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将将停,扫洒宫女太监们便轮流去扫雪,厚厚的积雪被清理在角落处。
府里的大路小路都清理干净了,只是走路还得小心谨慎些才是,毕竟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摔着了可不就得同那位钮祜禄格格一般整日卧床养病。
有人嘲笑,自然也有人艳羡。
“钮祜禄格格进府三年都没被主子爷宠幸,这回推摔着了倒还因祸得福了。”
“是啊,景心院那边接连两日侍寝了,听说昨儿主子爷可是为了钮祜禄格格落了侧福晋的面子呢。”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昨儿下了一整夜的雪,大家伙基本上除了吃饭就没出去过。
就这,也不妨碍别人讲八卦,这不昨儿的事儿就连扫洒……宫女们都知道了。
瘦弱小宫女眼珠子一转,语气愈发不屑:“你觉得侧福晋能饶了她?区区一个小格格罢了,还是侧福晋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另一宫女笑道:“也是,就侧福晋那个火爆脾气哪里能容得下人,前段时间钮祜禄格格不才因为侧福晋摔着了,这回啊,估摸着钮祜禄格格又要出“事故”喽。”
两人嘻嘻哈哈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贝勒府,众人的焦点都放在了陆亦凝和李侧福晋的身上,反而没人去注意这话是真是假。
下人们心底也有杆秤,得宠、有子的不能怠慢要多巴结,不得宠的也尽量不得罪。总之,有福晋看着,这府里的下人可没那个胆子去克扣主子们的东西。
不克扣的意思不代表就能吃好穿好,只是数量上能对的上号,但东西的质量可就不敢恭维了。就这,四贝勒府都已经是数一数二的
李侧福晋得宠不说,这满府的子嗣还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这谁敢怠慢啊?
说句不敬的话,有些下人对李侧福晋甚至要比对福晋都要逢迎,这般下来侧福晋可不就是被惯着了。
正院里,福晋正在小佛堂里双手合十心无旁骛地念着佛经。
夏嬷嬷急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瞧见这一幕,心里更是难受的紧。
可再着急,也得等福晋把经书念完才行。
这满府里,也就正院的消息最灵通,便是被下人们逢迎的李侧福晋也比不得正院的消息灵通。
一方面有些人是福晋的陪嫁,另一方面前院后院的重点位置可都是福晋培养的心腹,自然不会向着旁人。至于什么李侧福晋会不会对付钮祜禄格格的事儿,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正都是妾让她们斗去吧,最后叫福晋得利才好呢。
可昨儿四爷大半夜的出了府,又深夜归来直奔景心院去休息的事情,夏嬷嬷一就知道了,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下子。
爷不会两天的功夫就对一个小格格上心了吧?身为福晋的奶嬷嬷,夏嬷嬷算不得聪明,可绝对是对福晋最衷心的一个,听到这消息就忍不住东想西想,偏这能干的林嬷嬷告了假,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檀香的气味氤氲着整个小佛堂,无端叫人平心静气。
福晋轻呼了口气,眼底满是轻松,就连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端的是一派的清丽端庄,破具大妇风范。
夏嬷嬷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道:“福晋,昨儿下了那么大雪,爷竟是没回正院,直接就去了那景心院。也不知这钮祜禄氏给爷下了什么**药,爷都两天没来正院了。福晋可不能掉以轻心,指不定又是下一个李氏。”
“知道了,不必再说了。”福晋撩了撩眼皮,放下佛经悠悠起身,心平气和地看向奶嬷嬷道:“爷去谁那不都一样么?嬷嬷难道盼着四爷去李氏那?”
夏嬷嬷哽了一下:“福晋!”
福晋抿了抿唇,目光望向窗外:“谁都一样,左右我的弘辉再也回不来了。”
一说弘辉,夏嬷嬷心口蓦然一痛,她张了张嘴想叫福晋趁着年轻再努努力,可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那个孩子是那样懂事,小小年纪总是板着一张脸,读书也好写字也好,根本不用人监督。
通心院里早就是一片狼藉了,若不是怕吓着三阿哥,李侧福晋怕是要把这个院子都拆了去。
昨儿的事儿彻底让她恼怒住陆亦凝了,她只觉得是陆亦凝在爷面前说了些什么,要不然四爷不可能不管她的。
李侧福晋昨儿一夜没睡,眼睛肿的不行,就这还得应付小儿子。
三阿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圆眼,歪着脑袋看着李侧福晋,奶声奶气道:“额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一见到小儿子,李侧福晋心里的怒气就消散了不少。
她柔声道:“额娘有些上火了,这几日吃清淡些就是了。我们弘时最乖了,今天一定能把三字经背下来的,对不对?”
三阿哥眼底划过一丝瑟缩:“我、我也不知道。”
李侧福晋皱眉,弘昀读书便不大好,远远比不得上头的弘辉、弘盼,本想着小儿子从小培养能好些,哪成想连弘昀还不如,一说读书写字就要耍赖吃点心,也不知是随了谁。
李侧福晋强压住火气:“怎么就不知道呢?弘时啊,就是因为你没有你哥哥聪明,额娘才会提早叫你读书写字,这笨鸟先飞的道理你懂不懂?”
三阿哥憋了憋小嘴,水汪汪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泪珠:“呜呜呜,弘时才不是笨鸟。”
看着大哭的弘时,李侧福晋更头疼了。
风月院内,却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都两日了……”
武格格神色恍惚了一瞬。
钮祜禄氏侍寝了两日了,而她却整整两个月没见过爷了。
她不像福晋是爷的嫡妻,也不像李侧福晋有子有宠,更比不得宋氏是爷的第一个女人,这些她心里都有数。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她自认为就是比不得福晋和侧福晋,那也比旁人强,可惜那个孩子没能保住。
武格格垂眸看向自己的腹部,不自觉摸了几下,她的眼底划过一丝黯然。
没了孩子的她,如今竟连钮祜禄氏那个青涩的瓜苗子也比不得了。
“我该怎么办……”武格格明艳的面容上一片愁绪。
她身侧的大宫女不知想到了什么,走到她耳边耳语一番。
武格格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现下已经顾不得旁的了,复宠最重要。
有人欢喜有人愁,宋格格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待身边的侍女说起后,也只是一笑而过罢了。
陆亦凝这一中午还真是大干了一场,想尽法子从某夕夕里买了好多存放液体的小瓶子,然后让小安子去整了两瓶红花油,就开始整她的第一项事业了。
对于外面的风言风语,她既没有听说,也不会在意。
于是乎,待四爷前脚进了后院,后脚就瞧见一抹银白色的倩影,看不大清楚脸,只见她手执红梅,淡雅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