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极元宗众人离开长宁宗。
姜广与顾却在山门前十八里相送,黏黏糊糊。
贺兰华径直走出山门,贺兰华一身白衣,行影孑然,她手负身后,摆好姿态,正要御剑飞去飞舟,背后却有人喊住她:
“师尊,稍等。”
贺兰华脚下一顿,那飘飘飞仙的姿态只得被迫打断,她调转剑头,冷冷看向谢辞:“何事?”
“请师尊稍我一程,弟子御剑还不熟练。”
一般来说,只有筑基后的弟子才能平稳御剑,若是筑基前的弟子强行御剑,容易灵气不稳,然后从半空掉下来摔死。
“……”贺兰华淡然的剑僵了一瞬,不过她很快恢复平静:“你上来。”
随后,谢辞跳上贺兰华的剑。
而山门附近,顾容正和父亲辞行。他看到一幕鼻子都歪了。
好个狡猾的谢辞!又想到办法接近了师尊是吧!
贺兰华带着谢辞飞向飞舟。她御剑平稳,人站剑上如履平地。
谢辞站在贺兰华身后,他个头只比贺兰华略高一点。
他望着她的乌发,闻着她身上清冷的雪松味,又不禁想起了在十万山秘境中发生的那一切。
那时他们明明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她当真是一点不留恋吗?
对她而言,他们亲密一场算什么?
贺兰华不喜欢背后有人,所以这次她也没有在半空御剑显摆。
她很快到了飞舟,把谢辞放下,然后又一人去舟尾站着。
她背向众人,衣带随风而起,一副绝世独立的模样。
谢辞看着贺兰华的背影,眼底复杂。
谢辞没有靠近,只在飞舟找了个角落静静打坐。
小半个时辰后,姜广和顾却终于结束十八里相送,极元宗弟子们上了飞舟,飞舟离开长宁宗。
顾容找到谢辞,在他身边坐下。
谢辞察觉到身边有人,睁开眼。
“顾师兄。”谢辞道。
两人之前是长宁宗弟子,如今拜素雪真人为师,尽管谢辞拜师在先,他也客气称顾容为师兄。
顾容没在意这个,他迟疑片刻后,终于忍不住问:“谢师弟,你之前就和师尊相熟吗?”
谢辞会师尊的剑法,那些剑法,是师尊少时自创的剑法,虽然过于花里胡哨了,可那毕竟是师尊的剑法。
谢辞道:“半年前我出门游历,有幸与师尊同行一场。”
他们在这里说话,瞒不过船尾正在“闭目冥想”的贺兰华。
听到贺兰华提及十万山的事情,她不由得竖起耳朵。
若是这小子敢食言胡言乱语,她定要及时阻止他。
顾容又说:“师弟当真是好运气,不但有幸和师尊同行,还习得师尊剑法。”
谢辞暼了一眼素雪真人被云雾环绕的身影,淡淡道:“当时我们被困幻境……”
他语气一顿,只见素雪真人周身的云雾忽然散开。她背负的银若剑也是一抖。
谢辞压住微扬的嘴角,慢慢悠悠道:“为了脱困,师尊便传授我剑法。”
顾容神色羡慕:“原来如此。”
原来师尊教谢辞剑法只是权宜之计,这样他就安心了。
而且那些剑法华而不实,算不得高深剑法,想来师尊也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珍爱剑法随意传授他人的。
站在船尾的贺兰华也松了口气。这小子还算守诺言。
银若剑开口:“兰花,你收了他做徒弟,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随便教教咯。他那个天赋,也学不到什么吧……不对……”贺兰华语气一滞。
“飞雪、春风化雨、落冰剑法……看起来没什么威力,但是学起来却是不容易的。”
她年少时自创这三套剑法,因为这剑法施展起来好看,当时有不少同门想跟她学,可最终学成的却寥寥无几。
她后来又自创了其他的剑法,所以渐渐这三套剑法便不再被人记得。
谢辞是怎么学会的?
他们被秘境中的幻境所困,出来时不过十数日。短短十数日,他就学会了?
难道说,这个谢辞虽然身体天赋不行,却对剑法有很强的领悟?
……
转眼就是一日后,飞船还未到极元宗。
弟子们多服食辟谷丹充饥。谢辞却从介子袋中取出一盒点心。
顾容看得稀奇:“谢师弟,你难道还没辟谷吗?”
谢辞面色平静道:“这是我为师尊准备的。”
他记得,她并不爱吃辟谷丹。
“……”顾容瞳仁震惊:“你……给师父准备这个?”
他理解谢辞想要讨好素雪真人的心思。只是给素雪真人送点心这种办法实在离谱。
谢辞点头,他已经往船尾走去。
顾容欲言又止,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提醒谢辞。
就让他自己碰一鼻子灰吧。
谢辞已经走到了贺兰华身后,他双手拖着食盒:“师尊,弟子为您准备了点心,您可以尝尝。”
贺兰华背对众人,岿然不动。
众人自然也不晓得,此刻她鼻尖翕动,眸中泛光。
是芝麻酥、绿豆糕、还有云片糕!
都是她喜欢的!
贺兰华口中生津,她压下心中的**,冷冷开口:“修仙之人,不应重口欲。这一点,难道你不知道吗?”
“……”谢辞当然知道。他对他来说,辟谷丹足以。
只是……
她爱吃。
见谢辞不动,贺兰华语气又冷了两分:“还不拿走。”
“……是。”
谢辞收起点心,转身离开。他背影落寞,肩膀褪下,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可怜。
银若剑实在不忍,趁着他还没走远,小声道:“下次人后送。”
谢辞一愣。他自然记得这是银若剑的声音。
银若剑有剑灵,外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这是银若剑对他的提醒!
谢辞恍然大悟:是了。他疏忽了。
素雪真人是云端之上的剑仙,不能当众“吃点心”!
见谢辞铩羽而归,顾容并不意外:“师弟,若是想讨师尊高兴,说到底还是要修好自身。这些旁门左道,怕是不行的。”
谢辞淡淡道:“多谢师兄。”
……
又过了两日,飞舟接近极元宗。
贺兰华自然不能和众人一窝蜂进山的。她也不跟姜广招呼一声,一人御剑而起,直奔她的素雪峰。
姜广皱眉追问:“素雪,你跑什么,你这两弟子怎么安置?”
贺兰华背影清绝,渐渐远去。她声音也显得飘渺如仙:“一切听从宗主安排。”
“……真会躲懒!”姜广低声抱怨。
谢辞和顾容都不是普通弟子。
他们一个已经学会了素雪的剑法,一个有天赋基础好,姜广便不让他们跟着普通内门弟子学基础剑法,直接安排两人去素雪峰。
这素雪峰是距离极元宗最远、也是整个山脉中最高最陡的山峰。
它模样笔直挺拔,半山都是雪,以前叫做萝卜峰。
素雪真人的师尊飞升后,素雪真人继承了萝卜峰,她立即将其更名为素雪峰。
素雪真人的洞府,便在山巅之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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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