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出望外的皇帝差点连夜带人挖了自家祖坟……祖皇宫。
被邢周好拦歹拦拦下来了。
性格刚烈的丞相在家听说了消息,差点再一次一头撞死。
被丞相夫人好拦歹拦拦下来了。
老丞相年至花甲,子嗣都没留下一个,只把扶持江山社稷放在心上,三天两头被这荒唐皇帝气得半死,他容易么他。
邢周劝住了皇帝,说密藏的神器好歹在皇宫底下,怕随便一铲子下去会坏了气运,还是等他好好算一卦,选个黄道吉日,挑个不甚影响的地方开坛祭天,祭完再挖也来得及。
皇帝欣然接受。
最终邢周选定了四日后的三月初七,在皇宫正东边的一座殿内,酉时开坛祭天。
那殿里住的是位不受宠的嫔妃,大概被送进宫来就只有被从宫里请出来移居别处的时候见过一次皇帝。
而皇帝看着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妃子,一时高兴,赏了她许多钗环珠宝,给她安排了更好的住处。
其他妃子看着有些眼红,一时间巴不得那祭坛设到自己宫里来。
皇帝看似无心的举动给那位妃子添了不少的麻烦,三四日里就平白无故受了许多以前没受过的刁难。
不过这就是皇帝的家务事了,谁关心呢。
四日后,被清空的宫殿里架起祭坛,快要落山的太阳将剩下的一点光尽数留在了祭坛边。
邢周站在祭坛前,闭着眼念那些莫须有的祭词。
副官站在离他二里远的地方,听出了一脑门冷汗。
在他原来的家里,他父亲母亲都是非常精通风水玄学的人,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懂了一些。
现下他听着邢周乱七八糟念了些招魂招鬼但作用微乎其微的诀,结合摆坛的时间和地点,他直觉他们今天要挖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邢周念完诀,最后一点夕阳刚好收束。
忽然,一阵穿堂风掠过宫门,风将大门带着“砰”的一声撞上,又将祭坛桌子上压着的黄纸吹得四散飘飞。
看着像给人送葬。
一个胆小的宫女差点没忍住想要尖叫出声,被身侧宫女及时捂住嘴。
明明是开坛祭天,却选在日落黄昏的时候,而四周竟也莫名弥漫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气息。
而祭天的也并不是什么正经礼官。
邢周向后退了几步,指挥着人搬走祭坛上的桌子,用朱砂在这片空地上画起复杂的阵法来。
副官看得再次心里一惊。
他精修阵法,这阵里竟没有一笔是他能看出来的!
一般每个修士一生只修习一道,择一道而终一生,就算有少数修士天资实在聪颖,修了两种路子的,可那毕竟是极少数。
况且每个修士修炼的路数是会通过自身灵力外溢表现的,邢周出身剑修世家,自小便修习剑道,逸散的灵力也是剑修独有的凌厉纯直。这和修习多种术法的人身上的灵力气息大相径庭。
天下阵法变化万千,但这些阵法本源都是相同的,只不过每种阵法因为施术者自身和发挥效力和途径不同而产生差别,在有记载的大能阵修里,哪怕半步飞升,他的阵法也是能反本溯源的。一个剑修怎么会画出让阵修都完全无法分辨的阵法。
还没等副官把脑子里的乱线理清,邢周已经画完了最后一笔。
朱砂画就的阵法在最后一笔衔接上的那一刻发出亮光,紧接着暗淡下去,一刻钟后朱砂痕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似乎与泥土融为一体。
清理宫殿时把这宫里铺的石砖尽数掀了,此时众人脚下踩的都是土。
这也更方便挖掘。
一直等在一旁的皇帝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爱卿,该做的都做完了吗?”
副官每次听到这句“爱卿”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他们老大好像完全不在意。
只见邢周转过身,朝皇帝笑笑,从容地摆摆手,示意可以了。
皇帝于是命带来的几个太监开始扛铲子挖地。
只有副官看出了邢周的笑不是好笑。
凭自己跟随邢周这些年的经验来看,那笑表达的似乎是幸灾乐祸。
邢周走至皇帝身边,同他肩并肩站着,搭话道:“陛下带这些专门服侍您的公公来做这种事,不觉浪费吗?”
