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一块的空间留给父母,这一边把自己的心事吐出。
雪沐汐其实也不知道师父家里的内情,要说知道的,也只是知道他家里养着一个同样吃了返老还童药,性格比较忧郁的姑娘:“你和你爹,你父亲和你母亲,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路星鸣坐在水畔边一块冰冷的大石头上,他怪闷闷不乐的。他将他爹娘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多大的事情,说出来就不烫嘴了。
“镜喧笑彼时正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他意气风发,英姿飒爽,高风亮节,潇洒的不成样子,高傲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一世。路臻臻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竹林里潇洒武剑,肆意飞扬的竹叶,衬托着少年白嫩的脸庞,提拔他的骄傲。她躲在角落偷偷的多看了几眼,不绝失了神。少年的武功何其之高,立马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他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心高气傲的少年警示她不要靠近,伤着了概不负责。可是自少女第一次见到少年的时候,就已经怦然心动了。少女的心思单纯,把一切都想的很简单,所以她一下子就被眼前的这个少年郎给吸引了。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她是一位浣衣女,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河边洗衣服的,与少年第二次相见,他仍然在竹林里武剑,可不一样的是,是少年郎遇了刺客。刺客绑了她,以此来要挟镜喧笑。镜喧笑是谁啊?又怎会被威胁 ?少女本以为自己死路一条,他不会管她了,殊不知这只是一招声东击西 ,兵不厌诈。
他救了她,她以为,以少年的性子会说自己是累赘,可是他没有,反而摸了一下他的头,小心安抚。
自此,少女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在竹林里遇到少年,期待着能和他有一段奇遇,每天搭上几句话,即使交流很少。
突然有一天,少年消失了,姑娘以为他定是厌烦自己了,所以故意躲着不来,又或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已经快到夜晚了,姑娘在竹林里徘徊,始终等不到少年,有些失落的准备回家去,怎么背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那是姑娘心心念念的少年郎,他回来了。
后来少年受伤,姑娘冒着天大的风险四处求药 ,将他藏起来细心照料。日久天长,终于等到有一天,少年接受她了,向她表明爱意。她的心里不觉欢喜,仿佛一瞬间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世事难料,少年一去不复返,永远的消失了,再也没回来过。周围的人告诉她,是少年抛弃她了。她本不信,但也只能认命。
她低谷期是一个人熬过来的,生下孩子也是自己一个人照料着,我娘自力更生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终于有一天,生活不济,她撑不下去因病去世了,就连葬礼都没有人为她准备,只有我东拼西凑的勉强能将她下葬。你说我该不该恨那个男人?简直该千刀万剐! ”
他一脚把地上一块石头踢进湖底。
谁也未曾想到,原来当初他们还发生过这些事情。
当年谁知道,镜喧笑有个儿子,谁知道,他成过一次亲。
听了故事之后,谢凌云才彻底明白路星鸣对镜喧笑敌意那么深的原因:“我猜你娘消失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爹是故意引我们到此的,他或许想见你一面。”
雪沐汐:“来找师父的时候,我见过你娘几面,她不怎么说话,一天比一天迷茫困惑,她是我见过最清离忧郁的女子。”
路星鸣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承认,他是他的父亲,他愧对于母亲,也愧对于他,从未想过以后竟然还会再见面:“都是他害的。”
他见到母亲活着很开心,但母亲这副如此忧郁的魂离状态,又是多令他愧疚。
雪沐汐立刻明白为什么他对师父的意见如此之大,是在怪罪父亲当年抛下他们孤儿寡母不管,害母亲一个人吃了这么多苦。
如今父母安在,容颜安在,就看路臻臻恢复正常后表什么态。
坐在竹屋楼梯上的女人头靠着扶梯,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气力,只见镜喧笑俯下身子,温柔的握起女人的手,柔声细语道“臻臻,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他很孝顺,你见到如今的他,一定也会开心的。”
路星鸣折断手里摆动的树枝条,真想当场把“假惺惺”三个字写在他脸上。总而言之 ,在他的认知里,此时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小时候他从来不为别人都有父亲,只有他没有父亲感到悲伤,或许是对母亲已经产生一种依赖了吧。
面对眼前状态像幽魂的母亲,他越看越难受,本就对自己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如果不是因为要养年幼的他,可能母亲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有时候多么希望自己不降世。
“路夫人是怎么了?”谢凌云问道。
镜喧笑不想提及伤心事:“都怪我,我该早些回去找她的。”
“我娘根本就不指望能见到你。”路星鸣朝他们走过去,深深的看了路臻臻一眼,对镜喧笑道“ 既然我母亲还活着,你把她从土里挖出来,可有办法把她变回正常?”
