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你想吃的那家吧?十香楼。”
常久时微愣,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连带看贺连理的眼神都冒着光。
换以前贺连理会装一下,但今天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
十香楼里都是有钱人,我就不信蹲不到你,老贼。
贺连理信心满满,美滋滋地摸着鱼等待下班。
结果完全没机会。
比起昨天,今天殿里突然又热闹了起来。除了一对解除情缘关系的,剩下和常久时拍照合影、打卡留念的。
给贺连理都搞容貌焦虑了,忍不住一次次偷偷照镜子,偷偷看各种能倒映出自己容貌的东西。
八点一到,姻缘殿准时关门。
“终于下班了!”看着空旷旷的大殿,贺连理原本端正的坐姿一下子歪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喃喃道:“总感觉今天忙了一天,但是什么钱都没赚到。”
常久时依旧是笑着看他。
“走了走了。”贺连理看向坐得依旧端正的常久时。
常久时理了理自己的衣摆起身,跟在贺连理身后出了姻缘殿,感受着衣服触感的变化,看了看袖子已经恢复了熟悉的月牙色。
贺连理早已换了一身现代化的服饰,正不停拨着刘海努力挡住眉心的红点,看了一眼常久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良久,大大方方地将昨晚买的面具从空间取出递给常久时,“戴上这个吧,我怕别人认出你来,以你的名气,怕是要引起不小的轰动啊,大明星。”
常久时接过,既不反驳也不接,老老实实地将面具戴在脸上,贺连理耸耸肩觉得没趣。
遮住那张脸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和危机感,除了那双眼睛已经是柔和的
贺连理皱了皱眉,“等会再遇到那个妹妹给你换一个,这个太凶了,不适合你。”
“好。”
“其实也可以的,这样就不会有人觉得你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包子了。”
贺连理又补充了一句。
两人并肩走到城门口,从告示栏上找到那张通知,已经发展成plus版了,上面又新增了不少被偷的名单,连报酬都增加了不少。
“雅韵阁,十香楼,钱庄,九市……”
贺连理扫了一眼丢失钱财的场所,其中失窃案发生最多的当数十香楼。
果然。贺连理麻利地把告示揭了下来。
和常久时进城,走到熟悉的漆黑的巷子口,没遇见到熟悉的小女孩,贺连理觉得有些遗憾,今天他是真的有钱了。
看着透露着危险的小巷,常久时的脚步停了下来,弱弱地问:“一定要进去吗?”
“嗯?”贺连理停住脚步安慰,“你害怕啊?没事的,我在呢。”
常久时摇摇头,“感觉……里面脏脏臭臭的。”
……贺连理无语到有些想笑,本来还想吐槽点什么,但是一想到常久时活这么久虽然遭受过不公平,但在物质上好像也确实没亏待过他没见过很正常,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要跟你一起去。”常久时的声音有些顾虑,还是咬牙跟了进来。
贺连理一脸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还没走几步,脚边似乎有什么黑色的长尾巴动物拖着吃得圆滚肚子跑过,常久时下意识往贺连理身边靠了靠。
“没事没事,前面就到了。”贺连理戏谑地看着常久时脸上的面具,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动作,太反差了,有点想笑。
铁匠铺的小破门比昨天好了些,起码不漏风了,连牌匾也修缮了一遍,刷了新的漆。
门口挂着两个小灯笼,散发着悠悠黄光,在地上投射出两个椭圆的影子。
贺连理一下子会意,有些感慨。这是他们之间的习惯,暗示对方自己有空。
回忆起国王,贺连理勾了勾嘴角,推开了漆黑的大门。
门没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走吧。”贺连理招呼常久时跟上,看见稍大的那间房子里烛火通明,散发着一股股热意,大步走了过去。
常久时有些犹豫,铁匠铺的地面坑坑洼洼的黄色的泥土,土坑里还有一些看不清颜色的水渍,比巷子的青石板路更加糟糕。
贺连理整个心思都在眼前的灯火中,无暇顾及常久时是否跟上。
常久时注视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身后是寂静的小巷,时不时响起不知名小动物的叫声。终究还是选择咬牙跟上,白色的鞋面和衣摆上,沾染了不少泥点。
“在干嘛呢在干嘛呢在干嘛呢。”贺连理大大咧咧地推开房门,看见屠虹赤着膀子一锤一锤敲打着烧红的铁块,暗红色的火星子不断向四周飞溅。
听到贺连理的声音手中的动作不停,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别过来,铁星子落在身上很痛的,而且你还不是专业的……”
“哇哦,看起来好酷。”屠虹的话还没说完,贺连理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张望,“为什么游戏崩溃了还是能精准大数据到你想要试试自己打武器让你当铁匠啊?我怎么不行,我想当个好看的BOSS,然后……”
“这个行为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因为不是现实,所以你一个劲的作是吧。”屠虹看着站在旁边的贺连理无奈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拿过放在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边穿边兴奋地指了指角落里摆放整齐、看不出形状的铁块向贺连理展示。
“这些都是我的杰作,说吧想要什么,哥给你也打一个。”
……还不如直接用铁块算了。
贺连理狐疑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问道:“……那个地主家的儿子这里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会要这个东西啊?”
