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搜完了男人怀中的银钱又来搜刮女子的首饰细软,可就有那么一位穿金戴银的妇人突然疯狂地抓挠着抢劫的强盗,“嗷”地嚎了起来,那妇人紧攥着手里的钗环镯子与流寇争抢,喊得哭天抢地:“啊!我的首饰啊!”
那流寇顿时急了,面露凶光地甩开那妇人,把手中的砍刀往她那白胖的脖颈上一横,吼道:“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掂量掂量!”
她身旁的丈夫赶紧要她松手,大声训斥道:“快给他们吧!你这舍命不舍财的臭婆娘!”
那妇人一见那晃得人刺眼的锋利刀锋,当场不再嚎了,心痛又不舍地看着她的金银细软从她的指缝中被人拽走,眼泪往下直掉。
这些流寇抢完了商旅,又继续沿着官道两旁的人群一个个搜查过来。
那精瘦男子扛着砍刀,对那些流民吼道:“你,还有你们,赶紧把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
一个老汉照顾着他身旁草席上躺着的生病的老伴,抬头哀求道:“我们都是穷苦人,饭都没得吃了,哪里还有财物?”
可那精瘦男子哪里管他们这些,伸手就在老汉破烂的衣衫里搜了起来,见什么也没搜到不由怒气冲冲地吼道:“少废话,还不快把钱交出来!”
其他的流寇也纷纷搜抢了起来,他们对这些穷苦人也当真是没有心慈手软。
“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遗物,你们不能拿走!”一个女子跪在地上哭求道:“求求你们不要拿走,这是我娘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
“好汉,我们身上就这么些钱了,你们要是都拿去了,我们全家可就得饿死了。”其他携家带口的流民也是纷纷跪地哀求,吓得妇人怀中搂着的孩子哇哇大哭!
此情此景让苏倾脸色一沉,站起身就要去出手教训。
身旁的红夜一把按住了她,让她又坐了回去,低着头小声道:“不要惹祸上身,他们不是流寇,他们是逃兵!”
苏倾看着他,疑惑地问道:“逃兵?你是怎么知道的?”
红夜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谨小慎微地对她道:“他们手里拿的是军人用的朴刀,刀身上应该都刻有名字!”
这时,那名精瘦男子已是带着他的兄弟们来到了苏倾所在一拨人的面前,举起手中的砍刀,耀武扬威地道:“你们也一样!打劫!还不把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
这些女子身上的财物早在城破之时就被凉军洗劫一空,哪里还有钱财可给他们,只得缩成一团,抱着孩子们颤抖哭泣。
那名精瘦男子见了不耐烦地吼道:“都哭什么!吵死了!不把钱交出来,老子照样对你们不客气!”
他这一凶,把那些孩子吓得哭声更大了,怎么也止不住。
那精瘦男子只觉得耳膜都要炸了,他气势汹汹地拖出其中的一名女子就要来搜身,抓着砍刀的手却是被人一把攥住。
苏倾看见了那砍刀上的名字,而后看着他,冷冷地道:“罗平,原来你们真的不是流寇,你们是逃兵!”
一旁的红夜被她这不要命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拉至身后,瞪着她怒斥道:“真不知道你这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苏倾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凡间的各中缘由,人情世故,她还未能一一理解清楚。
见身份被识破,那个叫罗平的精瘦男子怒不可遏,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挥舞起砍刀大吼道:“你们找死!”
红夜本还想跟他好说两句,毕竟他们人多并不好对付,没想到身后的苏倾完全没有要与他们周旋的意思,直接上前一掌就将那罗平拍飞了出去。
罗平“哎哟”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下好了,那些本还在别处搜刮财物的汉子们闻声纷纷抄起手中的朴刀全都围了过来,个个凶神恶煞,誓要给罗平报仇。
躺在地上的罗平更是怒不可遏地喊道:“兄弟们,我们的身份暴露了,杀了他们!”
