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三四米宽的走廊上白墙绿地,天花板上均是长条灯管。两边靠着一排溜的床,直达对面窗户边。不用细看都能看出这是病床。毕竟那明晃晃印着xx市中心医院。
统一的铁架制作,白色被单被套,一样的挂瓶杆在每一个床头杆上的一边立着。那床脚还是带轮的。
走廊尽头惨白的月光从窗户穿透过来,其中穿插着几根树干枝条的影子,像是从窗外伸进来的细长骨节,莫名给这个场景增加了一些诡异感。
“一定是我出场的方式不对。”他嘀咕了一句。
转身朝楼下走了几步,看背影是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的转身,坚定的眼神像是马上就要入党一般。朝上又走了回去,可是他的头却控制不住的往下低。
他口中恋恋有词:“一定是错觉,重新再来一次就好了。”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双手握拳:“嗯,都是假的。再抬头就回到宾馆了。”说完还勉强露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难看的笑。
他深深地换了好几口气。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他那颗仿佛重若千斤的脑袋。
呼吸不受控制般停住了。
如果用表情包代替的话,此时应该是裂开的,欲哭无泪的。只见拳头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了,脸也憋红了,可见他有多用力。
现在别说难看的笑了,嘴巴都崩成
一条线抿的死紧。
以往那双万千星辰的眼眸都熄灭的一瞬。
他决定暂时做个双目失明的人。直接无视一切转身就走。
无处可去,只能下楼。
他的双腿像是长了一对和哪吒一样踩在脚底的风火轮,噔噔噔三两下就下了楼。
想来他体测都没跑这么快过。
他刚才是在自己住的三楼,下了一层,现在在二楼。往走廊一看,发现和刚才的场景差不多,他没敢细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继续往下跑去。
在他踏下最后一步阶梯抬头望向前方。
一楼和刚才进来时一样灯光大亮,但是明显的更空旷了。
好消息:是大厅。
坏消息:不是旅馆大厅。
前台的位置依旧是前台,确又不是那个前台。
所有的布置都不同,前台那个女店员不见了,只出现一个长两米,宽不到一米的白色长方形桌子,前面贴着导诊台三个大字。原本用来泡茶的实木长形桌也不见了,全变成了那种几个连着的铁质椅子。
他想要找找旅馆,街道的影子。
望向门外,却见关闭的大门外的世界也变了。只能靠惨白的月光看出是一望无际的杂草和密密层层的树林。那草都有他半人高了。其它什么都没有。
他应该想到的,刚在楼上看到窗外那一幕就该想到。是他在异想天开了,还指望看到回到走进这屋子之前的夏日阳光。
他此刻仿佛那老僧入了定。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里面不对劲,外面也不敢去。
这情况他怎么敢出去,虽说这里面不一定安全,但外面是一定不安全。这好歹是个屋子,心里觉得总是比外面有安全感的,并不强就是了。
他想不明白。明明上个楼一两分钟的事,怎么就这样了。
“艹,说好的新手适应期呢?就这?劳资才来了一个晚上,就给我整这出!要不要脸!他妈的要不要脸!”他整个人直接原地爆粗口,却也不敢太大动作。生怕突然出现个什么东西来教训他的不礼貌。
从昨晚醒来一直没休息,刚才出去逛了一圈,觉得有些累了。就想着回房间休息一下,可这会儿的情况还休息个屁啊。谁敢在这地儿休息是觉得活的够久吗?根本不敢闭眼好吗。
他不禁有些烦躁,甚至想哭。别说什么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不像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本来开心的出个远门去旅游,火车坐的好好得,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就来了这里。
好吧,来了就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但是说好的新人三天适应期呢?说没就没了是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有屡屡凉气从四面八方吹来。
他站在大厅朝四周查看,发现整个空间都是门窗紧闭的。可是这凉气像是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冷,都快沿着毛孔吹进骨头缝里了。
根本不是错觉。是真的有风,可是……这风从何处而来。怎么尽往他身上吹。他站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吸铁石一样的存在。
刺啦……刺啦……
大厅晃白的灯无故闪烁几下,再亮起来时却凭空出现大量浓雾。
苏木本就本吓得脸色发白,再看这一场景直接血液凝固:“草。”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本在凝固的本人一个激灵。
苏木随着声音的方向缓慢转过头去,是前台。只见刚还没人的地方现在站着一个女人。她头发披散着,两边都夹在耳后微微笑着,就是这个笑明明很很标准,为什么越看越渗人。
他很确信刚才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也根本没听见任何声响。一个人的走路声是不大,却也不可能真的毫无响动。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时前台又开口了。
明明四周都慢慢被雾气笼罩,她却还像看不见,无事人一样的看着他问着同一句话。
苏木硬着头皮和她搭话:“你好,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xx市中心医院。您有哪里需要帮助吗?”女人还是面带微笑的问他。
苏木不敢和她对视,她的眼睛黑沉沉的,像一潭黑墨。让人不敢久看,怕一不小心就沉下去起不来了。
“那怎么才能出去?”