镜喧笑不敢抬头看他:“这几天我一直在找治疗她病症的法子,但都不怎么见效,就连沐汐宝库里的药材偏方都用上,也无济于事。”
一听到没办法,路星鸣说话语气重了些:“你是打算让我娘就这么没有思想的活着,跟个木偶一样陪在你身边吗?”
温小凡感觉父子俩要打起来:“你先别着急嘛,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路星鸣却一心只知道指责镜喧笑:“难道是你的药有问题?当年你害我娘沦为江湖笑柄,现在也保护不了她,我要带她走。”
谢凌云劝他冷静,别冲动:“你把她接回百鸟阁,不怕卷入江湖纷争,被人发现吗?”
路星鸣冷哼一声:“他们早已不记得我娘的模样,只知道那位当世大侠。”
镜喧笑:“我怕她有危险。”
“反正把我娘亲交到他的手上,我就是不放心!”他别过头去。
他再也不想看见他。
镜喧笑没话说:“好吧。”
“你要敢回来偷偷看我娘或者又把她掳走,小爷我见一回打一回!”路星鸣持剑警告道。
把娘亲交给一个曾经抛弃她的男人,怎么也没得商量。
骑马的话路臻臻多有不便,路星鸣特意去附近的山庄租了一个轿子,用来抬娘亲。雪沐汐武功高强,又深得路星鸣信任,她们一间轿子,会让人放心很多。
谢凌云勉强充当个赶马车的车夫吧,剩下的人骑马前行。
一路上温小凡都跟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问题。
“世上真的有返老还童药?”
“有,稀少。”
“那师姐会炼制吗?”
“又难炼又珍贵,返老还童不至于,青春永驻差不多。”
抬眼望去,有蓝衣女子拦住了他们的道路,此人也不陌生,正是灵夜派掌门之女,上官琪月。
路星鸣可不认识她:“何人?为何挡我去路。”
上官琪月貌似身受重伤,整条手臂的衣袖被染的血红:“谢师弟,雪师妹。”
谢凌云观察到这一身的伤,莫不是门派出了大事:“上官师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出大事了,雪师妹,你虽然被逐出师门但总归也在灵夜派待过,请你回去救救师父!”
温小凡虽然话多了点,比较淘气,但总归是门派中人:“灵夜派有难?瞧师姐伤成这样,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雪沐汐掀开轿子帘子:“琪月师姐好生客气。”
上官琪月:“魔族,大批的魔族人进犯灵夜派,魔君邬漠祁也来了,掌门他快支撑不住了!”
灵夜派灵珠都在我们这伙人身上,魔族跟他们动手作甚?
“魔族突然对门派动手,难道是发现了其他什么东西?”雪沐汐猜测有猫腻。
路星鸣让她放宽心:“小雪你尽管去,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动我娘一根毫毛。”
谢凌云:“温师弟,你留下和他一起。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要相信师兄和师姐的实力。”
武功强,修为高的两个人都被支开了。
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道路上往往会有人阻碍。她前脚刚走,后脚就遇到了仇家。
“路阁主,以及门派叛徒!”段鸿故意把叛徒两个字说的异常大声。
温小凡丝毫不惧怕他:“老头你说谁叛徒呢!你又不是我师父,路阁主是我朋友,帮助朋友就成叛徒了?”
段鸿强压着怒气:“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小魔女不在,就凭这两个小娃娃,看你们怎么办。”
一伙人打了起来。
他们寡不敌众。
救星出现了。可路星鸣并不希望他来。
挥剑转身砍人的是一个从未在江湖中出现的人物,一股清冷破碎感朝他们涌去。
这个绿衣少年,他们没见过。
来者不善!
镜喧笑来了。
父子两个的长相压根没法区分,千泠寻为此感到疑惑:“两个路星鸣?”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段鸿眼见这个不理人的少年无视自己,摸了摸胡子,谨慎地眯起眼睛,目光落到他手上拿着的剑,剑上刻有喧嚣剑三个字。
当年名震江湖的大侠,又怎么会有人不认识!
只见段鸿突然间警觉惊讶起来:“喧笑剑!你是镜喧笑?你竟然还活着!”
故事发展到这里,温小凡又要开始“狐假虎威”了,显眼包似的蹦出来,洋洋自得:“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镜喧笑大侠不活着,难道死了吗?”