那些汉子一听他这话,顿时就起了杀心,要知道逃兵若是被抓回去,那是要被军法处置,就地正法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杀了。
眼见着几名汉子举起手中的朴刀就向自己跟苏倾砍来,红夜这回知道已经不可能再谈下去了,只好动手,“啪啪”两掌将冲上来的汉子打飞。
这些军汉又哪里会是苏倾的对手,身形在他们之中一掠而过,几掌就将几名攻过来的汉子掀翻在地,不过她还是手下留情的,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
可那些女子跟孩童们算是给吓傻了,一个劲地惊叫四散奔逃,而那些汉子哪里会让她们逃走,四五人立马跳了出来,将那些女子追回。
有几名女子仓皇中腿一软摔倒在地,追上来的汉子怒目圆睁,口中凶恶地喊着:“跑,还敢跑!”而后将手中的朴刀一掷,擦着那女人的身子直砍入泥土中,吓得那女人惊声尖叫,几近崩溃。
这时,其余的几名女子见了,当场就吓蒙了,站在原地竟是动也不敢动,被身后扑上来的汉子给抓住又拖了回来。
有个女人算是彻底吓疯了,拼命地挣扎,对那个汉子连抓带挠,那人被激怒了,重重扇了女人一巴掌,女人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嘴角都流出了血。
苏倾见了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她的眸光变得冰寒,几步便掠至了那汉子近前,重重一掌击在他丹田之处,打得他五脏翻腾,倒飞出去,撞在树上滚落下来,吐出一大口血来。
周围的汉子见兄弟被打成重伤,全都沸腾起来,嚎叫着围着苏倾扑了上来,手中朴刀带着收不住的气势。
苏倾眼神更加冷厉冰寒,完全做好了与之拼命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粗犷而浑厚的声音放声喝道:“都住手!”
这一声吼,让那些汉子立即都停了手,止在了原地,望向那声音的方向不再动作。
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前来,看了全场打得七零八落的场面与哭嚎成一团的女人们一眼,再次吼道:“你们这都是在做什么!”
“大哥,这女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怕他们去报官,这些人的命不能留了!”精瘦男子罗平赶紧跑到他跟前向他解释道。
那大汉一听皱了眉,如牛铃一般的眼睛扫视了苏倾这些人一眼。
女人们顿时给他吓破了胆,纷纷跪下来哀泣哭求:“饶了我们吧,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红夜知道应是这帮逃兵的头来了,赶紧上来打圆场道:“好汉大可放心,我们并不会去报官,再者说我们都是要去靖北的人,不会再回下凉,今后山高水远,江湖不见。”
见那大汉听了他这话,似是有些犹豫,红夜赶紧又继续道:“我听你们皆是靖北口音,应该是来自麓山麓云两郡的靖人,大家既然都是同胞何必在这自相残杀,不如不行个方便。”
那汉子看着五大三粗,实则也是个胆大心细的内秀之人,思忖了片刻觉得红夜这话也有几分可信,且不无道理。
谁知苏倾又在这关键的时候补了一刀道:“你们这些汉子,不去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反而来欺辱自己的乡民同胞,还真有脸面!”
那汉子当场就翻脸了,本有意要放他们一马,现在脸红脖子粗地冲着苏倾大吼道:“你这女人懂什么!老子之所以当了逃兵落草为寇,就是不想自己人去打自己人!”
红夜赶紧拽了拽苏倾的衣袖,示意她要认清眼下的形势,不想苏倾竟还继续道:“说得好听,如今靖北遭逢国难,你们有家国不去报效,却要在此行劫掠之事,抢这些穷苦同胞的钱财!”
“你胡说什么!我们从来都只是打劫些往来的商旅,劫富济贫,从不欺凌百姓!”那汉子听后更是暴怒,几乎是吼着跟苏倾理论起来。
苏倾又岂会示弱,指着地上那些被洗劫一空的流民道:“那你们为何要对这些穷苦的流民、女子下手!”
那汉子看了那些正在跪地哭求的女子以及老泪纵横的老人一眼,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面红耳赤,竟是无言以对。
紧接着,他忽然眼中血丝暴涨,上去就是一拳锤在那叫罗平的精瘦男子脸上,厉声喝骂道:“出来这些时日,真把自己当流寇了!都忘了你们是谁了吗!”
罗平被他锤得一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连声认错求饶道:“大哥,对不起,弟兄知道错了!我也是想着多抢些财物分给兄弟们的家眷,这样大家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那汉子似牛铃一般的双目怒瞪着他吼道:“那你就能不顾及他人的死活吗?还不把财物都还给百姓!”
罗平见大哥暴怒发话,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招呼着其余几名兄弟将抢来的钱财逐一还了回去。
那汉子盯了他们一会,随后对苏倾躬身一抱拳道:“姑娘,是我治下不严,管教无方,我向你赔不是!”说罢,他竟是转过身来,对着那些流民又是拱手欠身大声道:“诸位乡民,我向你们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