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四爷,文盈吃了早膳回床上继续睡,睡醒了精力十足在院子里踢毽子,踢完毽子回到房间看四爷前几天给她送来的衣裳图样。
福禄看了眼被文盈随意塞在怀里的书,提醒道:“格格,你该看书了,四爷回来可能会问你看了多少。”上午陈福过来说是奉了四爷的命给她送书。
文盈手上翻衣裳图样,嘴上敷衍回道:“恩恩恩,看看看,我待会就看。”
福禄无奈,格格嘴上倒是应了,行动上毫无进度:“格格。你不必看太多,只看一两页就行。一两页很快就会看完,不会费多少时间。”
文盈抬头不满看着福禄,揉了揉耳朵,控诉道:“福禄,你好吵啊。”她把怀里的书抽出来,抛给福禄,扬了扬下巴,“你叽叽歪歪非要我这会儿看它,那你就来给我念书听。”
看是不会看的,听一听还是可以的。
福禄把书打开,看了几眼,苦着脸说:“格格,书上有些字奴婢不认识。”
文盈娇哼一声,幸灾乐祸道:“那我可不管。”她双手在炕桌上拍了拍发出声响,“现在你可以开始念了。”
福禄结结巴巴念书:“唯具德馨......这个,那个......”
她一结巴,文盈乐不可支的咯咯笑出来,福禄脸红:“格格,你就不要嘲笑奴婢了。”她能认识一些字已经够不错了,东院有不少丫鬟太监一个字都不认识呢。
“你要是再笑,奴婢就不念了,格格你自己笑。”
文盈说:“我不笑了。”然后福禄一张嘴,文盈又开始笑,福禄羞的脸红成猴子屁股,把书放下,扔下一句“奴婢去上茶”的话她人就跑出去了。
她一走,文盈把书放到炕桌上打开看,看了几眼没耐心,嘀咕道:“还是福禄念起来好玩。”时不时探头往门口看。
等了一会儿,不见福禄回来,文盈咋舌:“这么久了,她出去泡茶也该把茶泡好了。”不过怕福禄太过悲愤,气出什么毛病,文盈想了片刻,起身到梳妆台旁边的盒子里抓了一把银角子。下面是瓜尔佳福晋进宫给她的银票、地契和几个铺子的店契。
银角子是专门用来打赏人的,银票数额太大,不好打赏,底下伺候的丫鬟太监们也更喜欢真金白银。文盈打赏奴才的银角子,有的是她自己的,有的是四爷拿来给她,叫她用来打赏奴才。
文盈扬声唤道:“福禄,我渴了,你茶泡好了没有?”
“来了,格格。”福禄端着茶进来,倒了一杯让文盈喝,文盈浅浅喝了一口放下,“伸手。”
福禄照做,文盈把银角子放在她的手心,想了想,不能全部给她,万一福禄念着念着人又跑了怎么办。文盈把银角子抓回来,只给福禄留了一颗,振振有词地说:“饭不能多吃,银子也不能多给。你念完一段,我就给你一颗,直到银子给完。”
“要念吗?”
福禄眼睛紧跟着文盈手里捏着的银子转,心甘情愿道:“奴婢念!”