皇帝毫不在意地摊手:“能为朕做事,怎样都不是浪费。”
“可公公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看着也没多少力气,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去。依我看,不如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兵士来挖,也要快些。”
“爱卿此言差矣。这地下埋的可是神器,让那些粗人来,磕了碰了怎么办?”
邢周没回答他,只是喉咙里发出了一点短促的笑,这笑和刚才的“幸灾乐祸”如出一辙,同样也只有副官察觉到了。
细皮嫩肉的公公们吭哧吭哧地挥舞铲子,效率实在堪忧,小铲小铲的土花了很长时间才在旁边逐渐堆出小包。
邢周等得快要打哈欠。
忽然,铲子接触的地面似乎从松软地泥土换成了其他东西,两两相接时发出了一点金属碰撞似的声响。
这点响声惊动了皇帝,刚刚刨了一铲子的公公也急忙放下铲子,来不及抹头上的汗,便跪到皇帝面前:“启禀陛下,挖到了!”
皇帝赶上前去看,刑周眼神示意副官跟上。
挖出来的不是神器本身,而是一小块青铜似的门的一角。
皇帝赶紧让公公们继续,刨开这周围的土。
泥土掩盖下的,的确是一道青铜制成的门。
皇帝顿时喜出望外,伸手要去拉那青铜门,然而没拉动。
沉重的门纹丝不动。
邢周迎上来,伸手挡开心急的皇帝,道:“陛下,我来吧。”
说罢,便伸手拉住青铜门一侧,副官赶紧拉住了另一侧。
在接触到青铜门的一瞬间,副官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皇帝没拉动这门了。
青铜门其实并不重,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就完全够拉开它了。只是这门上有某种禁制,只有感受到属于修仙者的灵流时才会开启。
但除此之外,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灵流气息,混杂了一点邢周身上的灵流气息,但大部分是完全陌生的气息。是刚才的阵法吗?
青铜门被二人合力拉开,扬起的灰尘带着腐朽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众人咳嗽了几声。
此时早已天黑,青铜门下似乎是深长的隧道,一点微弱的月光根本不够照亮里面的情形。
邢周将脚边一块石头踹了下去,石块发出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大约有十几次,之后便没了声响。
皇帝让旁边一个小太监点了烛台,端着下去探路。
小太监胆子小,此时捧着烛台的手都有些发抖。
邢周伸手接过小太监手里的烛台,替皇帝大发慈悲放了他一马。
小太监差点没稳住颤抖得双腿,真想给邢周跪下。
邢周也没废话,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满得皇帝,便他进了漆黑得地道里。
烛台微弱的光亮只够照亮往前一步的距离,入口又太窄,容不下邢周这个大高个直进直出,他只好猫着腰,用一只手护着火光,小心翼翼地进了地道。
地道里漆黑异常,常年不流通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邢周脚踩在向下的台阶上,莫名觉出了一点柔软来。
大约十几阶后,邢周觉得像是终于踩上了实地,向前探了探,才将双脚踩实。扬起手里的烛台朝四周看了看,地道里的空间竟出乎意料地宽阔。
邢周朝上面招呼了几声,让皇帝带着几个人下来,副官守在上面。
每个人手里都捧着烛台,借着微弱的光,小步小步地向前挪。
只是地道入口的高度好像只为难了邢周一个人。
在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太监脚踏上地面的一瞬间,一阵来自地道深处的风将众人手里的烛台一起刮灭。失去了光亮,黑暗将人的恐惧一下激发出来,走在最后的宫女发出一声尖叫,惊得本就没站稳的一个太监脚一滑,摔在了潮湿滑腻的台阶上,偏偏他踩到了皇帝的龙袍下摆,皇帝一个囫囵超前栽去,手中还揪着宫女的衣袖。
四个人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缠在一起,一同滚向了站在地道里的邢周。
邢周在黑暗里似有所感,侧身让开了这个“人球”,顺便“好心”地帮他们刹了车——他抬脚踩住了其中一人的衣服。
随着清脆的裂帛声响起,四个人一起停了下来。他们还来不及理清哪块布是谁身上的,自己身上缠着的又是谁的下摆,忽然——那阵将他们的烛火刮灭的妖风又顺着它来的方向刮回去了。
“妖风”不知真的是风还是什么其他东西,掠过墙壁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将地道墙壁上的壁灯全都刮亮了。
