定配合:“二位过年好。”
卢艳一愣,段炎则手肘撑在咖啡桌上,低头扶额,唇齿间泄出一两句实在忍不住的笑声。
许慕诚脸色发青,尴尬到脚趾扣地,强颜欢笑:“我们家牧烟不太会说话,二位多担待。”
卢艳脸上是不失体面的微笑:“客气。”
段炎则挥挥手,头都不敢抬,他怕他一抬头,会忍不住爆笑出声。
许慕诚站起身,只想赶紧离开:“那就先这样,期待再次与二位合作!我们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他一个“了”字还没说完,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声音。
池牧烟接通电话:“你好?”
这是一串陌生号码。
许慕诚抬头看灯,跌回椅子上。
“你好,我是宋兴遥,”电话那头响起男人温和的声音,温润得如同春日暖风,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我也是写曲子的,方便见一面吗,想跟您探讨一下作曲的事。”
“稍等,”池牧烟捂住话筒,看向段炎,“是宋兴遥,我能让他过来吗?”
卢艳识趣地站起身:“我们也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了,你们忙。”
她收好合同要走,段炎却坐着没动。
没办法,就是这么巧。
段炎忍住笑意:“我走不了,这是我朋友的店,我刚跟他约好了,中午要在这里吃饭。”
“……”卢艳深吸口气,觉得自己血压在提高,她僵硬地扯出一张笑脸,“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说完又小声叮嘱段炎:“注意分寸,别惹事。”
段炎回道:“嗯,放心。”
于是池牧烟拿起手机贴在耳边:“我现在在招财咖啡馆,你现在过来吗?”
“正巧,我正在附近,马上到。”
两人挂掉电话,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褐色大衣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你好,我是宋兴遥,炎哥也在啊,好巧。”男人容貌较好,身姿挺拔,说话温温柔柔,带着江南水乡的温和气质,左耳上还挂着一串银色链子编成的耳坠。
跟流苏一样的耳坠挂在左耳垂上,却因为主人走路极稳,几乎没有晃动。
宋兴遥的气质跟不说话时的池牧烟有点像,只是池牧烟不说话时站在那里,无端带着冷意,让人不敢直视,宋兴遥则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让人见了就心生亲切之意。
平心而论,这人挺好看的。
池牧烟礼貌看他一眼,没有多打量,站起身给他拉过一个软椅放在桌边。
“谢谢,”宋兴遥坐在池牧烟旁边,礼貌道声谢。
宋兴遥,书中金牌作曲家,俞辩年的御用作曲家,按书中剧情发展,他也是段炎这部电影主题曲的作曲作词和编曲者。
只是因为他穿书了,这部电影主题曲让他给截胡了。
来者不善啊。
刚才宋兴遥在电话里自报家门的时候,池牧烟就猜出对方找他的用意。
他下意识看眼段炎,刚想开口让对方回避,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宋兴遥不仅是书中赫赫有名的金牌作曲家,更是书中影帝段炎的众多男老婆里,排在第一位的大老婆!正宫!
池牧烟抿下嘴唇,心想这还回避个屁,这是人家正宫大老婆,还有什么可回避的。
他单刀直入,问道:“你是为电影主题曲来的吧?”
宋兴遥一愣,没想到池牧烟这么直接,随即温和笑道:“是的,我想看看,能打败我写的曲子的那首歌,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好学习学习。”
池牧烟平静道:“我写的歌已经发布三首了,《成心》,《祝你》,还有梁安颜的那首古风曲,都可以学习。”
许慕诚吓得赶紧捣下池牧烟的胳膊。
这可是歌曲界的作曲大佬,他一个黑料缠身的末尾写歌新人,怎么敢跟宋兴遥这么说话?
