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再次回到靖国王宫靖平宫时,夜忱阑的一后三夫人们已纷纷入主了各自的殿阁中,还有一些顺势选秀跟进来的嫔姬美人们,也都纳入了后宫。
这些女人听说她们的王上回来了,各个都梳妆打扮起来,翘首以盼,而望幸焉。
毕竟若是一朝得蒙恩泽雨露再诞下王嗣,自然是母凭子贵,光耀家族。
苏倾看着心里就不舒服,于是一回来后就待在她的霁雪殿里闭门不出,只等着夜忱阑信守承诺将她的户牒给她,而后她就离开王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独自去看看这个人世间。
苏倾也不参与这后宫之中的争风吃醋,弯弯绕绕,每日就安安静静地在霁雪阁上赏景品茶。
不消几日,这霁雪殿中被王上金屋藏娇住了美人的消息便传了出去,众妃嫔们都十分好奇这位给王上灌了**汤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纷纷送上了名帖礼物前来拜会,拉拢关系,说不定还能见到王上一面。
这些女人自打进了宫,一滴君恩雨露也没沾到,填充在后宫里活得像个摆设,与其说她们是来送礼的,不如说是来向苏倾取经的,都想来看看王上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可苏倾都让明莲与茉栀都一一回绝,闭门谢客。
这一日,苏倾正坐在霁雪阁中看着靖北密府的历年卷宗,这也是夜忱阑命人送来的,好让她对整个靖国的体制情况多少了解一些。
阁下忽地传来了推搡喧哗之声:“娘娘,我家姑娘交代了不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我看谁敢阻拦本宫!”一个骄纵的女声道,紧接着就听见一行宫婢宫妇进阁上楼的声音。
“你就是苏倾?不要仗着王上对你有几分宠爱就目中无人,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为首的女子一上来,整个人都气势凌人十分傲慢,而她身后一群未经通报闯进了霁雪阁的宫婢宫妇也都纷纷摆好了架势。
茉栀赶紧追着上楼来,歉疚地道:“姑娘,对不起,我没能拦住。”
再观这女子姿容艳丽,衣着华贵,像是将最好的首饰都佩戴在了身上,整个人就是一只前来开屏比美的孔雀,在苏倾身上瞥了两眼后,露出轻蔑笑容道:“我当这霁雪殿里整日不出来见人的是什么天姿绝色,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你是……”苏倾见了这个硬闯进来的艳丽女子,站起身有些诧异地问道。
“大胆!见到贵妃娘娘还不行礼拜见!”一个穿着比其他宫人都要好一些的宫装妇人顿时就站出来厉声喝斥。
苏倾根本就不理会她,只是冷声道:“我是靖北密府的副指挥使,只对君王行礼听命,你们不请自来,还是请回吧!”
“放肆!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姜姑姑,让她知道什么是宫中规矩!”为首的女子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顿时大怒。
“是,娘娘。”那名叫姜姑姑的宫妇立刻行礼奉命。
明莲吓了一跳,赶紧挡在苏倾身前求情道:“贵妃娘娘莫要怪罪,我家姑娘她刚入宫,还不懂得宫中规矩……”
她话还没说完,姜姑姑就一挥手,她身后几名宫女立刻走上来将明莲按着跪在地上,厉声训斥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而姜姑姑竟然有恃无恐地冲到苏倾面前,将她手中还握着的一卷绢帛卷宗直接抢走扔到地上,颐指气使地道:“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出身背景,一个凉宫出来的贱婢,也敢对贵妃娘娘如此不敬!”
都说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宫中人人都已经知道苏倾曾是凉王宫中伺候人的贱奴。
她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是几名宫妇看着眼色冲上前将苏倾围住,姜姑姑挽起了宫装衣袖道:“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宫中女人该有的规矩!”
这时,一队御林军侍卫因是得了消息,小跑进了霁雪阁,那为首的校尉苏倾认识,竟然正是红夜。
而这些护卫们有些苏倾也认识,就在曾经安插在下凉京城的靖北暗卫们,由于他们身份已经暴露,已不适合再担此重任,于是归国后夜忱阑就将他们编入了御林军之中。
红夜上楼来便对贵妃抱拳行礼道:“贵妃娘娘,王上有交代,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霁雪阁……”
谁知这位贵妃娘娘当场一记耳光扇在了红夜的脸上,竖眉娇叱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下九流出身的戏子,也敢阻拦本宫!”
先前她们如此对待明莲,苏倾就已有薄怒,如今又这么对待红夜,苏倾更是无法容忍,她看着这个被娇惯得不成样子的女子冰冷道:“你是贵妃?”
