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加糖 第6章 第六章

时间还早，亓官芸锁好了广播室的门，慢悠悠的走到学校门口的水果店打算买一些水果。

正当季的柚子圆溜溜，黄橙橙的，一字排开，有一种莫名的活力。

“老板，给我开一个……不，两个柚子。”亓官芸啪啪地挑了两个表皮光滑细腻，上尖下宽的小柚子。

亓官芸想了想，又挑了五个苹果，三个火龙果，超大一袋的橘子，以及一个哈密瓜。

老板笑眯眯的帮着把哈密瓜削皮切成块，装进小盒子递给亓官芸。

亓官芸付了钱，拎着重重的水果往学校走。

一会给柯宁送点水果过去。

对了，柯宁在几班来着？

想到这个严重问题的亓官芸脚步顿了顿，她真不知道柯宁在几班，没问过，也不记得了。

一会去学生会翻翻高一的花名册？

“芸哥！”正想着，一个男生从后面追上来，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亓官芸的肩膀。

亓官芸回头看了人一眼。

这人她认识，和她一起打过球，长得高高壮壮的，及耳的头发遮不住耳朵上闪亮的耳钉，似乎是刚吃完晚饭，嘴边的油渍还没擦干净，前两天为了一首普希金的诗把柯宁堵在角落威胁过。

他和柯宁是一个班的。

“吃橘子吗？”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的亓官芸顺手从袋子里摸出两个橘子递给他。

“谢谢芸哥。”曾旭笑嘻嘻的接过橘子，长长的指甲轻而易举的划开橘子皮，露出里面的橘肉。

“芸哥最近不打球吗？”

“打啊，周六周日去打。”亓官芸颇为无奈的耸耸肩，“最近我们班吴老头盯我盯的紧，没办法，也就周六周日有时间吧。”

“我们班钊哥也是！”要说起班主任，曾旭一个人都可以开一个吐槽大会，“一天天死死的看着我，上课也就罢了，下课时间都来盯我，生怕一不留神我就溜出去做什么坏事了！”

亓官芸提取到了重要信息。

钊哥。

高一（七）班的班主任，她认识，之前他们班数学老师生病动手术，钊哥给他们带过两个月的数学课，教书水平没得说，妥妥的一流，就是管理比较严。

柯宁在七班。

曾旭还在絮絮叨叨的吐槽他们班班主任，“不是我说，我们班钊哥真是我们年纪管理的最严的！整个高一年纪都找不到另一个能和他比肩的！”

高二也没有。

亓官芸默默在心里补充。

校门口和教学楼离得并不远，没说多长时间的话就到了。

高一和高二的教学楼紧挨着，中间有一条较长的走廊隔开。

曾旭吃掉了一个橘子，还有一个没吃，他把手中的橘子皮扔进垃圾桶，转头跟亓官芸说道，“芸哥，周六一起打球吗？我带几个同学。”

“行啊。”亓官芸没意见，到了分岔口，亓官芸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她很严肃的转头问曾旭。

“普希金是哪国的大诗人？”

“……”曾旭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美……英，英国，对！英国！”

曾旭一本正经的说服了自己，还很有底气的点点头。

“……”亓官芸眼神中带着同情，“普希金是俄罗斯的大诗人！”

“傻孩子，你可长点心吧，这样下去，你就别指望追到你女神了！”亓官芸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曾旭的肩膀，然后拿走了他手中的橘子，“没收了，下次回答正确了再请你吃。”

亓官芸转身上了二楼，剩下曾旭呆呆傻傻的站着挠头。

拎着超多水果的亓官芸一进班就吸引了大多数的眼睛。

亓官芸留了几个橘子，一个柚子，两个苹果，两个火龙果，其他都给大家分了。

连吃带拿的一群饿狼居然还给她留了半盒哈密瓜，啧，难得。

亓官芸顺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笑容渐渐凝固。

哦，日。不甜。

童莹来迟了一点，错过了刚刚的分水果盛宴，亓官芸给她留了一个火龙果。

“谢谢芸哥！”童莹的声音像是泡了蜜一样甜滋滋的，眼神卟啉卟啉的闪光。

“吴老头来了！吴老头来了！快快快！快坐好！”几个小旋风一样挤在门口疯闹的男生忽然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蹿回自己的位置上，急匆匆的拿出作业开始装模作样的写。

这架势带动了全班，眨眼的功夫，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坐好了，看书的看书，写作业的写作业，偌大的教室除了“刷刷刷”翻书的声音，别的杂声一概没有。

吴老头背着手，慢慢的踱步进来，扫视全班，发现都到齐了，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今天是什么晚自习？】擦黑板的值日生不小心把课表擦掉了，亓官芸又是个出来不记课表的人，只好转头用嘴型问童莹妹子。

童莹准确的接收到消息，然后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数学资料，然后又指了指坐在讲台上的吴老头。

哦，数学。

亓官芸了然的点点头。

“自习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哪门课不好你们就补哪门，作业没写完的都抓紧补，我从来不占用你们的自习时间。”吴老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又补了一句。

“一会晚自习我们先讲资料上的习题，点人上黑板答题，没写完的都抓紧啊。”

亓官芸：“……”

童莹：“……”

其他同学：“……”

