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醒的时候,浑身汗津津的,帕子拂过脸,有些痒。
阿月见人醒来,猛地站起来,欢喜道:“阿哥醒了,阿哥醒了!快去告诉娘娘!”
“阿月……”
“三阿哥,奴才在,想不想喝水,要不要吃东西?!奴才去给阿哥拿去!”
屋外一行人涌进来,荣嫔、荣宪、纳喇贵人,还胤禶,等等。
“长生?长生!”荣嫔脸上带着松快,“可算醒了!醒了就好!”
“额娘……”
“哎!”荣嫔接过阿月的茶盏,给他喂水,“慢点喝,慢点喝。阿月,快,快去给阿哥端碗粥来。”
“是!”
“还喝不喝?饿了吧?”
“再来一盏。”
“双双,快去,要温的!”荣嫔催促,给他擦了唇边的水渍,“可算醒了,你将额娘吓得不轻。”
“太子呢?”长生看了眼人群,“太子回去了?”
众人皆是一怔,胤禶走来,稚气道:“哥哥没事吧?”
“没事。”长生牵着他的手,看向纳喇贵人,“让贵人娘娘担忧了,吓着弟弟了吧。”
“我昏迷了好几日吗?”长生蹙眉。
“可不是!”荣宪不满道:“好好的下什么水,危险不说还叫额娘被阿玛训斥,太子送你回来的路上你厥了过去,太子也吓得不轻。”
长生拉住荣嫔的手,乖乖软软,“额娘,儿子错了。”
“你知错就好。”荣嫔肃然道,“当日多危险!也怪我,应该多派几个人在你身边,日后不许再下水。”
长生满口答应,“儿子昏迷数日,太医怎么说?可是中暑吗?”
荣宪眸子里满是打量与浅嗔:“太医寻不着你的脉,阿玛差点砍了他们的脑袋。”
长生挠挠头,“真是奇怪,莫名其妙晕倒了……”难道是因为在水中异能大爆发,消耗了许多体力?
有可能,毕竟每次用内力元气救人的时候,他都要瘫在床上好几日。
“许是太热了……”长生道。
大家说了会儿子话,纳喇贵人带着胤禶离开了,荣嫔屏退其余人,按住长生,问道:“长生,你怎会凫水?”
长生点头,也十分疑惑,“好像是会。”
荣嫔蹙眉,眼中满是狐疑,“你出生在宫里,没人教,又是第一次下水,为何无师自通?”
长生像是小孩儿分享自己的成就一般,兴致勃勃道:“我也觉得纳闷儿,待在水中感觉像是回了家似的,觉得天生就该在那儿!”
“胡说。”荣妃抱紧他,“可不许瞎说!”
长生见荣嫔面上带着紧张和惧怕,抱住她,乖顺道:“额娘别生气,我说着玩儿的。”
荣嫔道:“你就不能让我省心点儿,今日病了,明日落水了,一刻都不叫我安心!”
荣嫔叹气,“你就是来讨债的,还好你姐姐和弟弟身子骨不错,否则,我这颗心怕是要为你们操碎了。”
长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听着她絮叨,忽然想起一事,“汗阿玛没有罚章嬷嬷吧?”
荣嫔嗔怪,“章嬷嬷现在没事,若你以后再闹出像上次一样的事来,谁也别想再保住她。”
长生蹙眉点头,怏怏道:“我知道了,日后不会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是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万不可再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要不然你让额娘怎么办?”
“是。”他闷闷道,抬眸,“太皇太后又干了什么?”
荣嫔惊得魂飞魄散,赶紧捂住他的嘴,“你真是我祖宗!”
长生生闷气,荣嫔松手,见他唇抿得死死的,眼神有厉色,觉得这样子倒是像皇上,“没有,太皇太后只提点了几句。”
“哼!”
“长生!”荣嫔不悦,“规矩大于天,你不能总这么直来直去!说话也好,行事也好,务必戒了这鲁莽的秉性,可记下了?”
“嗯。”长生撇撇嘴鼻间哼了一句。
“哪怕为了额娘你?你要叫额娘一直这么悬心不成?”
长生正色点头,“一定改。”
荣嫔叹息,拦着他的脊背安慰道:“我知道你想出宫,想去外面瞧瞧,想跑跑跳跳玩耍,是不是?”
“嗯!”
“出宫必要皇上带着,也要讨得皇上欢心才成,这也是额娘为何带着你去求贵妃的缘故。
等你上了学,皇上便会对你多上几分心,你是皇上第三子,如今太子又十分关照你,前途一片明朗,眼下最紧要最紧要的便是你的身子要养好。”
前途哪里明朗了,太子最后的结局可不好。啧,愁人!
长生抿了抿唇,眨着眼,“所以进学的事儿又黄了?”
荣嫔略略皱眉,“皇上的意思是你再养几日,养好身子再说,不着急,万事你的身子最紧要。”
长生没吭气,起来活动了一会儿,坐到了门槛上。
他其实也不想上学,拘束又压抑,只是不忍心额娘希望落空罢了。
但是他主动拒绝是一回事,被人拒绝又是另一回事!哼!不去就不去,景阳宫里的书也够他看了。
密不透风的宫墙边上,姐姐正在东面的角落里纳凉,他走过去,只见她瞧一本书正起劲儿,便探头看了一眼。
“蒙古书。”
“汗阿玛赐的,我和大姐姐都有。”荣宪明眸中喜滋滋道:“汗阿玛还让我和大姐姐三妹妹一同入学念书!你们读的书日后我们也要读呢!”
长生眼中划过幽思,不知这事儿与他那日给太子说的话有没有关系,笑道:“现在高兴吗?”
“当然高兴!”荣宪笑道:“汗阿玛说是太子建议的,太子人真不错。”
长生笑道:“小太子是不错。”
“小太子?你多大?!”荣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斥责。
“太子殿下真不错。”长生改正。
“那当然了,你昏厥后,太子来咱们钟粹宫送不少补品,还有给你的书和笔墨呢。”荣宪抬着小下巴。
小荣宪满脸敬服自豪,长生心说明白了,他这一家都是太子党!
不过,目前太子是真不错,“太子仁善。”
“到底额娘养过他一场,与咱们亲近,你昏迷的日子,太子来问了你好几回呢,只是不好来钟粹宫看你。”荣宪收了笑,道:“太子留意咱们钟粹宫,想必后宫中有不少人要按捺不住了。”
长生皱眉,“她们能怎么着儿。”
荣宪冷笑,“你瞧着聪明,却是个傻的。”
她站起身来,“我且问你,额娘带着你求了那么久,汗阿玛又那般宠爱佟贵妃,为何你入学的事儿迟迟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