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醉人 第1章 初见杨霄

灵山镇，因坐落于灵山旁而得名，除此之外，便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镇。

清晨，小镇的祥和景象被一群人打破。

“收钱了！收钱了！”

喊话的男人满脸不耐地推开挡在前面的路人，路人被推得一个踉跄，却敢怒不敢言。

他们身穿统一的黑色短打，上面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狮子，行人一见他们就自动避让开来。

他们沿着街道，一家接一家店铺地搜过去，也不舍得放过街道两边的小摊小贩。

刘三接过摊主不情不愿递过来的十几个铜板，脸拉得老长：“就这么几个破铜板就想打发爷？”

摊主露出苦笑：“我这小生意，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全部了。”

一旁的铁蛋捅了一下刘三，低声提醒他：“差不多就得了，你忘记上次李四因为拿多了被上头收拾的事？”

刘三想到李四的惨状，身子一颤。

他见好就收地将钱放进钱袋里，走前习惯性地对摊主放狠话：“这次爷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你，下次若还是这么点，小心爷找你麻烦。”

摊主低声下气道：“是是是，小的下次一定多交。”

不远处的另一个摊子发生着相似的事。

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背，不断哀求可以算得上孙子辈的年轻人：“您行行好，我孙女病了，这钱我得留着给她看病。”

他的摊子上摆了一些木制的小玩意儿，东西看着小巧精致，但值不了几个钱。

张富贵指着老人的鼻子道：“你孙女病了关我什么事，我告诉你老头，今天这钱你必须交，否则以后你就别想在我们狮子帮的地盘混。”

老人抹抹眼泪，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拉着张富贵的裤腿恳求：“您再宽容几天吧，我一有钱马上就交。”

张富贵见多了这种把戏，没有丝毫怜悯之情，满脸戾气道：“不行，就现在！你要不要交？不交马上滚蛋！”

老人的摊子边渐渐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可没一个敢吱声去指责张富贵的恶霸行径，大多只是摇头叹息。

杨霄艰难地挤进人群：“请让一让，多谢。”

站在前头的人不想放弃这绝好的位置，转头正要给这个不知先来后到的人一个警告，就对上了青年高大健壮的身体，视线下移，他看到了青年腰间别着的铁剑。

到嘴的话一噎，他默默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场上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张富贵踩碎了摊上的好些东西。

杨霄皱眉，上前扶起老人，对张富贵还算客气：“这位大爷不是说再让你宽限几天吗？”

张富贵上下打量他。

青年面生，一看就是最近才来灵山镇的生人，气势还算唬人，但这里可是他们狮子帮的地盘，一个外来人不被欺负就不错了，竟然还敢撒野，顿时不屑道：“你谁啊你，多管什么闲事！”。

杨霄面色不变，语气转冷：“这事我还管定了。”

张富贵冷笑：“不知好歹！”

他招呼附近的跟班们，顿时一群人呼啦啦地围住了杨霄，围观群众见此默契地一齐往后退去。

狮子帮的人手里拿着棍棒，参差不齐地往杨霄身上招呼，棍棒挥过时发出与空气的摩擦声，一听就知道下了死手。

胆小的人不忍地别开头，胆大的人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央，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细节。

杨霄抽出剑，剑光舞得密不透风。

棍子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最后众人只见剑身砍进了一根粗壮的木棍中，拿着木棍的人略一使劲，手中的木棍便齐根断裂。

“好！”一个声音从观众里冒了出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欢呼出声。

原先不敢看的人又好奇地将头挪回场上，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拍手叫好。

张富贵愤怒的目光扫过他们，众人立即禁声。

位于边缘的一个小混混见势不妙，偷偷从后方溜了出去。

杨霄的这一下一时镇住了这些人，让他们不敢贸然上前。

张富贵朝他们喝道：“你们傻愣着干什么！那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

手下互相对视几眼，你推搡我我推搡你，脚却不动分毫。

他们手里的武器都被砍断了，而对方手上还有凶器，这时候冲上去与送死何异？他们可不是傻子，分不清形势。

有本事他张富贵自己上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双方僵持不下时，有人冲人群喊道：“让开让开，帮主到了，让开让开。”

