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雾气凝聚出的身影虚实不定,一张苍老的,怨恨的脸庞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眼眶中满是猩红之色。
府衙,黄仵作。
黄仵作死死盯着他:“小子,你可是把我害的好惨!”言语间,满是怨恨。
妈妈唉……陈天行欲哭无泪,你说你也是不是含冤而死,在地下躺的好好的,出来祸害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很明显,这位黄仵作今天晚上到这,绝对不是跟他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的。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陈天行脑海念头急速流转,高超侦探的素养,让他飞快的判断其眼前的局势来。
从来那团鬼雾腾云驾雾的架势来看,黄仵作显然是具有一定道行的,他不会飞,跑肯定是跑不过的,眼下唯一的杀手锏便是怀里的那张天雷符。
可是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手,面临他的是毫无疑问的死亡。
这天雷符咒,他才刚刚画出来,虽说知道是通过死气来激发它的威力,之前并没有使用过的经验,难保不会出现打偏的情况。
不过眼下黄仵作不知道自己会修行,这点至关重要。
眼下怕是只有以静制动,以弱示强了。
“谁,谁在说话?”陈天行装作一副被吓了一跳的姿态,睁眼打量四周。
“哈哈,这就**凡胎的可悲之处。”黄仵作猩红眼眶中,闪烁着戏谑之色:
“今晚就让你当个糊涂鬼,方解老夫心头之狠!”
“谁,你究竟是谁?”
陈天行揣摩着凡人遇鬼的心态,慌忙起身。
他果然不知道我会修行……他维持着脸上的慌张表情,心中作出如此判断。
黄仵作狂笑几声,但仍没有现身,以猫捉老鼠的心态,尽情的欣赏着陈天行脸上的惊恐表情。
“想知道我是谁?我就让你看个明明白白。”
黄仵作躯体缓缓向前飘荡,对于这么个不会修行的小子,要杀他宛若砍瓜切菜,自然没有任何戒备之心。
他要好好吓吓这小子。
便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香气,自卧室房屋内传了出来,黄仵作身形一顿,眼中满是贪婪之色,这独属于魂魄香气他只吸了一口,便觉通体舒泰,若是将其吞噬……
三步……
两步……
一步……
眼看黄仵作的鬼魂越来越近,陈天行心脏咚咚只跳,森寒的阴气只刺激的他是汗毛之立,但面上仍是一副惊慌错乱的表情。
便在这时,黄仵作突然顿住身形,转身朝卧室方向飘去。陈天行一愣,心中暗道不妙。
小离姜不通法力,若是惊扰了她,只怕会出什么岔子。
陈天行不在犹豫,趁着黄仵作鬼影转身的机会,掏出怀中的天雷符,猛然上前,直接将符咒拍在他身后,引动黄泉灵力,只听得霹雳一声,黑色雷霆直接劈中黄仵作鬼魂本体。
“啊!”黄仵作厉啸一声,鬼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就连躯体都虚化几分。
陈天行目露绝望之色,为了引发天雷符,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黄泉灵力,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你居然敢阴我。”
黄仵作转过身,望着陈天行,猩红的眼眶里杀意汹涌:
“可惜,如果你能再来一张,说不定当场我就魂飞魄散了……不过……现在死的人是你。”
说话间,轻轻一挥手,四周黑雾瞬间凝聚成的一条黑链,直直朝陈天行射去。
黑链如同蛟龙出海,行动迅速,陈天行只觉的胳膊一紧,便被黑链牢牢困住,其上散发的森寒阴气,更是让他通体生寒,瘫软在地。
“你这老匹夫,为虎作伥,草菅人命,事到如今,竟还不知悔改,天理昭昭,小心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眼看今晚逃不掉了,陈天行索性豁出去了,跟黄仵作申请对线。
“天理?”黄仵作仰天狂笑起来:
“若是真有天理,你让他在劈我一道试试……啊。”
轰的一声。
一道白色雷霆自天空劈在黄仵作鬼魂上。
这也行……
陈天行目瞪口呆,仰头看了看天,随即看见,青城道馆大门的房檐上站着三道身影。
乌云随风消散,月光重撒大地,将三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一男二女。
男的穿着身僧袍,手拿佛珠,看样子是个和尚,二女一高一矮,皆是穿着朝廷制式袍服,因为是在夜晚,加上有月光映衬,他们的面容倒是看的不太清楚。
那高个女子手捏法决,显然那白色雷霆就是出自她手。
黄仵作此时已经维持不住人影状态,化为一团黑雾,其内猩红目光,怨恨的看了眼那三道人影,随即直接朝前方飞遁而去。
“那里逃。”
那和尚模样的人影,怒喝一声,急忙追去。
一金一黑两道流光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少了黄仵作的法力维持,黑链化为黑气随风消散。陈天行还没从逃脱升天的喜悦中脱离出来,一道稚嫩的声音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是修士?”