“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屠虹瞬间不笑了,“快点说,找我干嘛。”
“吃饭去不去。”贺连理问,“我还没在游戏里吃过饭呢,想尝尝味道,走不走走不走。”
“我是想走的,但是这算不算离开岗位啊?会不会挨处罚?”屠虹面露担忧之色。
“不会吧,再说吃饭不人之常情嘛,我们也没有破坏规矩啊。”
“可是……”
“没事的,我每天晚上都这样。”
“真的啊?”
“真的。”
在贺连理的一番劝说怂恿、连哄带骗下,屠虹犹犹豫豫地同意了,并按照贺连理的经验换了身看起来不像自己的衣服。
“你确定要穿这件吗?你不勒吗?”
看着穿着中山装带着圆框眼镜的屠虹,贺连理陷入沉默了。
屠虹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虎背熊腰。手臂肌肉把袖口撑得紧绷,立领紧紧箍在粗壮的脖颈上,胸前的纽扣好像随时都要爆开。前襟有些皱巴,下摆也有些变形。
没有儒雅端庄,只剩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像鲜花配上了牛粪。
“美丽的负担罢了,这衣服哥们喜欢好久了,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穿,现在好了。”又一次感觉自己恢复玩家身份后,屠虹高兴地不行,大气地拍拍胸脯表示请贺连理吃饭。
“哦对了,我把他带来了。给你介绍一下 小……”贺连理这才想起常久时,环顾一圈却没看到人影,只有门边时不时飘过他白色的衣角,“他在外面。等会介绍给你认识。”
“行,你看看人家多有礼貌,不像你不打招呼就来。”屠虹用了拍了拍常久时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往外走,“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出了门屠虹一转头便对上了常久时那双冰冷厌烦的眸子,打招呼的话瞬间噎住,立刻移开视线,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确实,但是事实是……挤在门口干什么,出去啊。”贺连理应力推了推堵在门口的屠虹,对方顺着贺连理的动作呆呆地往前走了一步。
“这是阿虹。”贺连理似乎没察觉什么不对,拍了拍屠虹的肩介绍,又拍了拍常久时的,“这是小……白。”
“你好你好呵呵……小……”屠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和常久时打招呼,常久时微微颔首。
屠虹难以置信地凑在在贺连理耳边小声问:“你确定他是你说的那个柔弱不能自理、胆小怕事、清纯无公害、无污染的娇气包小白花?你看到他的眼神没有,还戴个面具,凶神恶煞的!一对比我才像小白花好不好!”
贺连理靠近常久时,抬手微微揭开他脸上的面具,面具底下是一张美丽但幽怨委屈的脸。
“现在我们就离开这里,晚点给你买新衣服哈。”贺连理贴心地帮他把面具戴回去,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头。
“你想太多了,他只是单纯的嫌弃你这地方环境太乱了而已。戴面具是因为……他太受欢迎了,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哦。你还有个当经纪人的副业啊?”
“……瞎扯,走了走了。”贺连理推搡着两人离开。
三人并肩,默认贺连理站在中间中间,原本就窄的小巷更加拥挤,三个人时不时有人被挤在身后。
屠虹觉得尴尬,可另外两人好像没事人一样,嘴里不说点什么就是不得劲,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去哪里吃啊?”
“十香楼。”
“?”屠虹脸上的震惊还没显露,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带犹豫,一扭身立马就要甩开贺连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往回跑。
贺连理似乎早有防备,虽然目视前方,可手却死死按在他的肩膀,面带微笑看着他。空间实在狭小,屠虹试了几次都挣扎不开。
“我记得当初某人说过,谁去谁是狗的啊。”屠虹放弃挣扎,咬着牙说。
“今时不同往日了,其实吃饭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贺连理深吸了一口气,“我昨晚遭贼了。”
“然后呢?你就准备去偷别人啊?你也太没素质了吧?”屠虹一脸鄙夷。
“?你有病啊!我是这样的人嘛?我是想去抓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