“大门就在哪里。”女人指了指入口大门,“病好了,自然就出院了。”
苏木迟疑着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我没病,我就是迷路了。你能放我出去吗?”
“不,您有病。您还没好呢,不能出院?”
女人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嘴角也越来越高,都快裂到耳根了。
苏木不免有些焦急:“我真没病,你看,我健康得很,我真的是迷路了。”说着还张开手转了一圈想让女人看清楚。
“真的吗?”女人的脸上除了诡异的笑还带了一些意味声长:“那你为什么打不开门呢?”
他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不开:“这位……这位漂亮姐姐,那你有什么办法吗?”说完还露出一副小奶狗模样。
他为了能出大门也是豁了出去了。想着没有女人不爱听别人说她漂亮。还是现下流行的小奶狗对她说的。说不定她心情一好就告诉他了呢。
可是他却忘了在他眼前的可不是一般女人。
“病好了,就可以出去了。”
苏木整个人眼看着烦躁了起来:“我都说了我没病,你是看不见吗?”
“那你怎么打不开门呢?”
得,又说回来了。
“好吧,那你说我哪病了。”苏木不做无谓挣扎了。你说我有病,那你说出来我看看。
“你,心里有病啊。”女人说完这句话就哈哈大笑起来。
苏木被她的胡言乱语震的整个人都呆住了。什么叫我心里有病,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咋知道的。怎么,你还兼职心理医生啊。
就在他心里无语的时候女人的笑声停止了。只见她双手张开手掌向上慢慢抬起。就像是他以往看的电视剧中的角色放大招蓄力一般。
果不其然,随着她的动作周围本就淹没到他脚踝的雾气。像是被她操控一般雾气也向上蔓延。她双手再向前一托一送,周围的雾气便都很快的往他的方向袭来。吓得他整个人退后两步。
他看向那女人,只见刚才还完好的面容逐渐变得青紫,眼里只剩一片灰白,有很大块地方甚至已经腐烂。肉眼可见的蛆虫在脸上攀爬。
苏木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这变化。先是被这一幕震惊的张大双眼,嘴唇也微微张开了一些。随后便是止不住的犯恶心。
他看着前一秒还精致漂亮的脸突然就变成这满脸蛆虫,甚至还有蚊蝇在上面飞来飞去,他还仿佛能听到嗡嗡声。再也忍不住躬身呕吐。
女人见他这幅模样整个人更加暴怒。仿佛让她想起什么来,看苏木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一般。
“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恶心,你刚不还叫我漂亮姐姐吗?果然,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觊觎我好看的皮囊。所有男人都该死。”
她整个人都发狂了。“去死,去死,通通给我死,哈哈哈哈。”
随着她的怒气整个空间的雾气都变黑了,流动的速度都快了些。眼看着马上就要淹没大腿根了。苏木顾不得其它,直接转身就跑,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但不能就站在那让她打死吧。
他在整个一楼左拐右拐穿过不知道第几个走廊。在拐弯的时候忍不住的向后看了一下,那黑气竟在他身后迅速追来。这也不意外,毕竟女人…不…女鬼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在又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刚好在边上就有一个门,他握住门把手往下一压顺着门缝就钻了进去,立马把门反锁。
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瞒过女鬼,但他没办法了,总不能一直跑下去,何况他的体力也没法支撑下去了,能撑一会儿让他缓口气也好。
他就躲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想着黑气没脚步声,人应该有吧?
过了一会儿,外面依旧毫无声响。苏木觉得自己是躲过了这一轮的追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