陈天行仰头看着那不知何时来他身前的矮个女子。
说是女子,其实女孩应该更为合适。
对方看着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比小离姜稍大,梳着个时下流行的包包头,身上的朝廷袍服有些宽大,明显不合身,看着很是可爱,稚嫩的小脸上此时满是严肃之意。
“我勉强算是吧……”陈天行的言语有些底气不足,毕竟他不过修行了一天而已。
“你姓甚名谁,师从何门何派,为何招惹到方才的凶鬼。”
“在下陈天行,师从青城道馆,那怨灵本是府衙黄仵作,只因……”
当下陈天行便将跟那黄仵作的恩怨,前前后后说给他听。
“不可能,这黄仵作前天才自尽,怎么今天就有这般深厚的法力。”惊诧的话语出自屋檐上的女子。
声音清脆悦耳,只可惜仍是只见声不见人。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女子沉吟片刻,说道:“那…跟我们回一趟六扇门吧。”
翩然飞出院外。
“现在?”陈天行仰头看看天色。
“自然就是现在。”小丫头一脸警惕的望着他,手按在腰间长剑上,似是生怕他不去。
“姑娘不要误会,只是在下一向奉公守法,这半夜三更的为何要去六扇门。”
对于六扇门这个机构,陈天行自然是知道的,一般主要负责的就是大案要案,平白无故的,他自然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良不良民,可不是你说的算得。”小丫头望着他,说道:
”你今天给城西张员外做法的时候,可是动用了法力?”
“这个你怎么知道?”
“这几日城中颇为不太平,我们今晚在城中巡逻时,路过那员外府邸,感受到陌生的法力波动,这才过来寻你。”
小丫头解释道:
“凡城中修士都需要前往官府报备的。”
“额,还有这事……”陈天行有些无语,不过法度在此,他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
踏踏~~
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大街上。
除了类似春节,中秋这类节日外,大夏执行的是宵禁制度,亥时之后,寅时之前,是不允许任何人影出现在大街上的。
街道上,两位女子头前再走陈天行跟在后面,疑神疑鬼的看着左右两边,生怕那黄仵作去而复返找他麻烦。
“想不到你这煮骨断案的人,竟然这般胆小。”小丫头偏着头,捂着嘴,轻笑说道。
“额…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自然是会吃会喝,害怕点东西怎么了……姑娘认识我。”
“中午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听人提起过你,说你你煮骨断案,只三言两语间,便将黄秀才给捉住,当真是好生厉害。”
“原来如此……”陈天行点点头,说道:“姑娘应该刚到青城府没多久吧。”
“嗯?你怎么知道。”小丫头脸上带着疑惑。
“这不难猜。”陈天行笑了下。
“制式袍服一般都会有两到三件备用,但姑娘身上的袍服,并不合身,明显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显然刚任职没多久,衙门还未来的及补办。”
“在者你中午去的是酒楼,寻常人家若没有什么事情,一般都是在自己做饭,很明显是同僚为你接风洗尘……不要太过惊奇,这只是最基本推理而已。”
小丫头一脸崇拜的看着陈天行:“你真厉害!”
如果我将你的3c说准确出来,你会不会更加崇拜我呢……想到挨打的可能更大些,陈天行很是明智的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随意摆了摆手:
“雕虫小技而已……额,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雁儿。”
“哦,原来是雁儿姑娘……”
陈天行拱了拱手,看向头前那位话语少的过分的女子:
“不知这位是……”
这女子从方才开始就一副沉默寡言状态,加上夜色深沉,甚至他连这女子的正面都没有见到。
“宁无欢……推理的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女子依旧惜字如金,不过好歹总算是说话了。
胆子小怎么了,起码我该大的地方足够大……陈天行脸上一副舔狗表情:
“这不是有六扇门,有姑娘嘛。”
那女子笑了笑:“你倒是会使唤人。”
“在下也是迫于无奈,实在是在下昨天刚踏入修行之道,很多事情还在适应。”
“你才修炼了一天。”女子蓦然回首,满脸惊愕。
陈天行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迷蒙月色中,这女子看着十**岁的样子,鹅蛋脸,剑眉星眸,肤若凝脂,即便此时身穿制式袍服,但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平添几分英气来。
“在下确实是昨天学会修炼之道。”陈天行如实说道。
这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情。
“才修炼一天,你就会绘制符咒了?”宁无欢一脸疑惑。方才陈天行智斗黄仵作的一幕,她自是看在眼里的。
“这是在下吃饭的手艺,自然是不能落下的。”陈天行笑着说道。
“哦。”女子若有所思点点头,走了几步,回头问道:“你真用了一天绘制处符咒?”
“额……准确说是半天。”
“不骗人?……”
“不骗人!”
陈天行看着走走停停的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雁儿却是悄悄落后几步,小声说道:“我家小姐,学会符咒之法足足用了三天时间……”
陈天行微微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