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从此刻开始外松内紧,高洋将一向机灵的小柱子派了出去,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只让他多在六宫行走,听宫人都在说些什么,收集信息,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显出来。
又嘱咐二等宫女思琴等人,看紧门户,他自己则亲自去查......
这一日又是到慈宁宫请安的日子,最近后宫面上风平浪静,大家似乎都在观望,这后宫都是人精子,估计也从各自的渠道猜到了些什么,连宜嫔都安静下来,不再时时挑衅惠嫔了。
有时候,瑾华都很奇怪宜嫔的脑回路,就因为封嫔的顺序,她就怨上了惠嫔,而惠嫔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两人就是针尖对麦芒。
“钮祜禄娘娘,嫔妾听说您宫里的果树现在都开始发芽了,不知嫔妾有没有荣幸去见识一下。”宜嫔突然对瑾华说,这是瑾华入宫半年来,第一次有人说要去她宫里参观。
她看着宜嫔一副兴致盎然,想要涨涨见识的模样,也不好在慈宁宫外头驳了她的颜面,遂笑道:“宜嫔太客气了,永寿宫扫榻欢迎。”
两人与其他宫妃告辞后,就一起往永寿宫去。
“娘娘这儿的茶可比嫔妾宫里的香。”宜嫔抿了一口茶赞道。
“宜嫔这话,本宫可不信,谁不知道万岁爷见天地往你宫里赏好东西,这种茶,怕是你已经喝腻了吧。”
“娘娘说笑了,”宜嫔显然很高兴自己的恩宠,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模娇羞,随即又敛了神色,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瑾华下首行礼,正色道,“娘娘不要怪嫔妾交浅言深,皇后娘娘曾有恩于嫔妾,所以嫔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给娘娘提个醒。”
宜嫔看着瑾华,瑾华示意身边的人都出去,又叫宜嫔坐下,重新给她沏了杯茶,“你慢慢说,不要那么多礼。”
“谢谢娘娘,”宜嫔重新坐下,“是前几日,嫔妾去御花园散步,碰到了惠嫔,”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您知道,我与她不睦,每次都要互相呛几声,这次也一样,但后来她离开的时候对嫔妾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她郑重地说道,“嫔妾觉得她不是无意说漏嘴的。”
“你慢慢说,别着急。”瑾华看她有些着急,就安抚她。
“她说:一个奴才秧子还真能折腾,别人不跟她计较,她倒要去咬上一口了。”宜嫔认真地看着瑾华,“娘娘,这满后宫,谁不知道德嫔是怎么上位的。”
瑾华奇怪她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事情亲自来告诉她,宜嫔说是当初刚入宫,脾气暴躁,曾有段时间言语冲撞了皇上,很是被冷落了一阵子,那时势单力薄的她很受了一番苦,是琅华暗中相助,才让她熬过了那段日子。
她不管当初琅华帮她是为了什么,但该还的人情得还。
瑾华还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最初琅华的孩子没了与德嫔也是有些牵扯的,宜嫔就怀疑是德嫔怕瑾华报仇所以先下手为强。
送走宜嫔,瑾华凝眉思索,所以,永和宫是想将黑影的锅扣在虹绫身上,然后牵扯到她吗?总感觉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把高洋叫进来。”
“是”
“你这几查得怎么样了?”瑾华把宜嫔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高洋。
“奴才这儿有些头绪,但还要去验证一番。”
“你先说说看。”
“是,”高洋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奴才这几日重点查了一下各宫宫人之间的亲属关系。”
高洋查出来,承乾宫里的二等宫女春莺与永和宫的大宫女碧绮相熟,但两人面上从不显露。
他也是无意中发现,她们在二月二龙抬头那日,头上都簪着同样的造型奇异的桃木簪,心中生疑,细查之下才发现这是湘西某个县城特殊的祈福方式,顺着这个往下查,才发现她们二人不止是同乡,还是感情很好的表姐妹。
在永和宫传出黑影的风声前,碧绮曾与春莺在宫道上碰过面,几日之后春莺去坤宁宫送月例银子,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你怀疑,这是永和宫自编自导,想一箭双雕?”
“是,奴才虽没有查出春莺与虹绫之间有没有猫腻,但若这件事情想牵扯到娘娘,目前只能从虹绫这儿入手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瑾华好奇高洋会这么说,不由问道。
“回主子,咱们永寿宫现在虽说不上铁桶一块,但您之前将许多人都清了出去,现在永寿宫的人,背后没有别的主子的,是不敢轻易为别人做什么的。她们怕好处没有捞到,先被您察觉出什么给撵出去。”高洋忙解释。
“原来是这样,”瑾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继续往下查,如果真是永和宫,她不敢长时间弄鬼,这个所谓的黑影事件,很快就要落幕了。”
三日后,后宫妃嫔齐聚承乾宫,原来是永和宫的宫人抓住了“黑影”,“黑影”指认是受承乾宫春莺的指使,才会做这件事情。
“春莺是怎么指使你的?你倒是说说?”佟贵妃脸色很不好看,质问“黑影”。
“贵妃娘娘息怒,”德嫔出来说道,“还是让嫔妾来问吧。”
随即她不等佟贵妃说话,直接问“黑影”:“你仔细交代,叫什么名字,春莺怎么威胁你的,你扮“黑影”是只想吓唬本宫,还是有别的目的?一一说来!”
“奴才,奴才名唤胡东,大家都叫我小东子,奴才好赌,就是因为还不了赌债,这才入的宫。”小东子抖得筛糠似的,继续说道,“奴才有一次没忍住,就在宫中与几个小太监玩了几把,被春莺发现了。春莺威胁奴才,如果奴才不听她的,她就去揭发奴才,将奴才赶出宫去。奴才宫外的债主都不是好相与的,若真的被赶出去,奴才就没命了。这才仗着有些身手,答应了春莺。求德嫔娘娘饶了奴才吧,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啊!”说着“砰砰”磕头。
“春莺,你有什么好说的?”德嫔质问春莺,春莺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说她只是去坤宁宫做个样子吗?
但此时,她也只能先想办法尽量把自己摘出来,于是定了定神,对着佟贵妃磕了个头,说道:“娘娘恕罪,奴婢确实认识小东子,也给他们传过话,但这件事情不是奴婢指使的。”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如果事情牵扯到了她,她就把虹绫供出来,虽说事情与商量的不一样,但一时间,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这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