幽绿的光照在地道里所有人的脸上,邢周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几个人,差点忍不住笑。
皇帝陛下此刻左手上缠着一个太监的前下摆,右腿上缠着宫女的袖子,宫女刚刚滚落地的时候被撞出去了,人在外面,只剩下宽大的袖子依然和他们纠缠不清。
而刚刚被邢周踩住衣服的倒霉蛋是其中一个太监,邢周踩住的是他的裤子——这条可怜的裤子已经彻底撕坏了,失去了它的基本功能,将太监的两个屁股蛋露在外面,而这两个屁股蛋距离皇帝陛下的脸极其近。
邢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这被“妖风”刮亮的火更绿,还是皇帝陛下的脸更绿了。
邢周赶在皇帝动怒之前将宫女缠在皇帝腿上的袖子解开,把她拉起来,又招呼着两个太监赶紧将陛下扶起来。
两个太监自是不敢耽误,急忙将纠缠在一起的衣服解开,瑟瑟发抖地扶起脸色快要绿得超过火光的皇帝。
两个太监站在一边兀自抖着,其中一个揪着衣服捂大腿,试图拯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屁股。
皇帝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只好把气往肚子里咽。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几个人就着这怪异的绿光往里走,邢周自觉垫了后。
地道里的空气似是长时间没有流通过,格外浑浊,却在他们不断往里走的过程中渐渐变得清新起来。
两边的墙壁由大块的石砖砌起来,互相之间非常紧密,几乎没有缝隙,只有少数几处有水渗出来,长了青苔。
越往里走空间竟越开阔,一刻钟后,走在最前面的皇帝停住了脚步。
沿路的壁灯也停在了此处,光亮似乎无法穿过这里的空气,前面一片漆黑。
邢周穿过随行的三人,走到皇帝身边,轻轻伸手往前探了探。
他的手碰到了一面坚固的墙壁。
亮了一路的壁灯将他们送到了尽头,此时开始闪烁起来。摇晃的绿火让胆子小的宫女和两个太监再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死命忍着不敢出声。
地道的另一端传来迷迷糊糊的呼声,听起来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近,壁灯里燃着的火随着声音的靠近开始一盏盏熄灭。
黑暗和恐惧逐渐席卷而来。
宫女害怕地闭上了眼睛,腿软得站不住,连连往后退。
忽然,她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下意识地伸手撑地,摸到了一手湿滑。
就在此时,壁灯忽然又全部亮起,比刚才更加明亮,是正常火焰的颜色。
宫女颤抖地抬起手,入目是一片猩红。
在看清绊倒自己的东西后,爆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
副官守在地道入口处,无聊地将青铜门上站着的泥土都扒干净了。
这里只剩下一个宫女,大着胆子蹲到他旁边,和他一起玩土。
副官没理会她,他脑子里现在有一团乱麻,他正在理。
老大画的阵法到底是什么?既然这下面有地道为什么之前从来没人发现过?为什么神女其他人不找偏偏找上了这个皇帝?找正经仙门里的大能保管神器不是更靠谱吗?而且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是从一个死人身上找到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来的时候他们没感觉到一点异常?
他从来没听说过那黑衣人用的那种奇怪的术法。
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挤在他脑子里,越想越乱。
正当他打算放弃想这些事的时候,地道里忽然传来了声音。
副官一下子跳起来,顺便将宫女也一起提了起来。
入口里伸出一双手,死死扒住了入口边缘,接着一个人从地道里探出来。邢周几乎是扒着地活生生把自己从地道里拽出来的。
副官刚想要开口,却被邢周身上大片的血迹吸走了注意力,恍然怔住了。
邢周气还没喘匀,但他好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喉咙里冒出滚烫的血腥气。
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出事了。皇上……驾崩了。”
对不起,跪
啊,这一章没有一点小情侣啊咧,下一章努力写到初见(被打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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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