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佾剑阵!
乃是儒家的镇门之阵,论威能高低,丝毫不在农家地泽二十四之下,否则,数百年来,农家的势力早就占据齐鲁了,但农家却没有做到。mengyuanshucheng
百多年来,农家的内部势力多为田齐一族,尽管如此,儒家也不曾有任何畏惧,儒生虽是读书人,但读书人也是有血性的。
公都子伸手又是一礼,将周清等人相迎入小圣贤庄内部,放眼看去,便是一个颇大的院落场地,楼阁起伏在远方,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石灯台有序陈列,中央可显。
“儒家本就是入道的学问,自然要纳入人道之妙。”
周清闻声颔首,缓缓而进,对于这八佾剑阵却有些好奇,轻语之,没有多言。
“先贤颜回创出此阵,乃是护身之法,内蕴大学三纲八目的精神,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纲为核心,由儒家杰出弟子掌握。”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条目,则有其余的儒家弟子掌握,八佾剑阵,不若地泽阵法,可以两人施展。”
“欲要施展此剑阵,非有一十六人、三十六人乃至更多不可,按照止、定、静、安、虑、得六字要领踏动步伐,围困而上,剑阵催动,敌首若想要将其破开,殊为不易!”
公都子继续言道八佾剑阵的奇妙,道理虽如此,但八佾剑阵比起地泽二十四来,却没有明显的缺陷,地泽二十四中夏荣、冬灭威力最强,而八佾剑阵却整体合一。
数百年来,被八佾剑阵围困的人很多,但除却修为超强的,不然,还真没有一个可以走出来,语落,一行人继续想着小圣贤庄内部行去。
“儒家在齐鲁之地之名可为响亮,怕是孔丘当年都未曾想到今日。”
入正厅之内,在公都子的相迎下,与天宗玄清子跪坐上首,左右两侧各有儒家诸人、玄清子带来之人入座,骄阳高悬,宽阔明亮的大厅内,浅红色的绒毯铺地,条案陈列,香茗飘动。
四周则是矗立着一根根明柱,浅红色的纱幔垂落,上首雕刻着一道道奇异纹理,应有深意,周清未曾身入一观,归于蒲团之上,看向诸人。
“儒家不过秉承先贤至圣先师遗训,儒家能够发展至今日,不是儒家的功劳,而是诸夏之民的功劳,在诸夏之民心中,亦是期望德政王道之说。”
“数百年来,儒家弟子潜心修学,诲人向善,尽一尽读书人的本分罢了。”
道家天宗玄清子此行来意,儒家诸人均清楚,但清楚虽清楚,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明说细论一番为上,公都子苍老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虽不至对方话中何意,但本性而答曰。
“读书人?”
听此自谦之言,周清朗声笑语,俯视厅内多人,眉头轻挑。
“以如今桑海小圣贤庄这样的气派,儒家今日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可是不小,君不见,连陉城书馆的赵震欲谋大事,都要先行拜访小圣贤庄?”
“可见,小圣贤庄在天下人心中不只是读书人这三个字而已。”
陉城书馆的老馆主,其一身修为道理,也是来至儒家浩然,扎根赵国,数十年来,竟然已经成为不弱的力量,可见一斑。
灵觉笼罩整个小圣贤庄,恢宏昂扬的气势充当,一位位身带浩然的儒家弟子行走其内,阅览其内,读书其内,但儒家可非仅此而已。
一语轻落,厅堂下的儒家诸人神色为之微动,不明白对方此言究竟是何意图,不错,赵震在临死前几日,的确入小圣贤庄,但儒家也已经打出要付出的代价。
莫不是,这天宗玄清子要改变主意?
“不知玄清子何意?”
公都子心中狐疑,虽然身边这人年岁弱小,然,一言一行之间,均不得不令自己十分对待,恍若面对另一位百家名宿。
“儒家精要,三纲八目,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最终目标还是要和这天下联系起来,当今战国之天下,诸侯分据之势即将消弭。”
“正是要迎来儒家期待的合一天下,那便是儒家的机会,诸位以为如何?”
头颅微转,看着公都子一眼,口中缓声而语,目光落在下首诸人身上,这方厅堂内,汇聚如今以及将来的儒家支柱之人。
想来,他们不会不明白自己之意。
“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而秦国向来崇尚法治,如今国力正盛,颇有一天下之机。若然,将来天命在秦,何有儒家存身之地,不知玄清子有何言教我等?”