他赶忙赔笑圆场:“牧烟开玩笑呢,您别往心里去,您写的歌我们才要好好学习呢。”
宋兴遥不吃他这套,依旧面带微笑:“那三首歌我都听过了,说实话,不过如此。”
许慕诚吓出一头冷汗,他偷偷擦掉额头冷汗,心想这宋兴遥可真不是个善茬。
池牧烟也冷冷看他一眼,心想这正宫还挺厉害。
他前言不搭后语,突然对段炎来一句:“你还挺有眼光。”
突然被cue的段炎一脸懵:“什么?”
“我说,你很有眼光。”池牧烟难得笑一下,那笑容却分明透出刺骨的寒意,其余三个人居然都被震住了。
许慕诚胡乱抹一把额头冷汗,彻底摆烂。
爱咋咋地吧,他家牧烟都敢这么跟段影帝说话,那这宋兴遥又算哪只毛毛虫?没什么可怕的了。
段炎不理解:“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冲他发火?又不是他找来的宋兴遥。
难道生气他没回避,以为他在这里吃瓜看戏?
段炎冤死了,他这不是担心池牧烟被欺负,故意没走给他撑场子吗?
池牧烟却没搭理他,转身跟宋兴遥说:“你想听我写的歌,不去找刘导要demo听一下,看看是首什么歌,你直接找我什么意思?”
没等宋兴遥回复,池牧烟自问自答:“无非觉得我咖位小,好欺负,找刘导不如直接找我。”
宋兴遥再次愣住,没想到池牧烟说话能直接成这样。
许慕诚则悄悄竖起大拇指,给池牧烟点个赞。
都是混迹娱乐圈多年的老狐狸了,他也懂宋兴遥直接找池牧烟是何用意。
威逼?利诱?还是打压pua?
总归有一个。
池牧烟继续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带着我写的曲子,直接找刘导,问他我这首歌哪里写得不如别人,别人要写的真比我好,我输也输得心服口服。而不是七拐八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竞争者的手机号,直接给人打电话,找上门来问。”
池牧烟笑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也很忙的,最近通告特别多,有什么事情,不能提前联系我经纪人预约吗?”
宋兴遥被怼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想起一句话,试图扳回一城:“是你同意让我过来的。”
池牧烟回道:“是的,我同意您过来,那是我有修养。你七拐八拐要到我手机号,直接来找我,那是您没规矩。”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寂静。
许久,段炎打破宁静,终于给池牧烟撑起这个场子:“他说的很对。为什么不用你的歌,你应该去问刘导,而不是来找池牧烟。”
宋兴遥转头看段炎,面露疑惑,不明白半年前提到池牧烟就恨得牙痒痒的段炎,怎么会出言维护对方?
不过池牧烟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他也的确存了对方咖位小,可以随便找上门理论的心思。
宋兴遥真心道歉:“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抱歉,我会去找刘导,问问我的歌哪里需要改进。”
池牧烟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当即回道:“来都来了。诚哥,你手机里有小样存档吧,放给宋哥听一下。”
许慕诚立刻拿出手机,点开播放。
唢呐声响起的时候,宋兴遥明显瞳孔一震。
一曲听完,宋兴遥沉默不语,许久开口道:“是我冒昧了。”
对上这首歌,他输得心服口服。
“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各位新年快乐。”宋兴遥转身要走。
池牧烟和许慕诚也礼貌回句:“新年快乐。”
段炎却坐着没动,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高兴。
因为宋兴遥,自己莫名其妙挨了顿怼。
关键他被怼了,他还得放下姿态去哄。
大过年的,他不想让池牧烟生气。
“别生气,宋兴遥平时很懂礼数的,待人也和善,是歌曲界非常友好的前辈,这次估计是没想到刘导会用你的歌,一下子气昏头了才来找你。你别跟他计较,大过年的为这事生气,不值得。”
池牧烟笑道:“这就护上了?”