文盈坐下,仰起白嫩莹润的脸蛋催促道:“快念快念。”接着福禄就结结巴巴念书,她一边笑一边给她银子。
起初福禄心里尴尬悲愤交加,随着文盈赏的银子越来越多,福禄的心态迅速调整过来。到后来文盈慢慢撅起嘴,不好玩了,福禄的声音平淡无波,脸上表情也是平静镇定,文盈想看的就是福禄尴尬悲愤苦恼的模样。
文盈把剩下的几颗银角子随意递给福禄,把书拿过来她自己看。
中午,四爷回来了。
文盈身姿蹁跹迎上去,抱住他的胳臂对他撒娇:“爷,你回来了。这一上午,奴才好想你哦。”眼睛悄咪咪的往四爷手里提的吃食看。
四爷回来了,文盈想要的吃食也回来了。
她笑弯了眼,抱紧他的手,整个身体贴在他的臂弯和胸膛中间,亲昵黏糊。两人坐下,四爷把吃食放在桌上,文盈身体前倾,拿着筷子夹了一个云吞,讨好殷勤地喂到四爷嘴边。
她笑着说:“爷先吃。”第一口给四爷,看她多上道。
云吞的皮厚,面皮肉眼可见的有些糙,不如宫里做的面皮轻薄、透亮。四爷眉头一皱,把头往旁边微微一偏:“你自个吃,爷不爱吃。”
文盈从善如流道:“好吧,那奴才就自己一个人吃了。”她收回手,欢欢喜喜的将云吞送进嘴里。吃了一口,她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脑袋微微摇晃,头上戴的点翠鎏金珠衩随之颤动。
四爷看了看她,他说不吃,她就不再多问他几遍?
四爷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说她护食舍不得,吃食摆在她面前,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他吃,而不是她自己吃。说她不护食大方,她也就只给他吃一口,没有第二口。虽然他一口都没有吃。
四爷摇摇头,他低头慢条斯理的用工具把熏鸽拆分好,放到淡雅的白瓷盘子中。
文盈吃完云吞,顺势吃四爷拆好的熏鸽。她吃的速度虽然快,动作却不粗鲁,好看又合规矩。
四爷见她这么快就将熏鸽吃掉了,手又往云片糕糖葫芦上面摸,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他抓住她的手,说道:“它们你下午再吃,你把它们全部吃了,待会就吃不下饭了。”
文盈甜甜一笑,晃了晃脑袋说:“爷,奴才吃得下。”伸出三根手指,“奴才的肚子有三个胃,一个胃是用来吃小吃的,一个胃是用来吃糕点的,还有一个胃是待会用来吃饭的。所以奴才就算把它们全吃了,午膳摆好了,奴才也一样能吃得下。”
四爷瞥了眼她的肚子:“为了一口吃的,你一个胃变成了三个,尽会胡说八道。”说着,他体贴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肚子。
见文盈眼睛还在盯着糖葫芦看,四爷叫福禄把东西端下去。
文盈眼巴巴看着福禄离开,气呼呼地抓起四爷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使劲捏了捏。捏了半天,她累的不行,四爷的手还是好好的,除了几个她“不小心”留下的指甲印。
文盈:“爷太不相信奴才了,你竟然叫福禄把它们拿走。”她还想趁他不注意,偷偷吃几口呢。偷吃的机会没有了。
四爷继续揉她的肚子,转移话题:“早上你不是说要给爷惊喜吗,惊喜是什么。”
文盈偎在他怀里,头靠在他的颈窝,脸上露出一抹笑,娇声说:“爷再等等,等福禄回来了,奴才就叫她去膳房把奴才给你准备的惊喜带回来。”
四爷挑眉,很快,他想到什么,垂眸看她:“是新菜肴?”