他向前踹了一把仙鹤阁的那群弟子:“退退退,都给我下去!镜大侠闪亮登场,不得敞开道路腾个地儿 ?你们这群小人物,都不配一睹大侠的风姿。”
有人撑腰就是了不起。
弟子们当然不服:“你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嚣张了?你说是就是啊?”
温小凡随便扯了扯镜喧笑那个绿油油的发带,说道:“如假包换,活生生的人还能有假?”
真受不了这个显眼包!
弟子甲:“为什么镜喧笑跟路星鸣长得一模一样啊?八成是冒充的。 ”
温小凡是真的能说:“那也有三成是真的啊!路阁主是单亲家庭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与父亲再续前缘,父子两个当然像了。”
段鸿对于这件事看的很清楚,想当年他也是与镜喧笑一起同行合作过的,对于这么个大侠,错不了。但是他现在关注的,是刚刚温小凡的那句话。
“你刚刚说什么?路星鸣是谁的孩子 ?”
镜喧笑本尊回答的当然是真的,两人有血缘关系,是一件很绝对的事。
“尔等庸俗之辈,也配欺凌我儿?”
段鸿本人万万没有想到,已经退隐江湖的当世大侠的儿子,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从见到路阁主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由于太久没见镜喧笑,已经把他的样子给遗忘了 ,就没多想,但今天本人一出,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那种气概是非常人身上所拥有的。
“路星鸣竟然是镜喧笑的儿子!”
“这么多年了,有人说镜大侠早就死了,也有人说练了返老还童之术归隐山林去了,没想到是真的,他真的没死。”
“谁能猜到,他竟然还有个资质卓越的儿子。”
这下没有人敢动路星鸣了。
温小凡催促他快点离开:“段鸿老头,灵夜派都被魔族进攻了,你还不回去看看?你最讨厌的小魔女可是去救人了! ”
“走!”段鸿带着弟子回去。
麻烦终于解决。
镜喧笑伸手动路星鸣的肩膀,关切的话才刚刚说一半就被原地打回:“孩子,你...”
“放开。”路星鸣不想让他碰自己,他还是不肯原谅他。
时间会冲淡一切,但对于他来说,若是误会没有解除 ,就记恨他一辈子,一辈子不认他。
路星鸣手法快准,立马将镜喧笑头上绑的发带一剑砍断,绿衣少年风尘仆仆,头发散落。
“这一剑,就当是我们父子之间割席断交了。”
他头也不回的踏竹而去。
半路折回来,可不能把母亲落下。
他警告似的瞪了父亲一眼,驾着马车从他眼前缓缓消失。
原来他真的这么恨我。
既然无法相认,就在背后默默保护他们的安全吧。
谢凌云和雪沐汐赶到灵夜派,大批浑身布满魔气的黑衣人袭击门派弟子,掌门上官烨保持扎马步的姿势,全力扩大防护罩,要没有受伤的弟子赶紧进来。
“都别愣着,我派要是就这么毁在魔族手里,岂不成为江湖笑柄!”
到底掌门还是掌门,长老们不在,还得靠他保护这一群小娃娃。哪怕扎马步扎的腿麻,也不敢松懈半分。
林洛禹与苏雪柔正在奋力抵抗魔族的两面夹击。
“谢师兄!”魏思苑仿佛看到了希望,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有他和雪沐汐在,都会迎刃而解,那都不是事。
上官烨知道他的法力比这些弟子高强,让他赶快来帮忙:“凌云,你来的正好,快助为师一臂之力。”
谢凌云打退了围在结界旁边的魔族妖物,与后空翻飞来的雪沐汐交臂,双人施法,剑术卓越,快到让人无法看清。
她一出现,掌门的脸色就阴沉下来许多。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魔族的妖物很快被击退,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苏雪柔有些激动的迎上来:“雪师姐,你和谢师兄的双剑合璧竟然配合如此默契,不过这是哪一块的剑法啊?是染月阁与灵夜派的结合体吗?”
林洛禹搀扶着受伤的掌门上官烨,上官烨对于拯救门派的人丝毫不领情,反而怒视着她警告道“别以为你这次救了我们,我们就会感激你,让你回门派,魔女。”
搞得谁稀罕你们似的,你们灵夜派有什么吸引人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本阁主犯得着屈尊乖乖磕头认错只为求你这个臭老头让我重回门派吗?
笑话。
不过,总感觉魔族这次突然进攻灵夜派一事,实属蹊跷。
雪沐汐懒得在这个晦气门派多待,还是去看看路星鸣那边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