此话一出,咖啡馆再次归于安静。
池牧烟低头帮许慕诚拿合同,假装无事发生。
段炎终于回过味来,舌尖抵了下腮帮子:“早上吃的什么,怎么酸溜溜的。”
池牧烟把合同递给许慕诚,当没听见。
段炎故意逗他:“吃的饺子吗,蘸了很多醋吧。”
池牧烟没搭理他,耳朵却有点热。
耳朵应该红了,池牧烟想,有点丢人。
“好了,不逗你了,”段炎双手支住下巴,柔声道,“你是生气我在这坐着没回避吧?我不是要在这里看戏,我是担心你被他欺负。虽然你身为演员,出道也有三年了,但你写歌也就这一段时间的事,就是个歌圈新人。宋兴遥亲自找上门,我担心他欺负你,故意没走,想着要是真出什么事,我能护着你。”
“谁要你护,”池牧烟扭头不看他,对许慕诚说,“诚哥,我们走吧。”
“哎,好嘞。”从一进屋就如坐针毡的许慕诚终于长舒一口气,他可算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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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春节,池牧烟专心给《不屈》编曲,隔壁段炎也重新返回剧组,他家那只煤公公再次交给池牧烟照顾。
煤煤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没有一点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哀伤,在别墅里满屋子乱窜。
池牧烟认真编曲,闲暇时候去撸撸猫,生活格外惬意。
只是段炎很烦人,经常晚上给他打电话要看猫,一副猫瘾犯了戒不掉的样子。
池牧烟忍无可忍,冷声道:“再给我打电话,我直接拉黑。”
“行行行,我以后注意。”知道池牧烟说到做到,段炎不敢太过分。
池牧烟抿唇不语。
主要这人每次说要看猫,结果看个没两分钟,就要求调转镜头,跟他闲聊。
他都无语了,这到底是看猫还是看他呢。
段炎看眼天色,说:“天色不早了,我先挂了,今天晚上还有夜戏,走了。”
他挂掉电话,被自己的行为笑到。
他也是欠,明知每次打电话池牧烟都没什么好脸色,他还是忍不住想跟对方聊聊天,关键聊完之后,被人怼了他都非常高兴。
段炎好笑地摇摇头,心想他真是魔怔了。
“段炎老师,到您的场次了!”
“来了!”段炎关掉手机,扭头往回走,突然一个群演老太太冲到他面前。
老太太身形佝偻,腰弯得不成样子,费力地把头罩摘掉。
几年不见,这熟悉的,却又陌生到他认不出来的身影……
段炎指尖颤了下,面上如冰山冷漠。
老太太终于把宇航员头罩摘下来,凌乱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还没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炎炎,奶奶好想你……”
奶奶?
段炎终于回神,笑意凉到深渊里:“我外婆才是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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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文如其名,娇软弱受,不能接受的点叉哦】
宿洄有轻微社恐,遇人就害怕,却穿进人的一生中,最热闹的一天——原身的婚礼现场。
原身设计嫁给雷厉风行、手段凌厉的冷面霸总,一路上跟一个人形木偶拜堂成亲。
宿洄穿来时,原身正被喜婆安排穿上新郎装。
周围的吵闹仿佛历劫的天雷响在耳边,宿洄害怕极了,十根细白的手指都在发抖,额头冒起冷汗。
好不容易熬到霸总老公家,趁着没人,宿洄一溜烟跑到阳台上躲起来。
结果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宿洄抬起头,蹲在地上看他的跛脚老公,颤抖的手指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喜糖递给郁怀白,眼睛都红了。
“吃糖吗?”宿洄都要哭了。
……
后来,人人都说高冷霸道的集团郁总多了一个心尖宠,含在心窝窝里都怕化了,走哪都带着,谁都碰不得。
郁怀白握紧宿洄的细手,一向冷峻的眉眼露出笑意:“我们家洄洄胆子小,离不开我。”
宿洄攥紧他的衣角,拼命点头,安全感爆棚。
再后来,宿洄听到洄洄这两个字就害怕。
他小心翼翼勾起男人的手指,声音小小的,咬了下嘴唇:“你晚上能轻点吗?”
男人哑着嗓子:“我尽量。”
宿洄嘴一撇,又要哭了。
社恐受&跛脚攻,真跛脚,后期也不会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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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