下午第三节课讲完课才布置的作业，写完的人寥寥无几，大家无奈，只能拿出数学作业疯狂的开始写。

没办法，上黑板答题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那都是噩梦模式。

亓官芸看了看资料，基本上包含了所有的题型，但是题目基本上万变不离其宗，掌握了诀窍，也并不难。

亓官芸尽量简单的写了重要步骤，一题一题的攻克下来，也蛮有意思的，写了一半，中途喝口水，亓官芸余光瞟了一眼同桌童莹。

十五分钟过去了，还在写第一题？

亓官芸看了看第一题，没什么难度啊。

众所周知，习题的难度但是层层递进的，第一题基本上都是最最简单最最基础的题目。

再一看，童莹小菇凉都快哭了。

“利用导数判断函数的单调性，设函数()yfx在某个区间内可导,如果()0fx,那么()fx为增函数；如果()0fx,那么()fx为减函数。”亓官芸传了张小纸条过去，还画了个表格，标了箭头。

童莹欣喜若狂的接过小纸条。

看了两分钟，然后哭了。

亓官芸：“……”

请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还是不会。”童莹几乎压不住嗓子里的哭腔。

她每门功课都还不错，就是数学，死活学不会，总被数学拖分。

她搞不懂各种定理，证明题拐一个弯之后她就不会了，函数的意义，倒数怎么求……她真是搞不懂，哪怕她帅过梁朝伟的同桌给她写了详细的讲解，她也看不懂，她拼了命的学数学，一有时间就学数学，但是数学这东西好像和她天生就没缘分，所有人都会写题，芸哥都写了一大半了，她连第一题都不会，她真的有点崩溃。

亓官芸伸手揽住童莹，拿纸给她擦眼泪。

正巧吴老头坐累了，回办公室喝水去了。

班级也有了稀稀疏疏小声交谈的声音，大多是讲题目。

亓官芸小声安慰她，“没事没事，你哪里不会，我一点一点教你，乖啊，不哭不哭，咱们慢慢学。”

亓官芸当然不可能让她去学别的科目，且不说数学是高考必考科目，就现在以童莹的状态，她对数学抗拒又逼迫自己学，偏偏还学不会，一旦她真的开始逃避，打算放弃数学，那就真的完了。

“嗯。”童莹擦擦眼泪，很快又镇定下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小丫头抗压能力其实一直都不差的。

亓官芸知道。

“我们从最开始讲起，倒数的定义……”

吴老头一去不复返，正方便了亓官芸讲课，她全面又仔细的讲了前面以及学过的东西，还夹杂着自己的理解和答题的小窍门。

童莹听的连连点头。

“懂了？”

“……大概？”童莹迟疑。

“后面先不讲了，你先做题练练手。”亓官芸果断停下来。

“我有一本偏基础的资料。”亓官芸翻翻自己放书的箱子，把之前老爸给她买错的资料拿出来。

“你写这几题。”亓官芸挑出几题打上勾，递给童莹。

童莹粗略看了两眼，老师本来就发了不少的资料，加上杂七杂八的卷子，老师布置的写完都难，更别说课外自己买的资料了，她也买了不少资料，可惜大多都没时间去写——芸哥这本就写了不少题，而且都是很典型很有难度的题，简单的反而没动。

就她所知，芸哥平时自己写的那本资料又厚又难，完全不是自己手上这本。

童莹肃然起敬，也不知道芸哥私下还有多少本这样的资料，像芸哥这样聪明的人都这么努力，她要更加努力！

事实上，亓官芸更喜欢写难题，这本书能被亓官芸写了这么多，理由很简单——这是她爸心血来潮给她挑的。

她怕她不写，她爸要哭。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铃铃铃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来，班级里压地小小的说话声瞬间变大。

下课时间十五分钟，亓官芸还记得给柯宁送水果，她把剩下的水果放到一个袋子里，又拿出一个橘子递给童莹——当作好好学习的奖励。

“我一会回来，你休息一会再写题。”

“嗯。”童莹乖巧的应了，等亓官芸转身离开就抓紧埋头解题。

天呐！她的芸哥是什么神仙！这题目她居然有思路！有思路！有思路啊！

亓官芸并不知道童莹内心的激动，穿过长长的走廊，越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她停留在高一(七)班后门口。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坐在中间的柯宁。

瘦瘦小小的个子，穿着宽大的校服，双肘撑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头微微向上仰着，看着他手上的糖纸，像是再看什么宝贝。

亓官芸心中一动。

“芸哥？”曾旭正打算去厕所，出门遇到亓官芸还挺惊讶。

“帮我喊一下柯宁。”亓官芸面不改色，像是在办什么公事——如果不是她手上拎着水果的话。

“哦。”曾旭眨了两下眼，多看了亓官芸两眼，转回去喊柯宁。

柯宁似乎挺惊讶，转头正对上亓官芸的视线，慌乱又羞愧。

他，他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对着一张糖纸看了半天……只希望芸哥视力一般。

双眼视力2.0的亓官芸看着他把糖纸放回兜里，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白炽灯亮的让人慌神，亓官芸多眨了两下眼睛。

大概——心也跟着晃了晃神。

“水果买多了一些……也是想感谢一下你，嗯，拿着吧。”口才绝佳的亓官芸有些词穷。

“不，不用的。”柯宁摇头。

“拿着。”亓官芸把袋子交到柯宁手里。

手指轻轻碰到，感觉有些说不上来。

和那些一起打球的兄弟勾肩搭背，和混混打架……都没有这样奇特的感观。

亓官芸决定转身离开，她要静一静。

等她梳理完这种感觉再来想想怎么处理。

柯宁目送她离开才带着水果回到座位上。

用牙签扎起一块哈密瓜。

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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