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雨让她踹得一个趔趄,回头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我说真的……”
话还没说完,眼看着裘英又一脚踹过来,他赶忙躲出门去。
“真心考虑一下我吧!阿姐!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人比我更会讨你欢心了!”
即便将房门摔上,裘雨的声音也还是清晰地从屋外传来。
那声音逐渐远去,却依然字字清晰。
裘英都怀疑他是故意想喊得全府都知道。
裘英望着紧闭的房门,心情复杂地揉了揉眉心,“……”
人到中年,居然还有这么一场劫难,裘英只觉得心情难以言喻,无话可说。
就在她站起身来,准备收拾一下一团凌乱的房间,顺便整理一下思绪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很轻的咔嚓一声。
像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裘英眼神霎时望向窗外。
这是……隔墙有耳?
她凝神静听,有一道很细微的呼吸声就在屋外,先是原地停滞了几秒,呼吸有点急,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站在原地不敢发出更多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才听那声音逐渐远去。
她来到窗前,翻窗出去,跃上屋顶俯瞰,就见一抹棕色的背影正闯过曲折的游廊,匆匆远去。
是……裘蒙?
裘英眉心微微皱起。
他刚刚悄悄躲在屋外……偷听?还是偶然路过?
“……”
裘英没有追上去,她回到屋里,想着裘蒙稍显慌乱的背影,心下无声地叹气。
裘蒙似乎很在意裘雨的存在……自从裘雨出现,裘蒙的反应一直有些微妙……
裘英有些在意此事,但眼下显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她将那件染血的残破的上衣拿到屋外,烧掉掩埋,又将屋内每一个角落检查一遍,确定没有血迹残留后,再度打开床底的暗格。
女人安静躺在冰棺中,唇色艳红,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死气,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裘英在冰棺边上坐下,望着冰棺中的人,慢慢梳理思绪。
在她的记忆里,裘振山是大长老的宗亲,他的能力从前在族中也是数一数二,原本,如果他的腿没有残疾,又或者她死在了那只邪祟王手下,并没有回到族中,也许接任裘笙位置的人就不会是她,而是裘振山。
大长老名叫裘板凳,是裘振山的侄女,当初裘英之所以会收她为徒弟,裘振山的存在多少也在其中发挥了一点作用。
三位长老的选拔并不绝对固定在几脉当中,但有些脉系因着常年任选,积攒了更多的人脉和资源,往往更容易在之后的选拔中胜出。这样的“明星”家族一共有六个。
目前在任的三个长老都是裘英上任族长的位置以后选拔的,当初裘英上任族长,并不为绝大多数的裘氏族人认可,毕竟她是个血统不明的外族人,一双红眼睛与裘氏族人截然不同。而且当时族内盛传裘笙是被裘英所害的谣言,这也导致从前支持裘笙的许多家族对她反感。
但裘潇洒一力支持她,这也缓和了部分支持裘笙的家族对裘英的态度。
裘潇洒在从前是裘笙最亲近的弟子,族内许多事务也是她在帮裘笙打理,她虽武力不济,但非常擅长计算统筹,裘氏与其他部族的商业往来至今也有大半是她在料理。
若非武力上稍有不济,族长之位她该是毋庸置疑。
可惜,在这个邪祟横行的年代,擅文的人在权力上发展的空间总比擅武的人要窄些。
但也正因为她执掌商道,非常有钱,所以她的支持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裘英最初上任的那段时间,族里不支持她的人甚至曾在一次宴会酒后,当面骂她是“躲在裘潇洒裙底的红眼鬼”,裘英也不恼,只是微笑着让人给对方灌了一碗醒酒汤。
第二天那人得知自己酒后失礼,害怕得不行,四处打听裘英对此的态度,裘英就让人往她府上送了一尊金玉做的舞女像,还托人问她,舞女飞扬的裙摆用了最好最润的红玉,好不好看。
后来再与那人见面,裘英还亲自问了她这个问题,当时那人赤红着脸点头,连声说好看。
裘英对此很满意。
这裙底有什么不好,这裙底可太好了。
她可爱死愿意让她钻裙底的裘潇洒了。
有人羡慕嫉妒她有这个机会,她只觉得锦上添花。她有这种好福气,要是没有人嫉妒,要岂不是爽感少了一半?
后来裘潇洒听说了此事,说她是坏心眼的流氓,裘英也不反驳。
裘英:金主妈妈说什么都对.jpg
也因为裘英是裘潇洒力排众议强推上这个位置的,在她正式继任后,便将三大长老全部换了一遍。
其中大长老是裘笙一手带起来的徒弟,是当时除了裘潇洒以外,唯一鼎力支持裘英的人。
而三长老虽是支持裘笙,且不亲近裘英的党派,但这位三长老为人正直,头脑机敏,从前是裘笙很看好的肱骨之臣,也是所有反对裘英的家族中,为数不多的几名从来没有使过阴招的,因此裘英也仍然选用了她。
只有二长老,既不是裘英的亲信,也并非德行才能超绝出众之辈,裘英选用他,只是因为他所在的家族并不强,此前默默无闻,几乎没什么话语权,也因此不曾参与到任何党派争斗中去。
当时她也是没有更好的人选,所以选了个相对清白,又比较识时务的,此后这位二长老也确实鲜少明确站队,还算本分。
这次看来也是身边亲属受难,有点狗急跳墙了。
但让裘英不明白的是,这位二长老怎么会跟裘振山扯上关系的?
又或者,裘笙的复活,并不是裘振山的手笔,而是与二长老有关的什么人在背后主导了这件事……
裘英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一个拥有如此能力的人,如果真的在二长老裘三刻的麾下,那么裘三刻明明可以尽早利用此人将自己的家族壮大数倍,为什么要选择藏拙?
假如真是如此,那么裘英能够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一定是在谋求着什么比数倍的权势更好更诱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