姜姑姑见苏倾问起,立刻趾高气昂地亮明身份道:“这位就是王上亲封的绾贵妃娘娘,她可是户部尚书的嫡女千金,清河崔氏的大家闺秀。”
原来她就被册封为绾贵妃的崔绾绾。
据说夜忱阑的烧饼军之所以能够在深山中养兵这么多年,全靠朝中的这位户部尚书暗中调度先王留在京城中的铺面产业,供给钱粮,可谓是功不可没。
于是夜忱阑继位新君,论功行赏之时,他就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了宫中封为贵妃,此举为的也是君臣永固,恩泽绵长,难怪这位绾贵妃如此宠溺嚣张。
绾贵妃炫耀似的抬起头,鄙夷地喝斥苏倾道:“王上连个名分都没给你,你也配与本宫说话!”
苏倾可不会在乎什么身份有别,门户贵贱,只是想了想道:“清河崔氏?那又是个什么东西?”她是真不知道清河崔氏的名号,想她做凡人这些年对世家大族的谱系史还没有涉猎。
“你放肆!”绾贵妃顿时气得酥/胸起伏,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说她清河崔氏是个什么东西的!
姜姑姑更是认为苏倾是在故意辱骂嘲讽,怒道:“你这贱婢,竟敢辱骂世家大族!”她虽说是个仆妇,可这些年都顶着清河崔氏的名号作威作福,那些庶族商贾,她连瞧都瞧不上,如今竟然有人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世家大族就可以无视王法,藐视军规吗?”苏倾忽然面色冰寒,冷若严霜,周身与生俱来的气势压了过去。
“军规?”姜姑姑被她这威慑的气势当场给镇住了,还没听懂是怎么回事。
“你私看我靖北密府的卷宗,我是不是该将你军规处置?”苏倾逼视着她,周身压迫性的气势不减分毫。
“什么?密府卷宗?”姜姑姑不由心头一颤,可还是没反应过来。
“你方才从我手中扯走的绢帛便是密府卷宗,你这宫妇该当何罪!”苏倾顿时厉声喝道。
姜姑姑一下子慌了,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我密府卷宗何等隐秘,旁人连碰都碰不得,你竟然敢从我手中抢走,我身为密府副指挥使,有权将你押入密府死牢严刑拷问!”苏倾继续肃容威慑道。
这下姜姑姑脸上的气焰霎时间就消失了,赶忙望向绾贵妃求情道:“贵妃娘娘!”
绾贵妃自是维护着姜姑姑开口道:“不就是一片破绢帛吗,谁知道那是密府卷宗,姜姑姑她也不是有意的。”
苏倾听了绾贵妃这话后,便又对姜姑姑道:“既然你是无心之失,我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姜姑姑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只要有贵妃娘娘在,不管她犯了多大的过错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谁知她这刚松懈下来,只听苏倾对前来的御林军侍卫厉声喝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军棍!”
姜姑姑当场吓得腿一软,跪到了绾贵妃跟前,紧抱着她的大腿哀求道:“贵妃娘娘!您救救老奴啊!”
绾贵妃也是急了,没想到苏倾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挡在姜姑姑面前对那些御林军护卫喝道:“住手!谁敢打本宫的乳娘!”
那些侍卫们本就犹犹豫豫,现在皆不敢再动,这毕竟打得可是清河崔氏的人啊!这么大的世家背景,朝堂势力,日后若是怪罪下来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法度面前从不容情,若有什么事我一律承担,拖下去打!”苏倾可不会因为什么身份地位就留情面,在她看来,有过必当罚。
一听苏倾发这样的话,在场但凡做过靖北暗卫身份的侍卫们可就不再犹豫了,他们在下凉时跟着红夜出生入死,立下多少功劳,现在回国竟然还要受宫中贵人主子们给的闲气,岂能忍得。
于是他们直接将这位狗仗人势的姜姑姑给拖出了霁雪殿外,抡着棍子就打,给红夜也给他们自己出口气。
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行伍出身,打起军棍来自是下手不留情,还没打上几棍,姜姑姑就叫得是鬼哭狼嚎,哭天抢地,只怕是整个靖平宫都听见了。
绾贵妃看着把自己带大的乳娘被打,已是急的泪光盈盈,一边用手绢抹着眼泪,一边用恨毒了的眼光盯着苏倾。
不想此事竟然还惊动了密府指挥使梁钧,他带着随身的几名密府暗卫前来询问:“这边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