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断，缘不灭 第3章 第 3 章

主位上杨元修神色严肃，对堂中跪在地上抹眼泪的杨素依无动于衷，声音低沉地说：“想好怎么解释了吗？假山后面的密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刺伤杨柠。他可是你的侄儿！”

杨素依抚住胸口，泣不成声地说：“兄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当时正在府中寻找澜儿的下落，突然间就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清醒的时候，我就看见我手里握着刀，柠儿手臂上流了血，我当时就吓坏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刺伤柠儿绝非我的本意啊。”

“难道密室也与你无关？”

“那密室我从未知晓，更不知道为什么澜儿在那里。”

“既然如此，姑母，我有一事不解，为何密室中的两人见到你之后就自杀了？”杨柠站出来询问。

杨素依转头望向戚沐，满脸苦楚，眼下湿红，说：“柠儿，连你也不信姑母吗？姑母从未见过那两人，也不知两人为什么会自杀。”

杨素依这是打定主意死不承认了，的确，没有物证，就连人证也死了，就算怀疑她，也不能拿她怎样。

白毅默念咒术，灵力在堂外形成一只蜻蜓，早空中盘旋几圈，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蜻蜓飞到暗处，落在简安手指上，简安心领神会，把蜻蜓托至耳边，传来白毅的声音。

“去把杨澜唤醒，给他输点灵气，引他来前堂。”

声音传完，蜻蜓在简安指尖消散。

简安半天才回过神，嘴角勾起难以察觉的笑意，这还是他教给白毅的传音术……还好白毅没有忘记关于他的一切。

简安幻化容貌，来到戚辰休息的地方。此处聚集了好多人，正在给杨澜治疗。众人见简安面生询问：“什么人，来干什么。”

简安泰然自若，说：“我是奉杨澜母亲之命前来的。这是令牌。”

令牌没有错误，众人退后给简安让位。

“你们先下去吧，我需要单独给少爷治疗。太多人在这里多有不便。”

“这……”众人面面相觑，不好拿主意。

“不放心大可在门外等着，这里是杨府，我如若做什么伤害杨公子的事情，自然活不了命。”

众人退下。

简安强行将灵力灌入戚辰体内唤醒了他。

戚辰睁开眼，慌忙坐起，才发现周身已然没有群妖 ，只有一个陌生人。

“你……”

“公子不用担心，妖全部都被打跑了，公子现在很安全。”

杨澜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公子你的母亲”

“母亲怎么了？”戚辰又紧张起来。

“杨小姐刺伤了戚沐公子，如今正在前堂审问。”

杨澜大吃一惊，从床上爬起，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怎会如此。母亲向来对待家中小辈亲切，就算是不讨喜的杨柠也是客客气气。不可能会如此的。”

“公子听我细细道来。公子你被妖怪重伤失踪，杨柠公子前去寻找，在假山里面的密室发现了你。而此密室里不仅有人控制陨气爆发的你，而且还有向你供血的稚童。这些稚童被割腕取血，有些因为失血过多死去了。杨柠公子发现后与密室里面的人缠斗，你母亲骤然出现，杨柠公子为了不伤害你母亲，手臂被划伤了。密室里面的人见到你母亲后也自杀了。如今，密室的事情就无从说来。”

杨澜听完后，痴楞了许久，喃喃自语：“陨气……密室……不可能，不会是母亲的……”

刹那间，杨澜脑海中一根弦断了，眼前闪过漆黑晃动的隧道，还有铁笼。怎么会有铁笼！他从未去过什么有隧道，有铁笼的地方，但是脑海中的场景却在面前之人的提点中越来越清晰。

对了，那里好像还有哭声……哭声，是面前之人所说的孩子吗？不可能，这太不可能了！

“不可能！”杨澜破声大叫：“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没凭没据！”

简安继续引导：“公子可是想起什么了？公子不妨想一想为什么体内会有陨丹呢？”

“我不知道什么陨丹。”

“那你母亲呢？你母亲真的没对你做过什么？公子不妨问问你的母亲，她或许知道。而且公子可要还死去孩子们一个交代，因为如今公子还活着不只是因为陨丹，还因为这些孩子们的血。”简安有意引导杨澜怀疑他的母亲：“如若不是你母亲所为，也好还你母亲一个公道。”

“对，对，我要去问母亲。”杨澜慌乱穿鞋下床，赶往前堂。

门外守着的众人见杨澜醒来，还没来的及高兴，就被杨澜大骂滚开。众人只好担心望着他跑走，询问跟在后面走出的简安：“公子这是怎么了？”

“公子听说他母亲出事了，前去看看。我已将公子救醒，就先退下了。”

“哎，你……”

杨澜推着疼痛的身体跑到前堂，大喊一声：“母亲。”

堂内的人寻声望去。

白毅掩饰眼里的笑意，人来了，好戏要开始了。

杨素依听见儿子的声音，转过身，握住跑来的儿子的手，原本伤心过度无光的双目透露出笑意与惊喜，轻声唤戚辰：“澜儿，你醒了，你……”

杨澜反握住杨素依的手，问：“母亲，我身体里面的陨丹是怎么回事？那间密室是怎么回事？”

