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见她不吭声,娄沛玲问道,“怎么不说话?”
她摇摇头,想起昨天晚上那通电话心里打着鼓:“我妈她……还说什么了吗?”
娄沛玲脸色有些不好,摆了摆手:“没什么,还问了些音音的情况就挂了。”
她一向觉得周嘉音就是自己的女儿,哪怕没有血缘也胜似亲生的。所以江家的人不提还好,只要一提到周嘉音她就会产生敌意,生怕自己的女儿被抢走。
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培养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儿要花费多少心思,怎么可以能轻易拱手送给别人,哪怕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重要了。
江岁松了口气,一顿沉默的早饭过后,司机掐着点把她和周嘉音送去了学校。
周家人早就已经联系过了校方,只说江岁是周家的亲戚,所以倒也没人什么人在意她的身份。
办理完所有手续时已经到了下午,娇娇小小的姑娘,穿着一中校服略显宽大,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
白皙的小脸轮廓流畅,一双黑漆漆的小鹿眼上嵌着又长又卷的睫毛,背着书包站在讲台旁时乖得像个洋娃娃。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江岁。”班主任拍了拍讲台示意安静,给她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她从C市转学过来的,对咱们这儿不熟悉,大家要多多照顾。”
初二(3)班不算太差的班级,但也总有那么几个爱起哄的刺头,一见到有新来的女同学忍不住在讲台下起哄。
同桌是班里学习最好的女生,名字叫容小谷,眉眼弯弯长了一张和善的脸,江岁朝她笑笑,乖乖地坐下拿出刚领的的新书开始上课。
可下午第二节课还未过半,她后脑勺就被砸了好几个纸团,江岁转过头顺着往后看,发现是那几个刚刚起哄的男生,她面无表情回身看着黑板做笔记,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容小谷是个胆子小的,见坐在最后排的姚远泽黑着一张脸,怕他记恨这个新来的同学,连忙把纸团捡起来一股脑地塞到江岁抽屉里。
“你、你快收起来,一会儿被老师看见了。”她声音很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姚远泽他们很坏,你不理他的话会找你麻烦的。”
只不过姚远泽见她凑到江岁耳边嘀嘀咕咕不用猜也知道实在说自己的坏话,他冷笑一声,转着手里的蓝色水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姚远泽恶名在外,整个一中没人不认识他,可碍于校长是他叔父,也没人敢去招惹他。
容小谷和他同班两年,见过不少他的恶行,也受过欺负,自然而然对他有本能的惧怕。
几乎是铃声一响,姚远泽就立刻站起身朝前排走了过去,他用食指敲了敲桌沿:“出来。”
容小谷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害怕地握着拳,但是又不敢忤逆他,唯唯诺诺地站起身。
江岁觉得古怪,拉着容小谷的袖子,抬眸看他:“同学,你要干嘛?”
她长得乖,柔柔弱弱的样子半点攻击性也没有。
“学习委员,麻烦你出来一下,”他愣了几秒,瞬间换了一副笑脸,“我有道题不会,能不能教教我?”
大抵是太过于害怕他的报复,容小谷到底还是点点头,跟着他出去了。
江岁没有再阻止,只是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最后一节课本来是音乐课,被借给了数学老师考试,所以老师来的迟了些,他一进教室就看见空着的两个位置,随后皱着眉头问:“怎么少了两个人?”
她正想开口却被抢先一步。
“老师,容小谷和姚远泽说不舒服,跟班主任请了一节课的假。”
江岁怔了怔回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男生,就坐在姚远泽空出的位置旁边,很显然和他是一伙的。
容小谷一向成绩都是班上最好的那个,平时也极少请假,数学老师点点头没说什么,看了眼同样空着的最后一排,摇了摇头开始发试卷。
江岁想着上一节课她和自己说的话,到底是没忍住站了起来:“老师,我也肚子疼,请个假。”
话音甫落,还没等数学老师回答,她已经不见了身影。
正是上课时间,整个学校静悄悄的,等江岁在教学楼天台找到他们时,已经快要放学了。
容小谷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我真的没说什么,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害怕地发抖,连嗓子都是颤的。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那个新来的会不理我吗?”
姚远泽恶劣地拿起她一缕头发扯了扯,疼得小姑娘眼泪直流,可他半点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从口袋里翻出打火机。
‘啪’地一声,蓝色的火焰腾空而起,触碰到发丝的瞬间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江岁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爬了十层楼梯气息还未喘匀,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你在干什么!”
大抵是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姚远泽不敢置信地回头:“是你?!你怎么来了?”
她挡在容小谷面前一把推开那个外壳被烤得滚烫的打火机,忍着手背的剧痛道:“你在欺负她?”
江岁个子偏矮,站在姚远泽面前还得仰着头,半点刚刚的气势都没有了。
姚远泽忍不住笑了一声:“谁让她跟你说我的坏话了,活该。”
“她只是告诉我你不太好惹而已。”江岁冷起一张脸,“你看看你现在干的事情,难道不是坐实了她的话吗?”
外表极为乖巧的姑娘却这么伶牙俐齿,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他心情突然变好把打火机放回校服口袋里:“行啊,那下周末陪我去一趟朋友生日,这次就算了,怎么样?”
江岁有些迟疑,可是看着面前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觉得和他犟着来没有好结果,想了半晌还是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但你以后不许再欺负她了。”
姚远泽不置可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天台。
他走了好一会儿,容小谷才心有余悸往前走了几步,拉着江岁的手,一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眼泪就扑簌簌地掉。
“好啦别哭啦。”江岁拍掉她身上烧断的碎发,带着她回到教室,“快把眼泪擦擦,以后他不会欺负你了,我保证。”
容小谷哭丧着脸点点头,摸着自己的头发难过道:“我妈看到该骂我了……”
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偌大的校园里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学生,江岁还来不及安慰她,忽然就在教学楼看见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男人沉着脸,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一步一步靠近时,那种熟悉的压迫感让江岁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