“恩。”文盈脆生生点头回应,不过她没有告诉四爷是什么菜,只是自信满满地说,“爷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福禄回来,文盈从四爷怀里跳下来,冲着福禄招了招手让她低头把耳朵伸过来,她有话要吩咐她。因为四爷在,文盈说话的声音很小很轻。
福禄郑重回道:“是,格格,奴婢这就去。”
吩咐完福禄,文盈又坐进四爷的怀里,身体动了动,咕哝说四爷手上戴的扳指好硬,咯到她的小腰了。
“那你起来?”四爷无奈,他还没有嫌弃她乱动,她倒是先嫌弃起他了。
文盈抬眸,嗔笑着看了他一眼,笑嘻嘻搂住他的脖子:“奴才不起。”她搂的很紧,撕都撕不开。
福禄来到膳房,膳房有好几个阿哥的太监在提膳。正值中午,阿哥所的阿哥们差不多也都是在这个时辰叫膳。
福禄找到朱太监,看到她,朱太监脸上挂起笑,连忙说道:“福禄姑娘来了。”
“你家主子要的膳食我已经做好了,鸳鸯火锅和京酱肉丝。火锅用的是瓜尔佳格格说的那种红辣椒,一开始我在宫里没有找到它。知道它味道辣,所以我就照着这个要求在膳房找到了一些味道跟辣沾边的调料,有花椒、生姜、芥菜疙瘩、芥末和茱萸,但是它们不是瓜尔佳格格说的红辣椒。”
“我以为找不到,愁的心里直发慌,结果膳房里有一个家乡是川省的小太监说川省那边的红椒和瓜尔佳格格说的红辣椒很相似,他还吃过红椒,吃了喉咙肚子辣的不行。我就去庆丰司找采办太监要川省的红椒,拿到手了就用它做菜,它吃着是真的辣。”
“火锅用的锅是找内务府的人打造的,锅里有一道隔板把空间分成两边,一边是清汤一边是辣汤,小菜这些我也都切好了。京酱肉丝同样是照着瓜尔佳格格的要求做的,选的是上好的猪里脊肉。”以往他们膳房做饭,肉食大部分是羊肉鸭肉,猪肉次之。
膳房里的太监大多擅长做羊肉鸭肉。
一开始福禄过来要朱太监做京酱肉丝,还要求他把它做的酱香浓郁、咸甜适中,朱太监就在想这能好吃?但想到以往文盈让他做的那些他没有听说过,但做出来四爷吃了,四爷还赏了他银子的菜肴,朱太监放下心里的疑惑,老老实实把京酱肉丝做出来。
做出来之后,他尝了尝味道,朱太监提起来的那颗心瞬间放下了,好吃。
朱太监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文盈在厨艺上有灵性,想法又多。如果她不是四爷的格格,他还真想把她收做徒弟。但想想文盈的身份,朱太监遗憾的放弃了想要收她当徒弟的念头。文盈即使不是四爷格格,她也是出身上三旗的姑奶奶,比他一个太监身份尊贵多了。
朱太监叫了几个小太监端着膳食跟着福禄离开。
一旁的马太监见到志得意满的朱太监,撇了撇嘴。
膳房的总管太监姓全,名字带了一个全字,做事也喜欢图一个吉祥,一个全。
自从全太监成为负责整个阿哥所膳食的总管太监后,膳房里有资格有本事上灶台做饭的太监名字就是按照十二生肖取的,或是直接用了生肖里的字,或是按照谐音取,如朱太监、马太监、牛太监、杨太监、吉太监......
以往整个膳房谁不知道四爷最难讨好,他们给阿哥们做的都是万年不变的样板式大锅菜,只求无过不求无功,味道如何可以想象。阿哥所的那些阿哥们若是想要吃点不一样的,只能派奴才过来给银子叫他们单独做。
诸阿哥中,九爷往他们膳房扔的银子最多,四爷最少,或者说四爷一次也没有往膳房这边派过人。
谁知道四爷冷不丁会给朱太监赏银,让朱太监在膳房大出风头。
马太监愤愤不平,他的手艺不比朱太监差,他自然不会对朱太监服气。要知道当初福禄找的人是他,可是那会儿三爷的格格田氏刚好也派人过来提膳食。田格格在三爷后院里受宠,文盈才进阿哥所没有多久,马太监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四爷的宠,于是他就去给田格格做膳,把福禄推给朱太监。
现在想想,他当时脑子真是昏了头了。如果不是昏了头,他怎么会舍弃文盈跑去给田格格做膳食。
对于马太监的这些心思,朱太监心知肚明。
他假装没有发现马太监死死钉在他身上的嫉妒悔恨眼神,心里得意,人的福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瓜尔佳格格就是他的贵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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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