杨素依笑容僵在脸上，极力克制住发抖的身体，找回自己的声音：“澜儿在说啊？母亲听不懂。母亲不知道……”

右座上的一位长老打断杨素依的话：“杨澜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妨说说看。毕竟陨丹在你身上，你如今也醒了，该好好解释陨丹的事情了。”

比起密室，陨丹更是大家所关注的。

杨素依慌了，急忙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不是你说了算的，事关陨丹，绝非小事。灼妖殿的圣女已知晓此事，派人前来了。现在解释清楚也好在圣女面前说情。”左座上面的长老也开口了。

杨素依把儿子护在身后，一改之前的柔弱，双目坚韧地仰视主座的兄长，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要严刑逼供吗？陨丹之事我们不知，在这里逼问我们母子，不如去查陨丹为什么在我儿子体内，也好给我儿子一个交代，也给圣女一个交代。”

杨素依还是守口如瓶啊。

“母亲……”

“你闭嘴！”杨素依抓住杨澜胸前的衣领：“你知道什么，乖乖闭上你的嘴，你重伤未愈，脑子不清醒，就不要胡言论语。”

杨澜见母亲如此，便知道这些事情多少与母亲有关。脑中一阵抽痛，仿佛耳边又响起了小孩的哭声。他深

吸一口气，推开杨素依，紧接着拿出藏在衣袖里面的匕首放在颈边。动作之快，杨素依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突发情况，顿时慌了神。

“你做什么！”杨素依发出恐叫。

“我要答案，所有的答案，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活着。”

杨元修也被现状惊到，握住桌角，刚要起身，听见杨澜的话，知道此时瞒不住了……又坐了回去。

杨素依发出苦笑，瘫坐在地上，笑声越来越响，泪越流越多。

“行，我告诉你。”杨素依抹掉脸上的泪水：“你先把刀放下。”

“你先说。”杨又往后退一步，匕首已在脖子上划出血珠。

“十多年前，在你还小的时候，只到我腰那里。”杨素依伸出手在空中比划。

“小小的一个，天天跑来跑去，嘴里唤着娘亲娘亲。但老天不公，你这么小就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被妖物所伤，性命垂危，我求遍天下名医，甚至在天禹谷跪了三天，请来了谷主都无计可施。你父亲为了给你报仇去击杀那个妖物，所幸的是，你父亲法力高超，杀了那妖物，在那妖物体内找到了陨丹。正是那妖物吞了陨丹伤了你，你才无药可医。当时得到那个陨丹，我便想，本就是那妖物的过错，这陨丹算是上天怜惜你，你命不该绝，打算用陨丹给你续命。但是你父亲赵辽居然不愿意！”

杨澜听此脑袋里居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难以相信的念头，战战惶惶地说：“父亲他……他是……”

“没错，是我杀了他。他该死，你性命垂危，他却不愿交出陨丹，要交给圣女。”

杨澜险些站不稳，父亲竟死于母亲之手。

右座的长老凛声斥责：“毒妇，杀害亲夫！”

“我是毒！”戚素依站起身，指向四周：“那你们呢？你们更毒！从小到大事事依照你们的想法生活，可曾有人关照过我。就只有一人，真心待我，我真心想要。但是你们杀了他，他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做错。杀了他，然后逼我嫁给赵辽。比起毒，谁能毒得过你们。”

杨素依又失力跌倒在地上。

“我本意随他而去，但是我却怀了他的孩子……”

杨素依猩红的双眼望向戚辰。

杨澜心如刀绞，背后的事实怎会如此。

在座的长老接着审问：“那密室是在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杨素依继续说：“陨丹毕竟是妖丹，不好控制。在澜儿体内数十年之久，为了不被陨丹反噬，我查找古书，发现稚童之血可以缓解陨气。”

“所以，那密室里面的稚童全部都是因为我，为了让我活下去不断地取血，为了我这一条命多条性命死去。母亲，这不公平……”杨澜全身都在抖，哭得气息都乱了。

“那什么是公平，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那之后呢，没有暴露密室，你会不会让更多的孩子死去。如果孩子的血无法压制陨气了，你会不会再用其他手段让我活下去！”

“会。”

短短一字，却有千斤重。

“那这么多年你让我不离开杨府也是因为陨丹吧？”

“是，你身负陨丹 ，不能让他人发现。”

“可你知道我这多年怎么过的吗，杨府的一墙一瓦，一草一树我都看了上千遍。连树上的鸟都比我自由。我何尝不是依照你的想法生活。”

“澜儿……”

“母亲！”杨澜说：“我不想在这样生活了。这样的生活失去了自我，也让更多的人失去了生命。我是罪人。母亲，我……”

我什么呢，杨澜不知道如何面对面前的母亲，该恨她吗？

也许吧……

“不要！”

一切都是那么的快，一切也都是那么的慢。

快到杨澜在众人面前划破脖子，无人阻止的了，慢到杨素依冲过去抱住杨澜时，鲜血已染尽了他的衣裳。

杨素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泪也忘记流了，只是一味的捂住杨澜的脖子，但是血还是不断地流……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