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荒谬感和撕裂般的痛苦瞬间将我淹没。我该怎么办?是遵从这该死的宿命,为了活下去(或者说避免被抹杀)而举起屠刀?还是…反抗这既定的命运,哪怕拉着整个世界一起坠入深渊?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血污和泥泞,滴落在冰冷的地面。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浸透了绝望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回握住萧彻的手,仿佛那是这疯狂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东西。
“没事…” 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只是…伤口疼…”
萧彻沉默着,黑暗掩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他握着我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带着一种无声的支撑。
前路茫茫,杀机四伏。身后是鸮组织不死不休的追杀。体内是名为“系统”的催命符箓,悬着毁灭的利剑。而身边…是这个我本该杀死,却阴差阳错误了终身,甚至可能赔上整个世界的人。
爱与杀,生与死,背叛与守护,个人的存亡与世界的存续…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如同绞索般死死缠绕在我的脖颈上。
这一夜,格外漫长而寒冷。
江南,临安城。
烟雨朦胧,画舫凌波。这座远离权力中心的富庶水乡,暂时成了两个亡命天涯之人的避风港。
在萧彻惊人的意志力和那剩下的两颗幽蓝解药的支撑下,他的伤势以远超常人的速度稳定下来。我们隐姓埋名,辗转多地,最终在这座商贾云集、信息繁杂的临安城暂时落脚。萧彻动用了深埋地下的、不为鸮所知的隐秘力量,为我们安排了一个看似普通、实则守卫森严的临水小院。
小院清幽,白墙黛瓦,院中一树梨花正开得如雪似雾。表面上看,我们像是一对外地来的、家道中落、夫君身体欠佳的寻常夫妇。
但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惊涛骇浪。
鸮组织的追杀如同跗骨之蛆,从未停止。一个月内,我们遭遇了三次极其凶险的截杀。每一次,都是在萧彻缜密的布局和我那在生死边缘被逼出来的、越来越熟练的沈清焰的杀人技艺配合下,才险之又险地逃脱。每一次,都留下新的伤痕和更深的警惕。
而比鸮的刀锋更令人绝望的,是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倒计时:【清除目标时限:29天23小时59分…】数字每跳动一秒,都像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系统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盘踞在意识深处,不时发出冰冷的警告杂音,提醒着我那不可逃避的宿命。
萧彻的伤势渐好,属于宁王萧彻的锋芒也日益显露。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重伤虚弱、需要我照顾的男人。他开始运筹帷幄,通过隐秘的渠道,遥控着远在帝都的风云变幻。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测,举手投足间,属于上位者的威仪和掌控力在不经意间流露。他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不动声色地反扑,清除着鸮组织安插在朝中和地方的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