围观群众纷纷往两边撤去，识相地让开一条宽道，喊话的打手见状立马恭敬地退到了帮主身后。

狮子帮不算大帮派，帮众不足百人，但横行这个小镇却绰绰有余。

帮主约莫十八、九岁，身强体壮，五官俊美，在一群狗腿小弟的烘托下更显气势逼人。

张富贵收敛一身戾气，乖顺地站到帮主身后，将场上的情况报告给他。

在帮主陆奕没来灵山镇之前，这处地盘是张富贵说了算，后来张富贵不小心惹到这尊大佛，赔了夫人又折兵，帮主之位只得拱手相让。

刚开始张富贵还到处搞事，不得安生，后来被陆奕收拾多了，加上有了陆奕这个强大的武力加持，周围的一些散帮被顺利收服，狮子帮成了灵山镇的唯一帮派，张富贵拿的好处比自己当帮主时多多了，这才真正归顺陆奕。

明明是一帮之主，陆奕的姿态却懒散，他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那个与自家不成器的小弟站在对立面的青年身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何方宵小，报上名来。”

杨霄手不离剑：“在下杨霄。”

陆奕几个跨步到他身前，报上大名：“狮子帮陆奕。”

赤手空拳便打响了战斗。

为示公平，杨霄收剑迎战。

“碰——”

拳脚相撞发出了巨大声响，听得众人身子下意识一颤，仿佛那拳脚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场上你来我往，不分上下，场外几乎没人能看清两人动作，只看得到道道残影。

陆奕一拳砸向杨霄脑袋，杨霄躲避不及，一掌打向他的胸口。

两人一触即分。

陆奕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龇牙咧嘴：“有两下嘛小子，今天你爷爷我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语闭领着一众小弟浩浩荡荡地走了。

观众交头接耳，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剑客既好奇又畏惧，但很快又散去。

这种打打杀杀的江湖浪子，最是招惹不起，指不定哪天就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老者对着乱糟糟的摊子长叹一声，他擦了擦眼泪，向杨霄道谢：“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似觉不够，他还作了一揖。

杨霄忙扶起他：“不过举手之劳，受不得这般大礼。”

老人拍拍他的手：“受得受得，这周围那么多人，也就你愿意帮老头子一把。”

杨霄走前特意塞给老人一锭银子，让他给孙女看病。

昏暗无人的小巷里，杨霄靠坐着墙缓神，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

过了一阵，一身青衣的少女走进小巷。

青色作底，裙摆处绣着云雾缭绕的群山，秀美中不失大气，这是灵山派的派服。

她蹲下身查看青年的状况。

伤势虽重，却不致死。她松了口气，搀扶起已经陷入昏迷的人。

常年练武给了她一身力气，青年的重量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左瑶光一般不管这些江湖人的闲事，但这次她看清了来龙去脉，注意到青年在打斗后不似表面上那般无事，便偷偷跟了上去。

她背着人找到马车行，雇了一辆马车。

车夫拎着马鞭问：“女侠要去哪？”

左瑶光将人弄进狭小简陋的车厢里，回他：“灵山脚下。”

车夫等他们坐好，一甩鞭子，控制着马儿往灵山派的方向跑去。

一刻钟左右的路程不长不短，到地方后她付了钱，然后背着人往山上走。

灵山位于郊野，四周是连绵的山脉，其中一座明显高于其他山，这便是灵山派坐落之处。

从山脚到山顶有一条人为开辟的石阶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便可到灵山派。

山路很长，平时独自一人还算轻松，此时背着人在身上，爬山就显得尤为吃力。

这条山路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通天路。

到达顶端，便算是到了天庭。

云雾缭绕的灵山，远远看着确实像一座仙山，里面还住着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妃子。

众所周知，灵山派是一个女子门派，里面没有一个男人。

很多人循着灵山的名头来这里，想一睹被神化的灵山派，但大多爬到一半就放弃了，极少数坚持下来的也被拒在了灵山派门外。

因此对外人来说，这里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

所有的神秘都源于未知，对灵山派弟子来讲，灵山的一草一木她们都无比熟悉。

背着人爬到山顶时，左瑶光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她的模样稍显狼狈。

她将人背到隐蔽处放下。

前面不远处就是灵山派的大门，灵山派三个鎏金的大字镌刻在一块竖立着的巨石上，门口站着两个值班守门的弟子。

左瑶光靠着树歇息，思索怎么将人弄进去。

若是可以，她其实想把他直接扔在医馆，却又担心狮子帮的人上门捣乱，便只好把他带到山上来。

现在只能想办法瞒过守门人将他悄悄带进去。

左瑶光是灵山派掌门弟子，有自己的独立院子，她的院子靠近后山。

她背起人，沿着边缘绕到后面，翻过不算太高的墙壁进入门派，她心虚地环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人背回自己的院子。

左瑶光拿出钥匙打开门，将人背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