一语出,彻底点出今日核心之事。
多日以来,儒家与道家天宗玄清子之间所纠缠的根源便是此事,便是将来的那不确定之事,若是秦廷一天下,道武真君玄清子威名更盛,于百家有害无益。
若是秦廷不能够一天下,此人留在秦国,对于诸子百家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是故,那次赵震拜访小圣贤庄,儒家给予承诺。
不曾想,赵震他们竟然失败了,也正是因为赵震等人失败,直接引起如今儒家颇为被动的局面,公都子拱手一礼,双眸直视周清。
“哈哈,玄清子能够何言教与诸位?”
“如何做那是你们儒家要抉择的东西,近年来,我王颇喜荀况弟子韩非的文章,《五蠹》一篇,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可是历历在目。”
“虽然并非所有的儒生与侠客都是如此,但似乎儒家也并没有给予管制,反而有些人还推波助澜,难道真以为黑冰台那些人是闲着的?”
数百年来,秦国给予山东六国的印象便是蛮夷之国,便是虎狼之国,便是不入诸夏风华礼仪之国,这些言论是谁传的,是百家!
但弱小的百家根本不成事,真正有影响力的还是大的百家,而儒家恰恰是其中那个最后话语权的一家,当然,还有非黑即白的墨家。
“儒家传承德政仁礼,然儒家内的人却来至山东六国,百年来,秦国兵压山东,六国损伤惨重,是故,儒家弟子虽多,但并非所有的儒家弟子,都承袭儒家之道。”
“如玄清子口中韩非,其人虽出至儒家小圣贤庄,但一身所学乃法家精要之学,还有秦廷上卿李斯,亦是法家之学,但论及出身,却为儒家。”
“这……并非儒家之过!”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一语出,整个厅堂内的诸人将目光不自觉看向荀况,那是他教导出来的弟子,如今在学说中,不仅没有好好的发扬儒家,反而这般诋毁儒家,论责任,荀况难辞其咎。
公都子朗声苍老而应,韩非之语乃是对儒家莫大的打击,然儒家却未行那般之事,即是秦国黑冰台知晓,应该清楚缘由。
“是不是儒家之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王只知道儒生在秦国屡屡违反法治,或许是六国原因,但终究要落在你们儒家头上。”
公都子之言都只是过程,但……是,过程真的不重要,结果都已经出了,那些作乱秦国的儒生多为儒家之人,儒家就必须负责任。
“秦王既颇喜韩非之言,那想来也应该清楚,儒家与法家并不冲突,反而,在某些方面,儒家更有独到之处。”
这一次,一道清朗之语从厅下传来,目光扫至,出言之人为荀况,其人挺直身躯,拱手一礼,韩非之言乃是以法治为根基,儒家为表里。
而这不是儒家希望看到的,相较之韩非之言,儒家更希望这个顺序颠倒过来。
“荀况先生,百多年前,秦国孝公《求贤令》中有语: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其后,法家卫鞅做到这一点,法行秦国上下。”
“但谁又了解,卫鞅曾三见孝公,一说王道,一说霸道,一说法家。王道之说,乃鲁国、燕国传承奉行之道,然,鲁国已灭,燕国孱弱。”
“霸道之说,乃齐国、魏国、楚国奉行之道,然,三国均政乱,若然儒家无强国富民之法,若然儒家无安民抚民之法,若然儒家无强兵悍兵之法。”
“那么,儒家还有何用?韩非之言又有何错?”
若想要在将来不被当作弃子,那就应该表现出应有的能力,表现出不可或缺的能力,王道仁政之说、霸道之说、甚至于法家之说,秦王政都可以不在意。
但只要于秦国有裨益,那么,便是上佳的学说,便是应该为秦国所用之学说,山东六国均有大周王道仁政残留,是故,儒家得以有今日。
但将来,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儒家想要从自己身上知道答案,这种寄希望于外人身上的做法,更是无故让人轻视之。
“玄清子之言,是论我儒家当变?”
荀况闻子,苍老的眉目之上为之玄光隐现,双眸微眯,似是明悟了什么,拱手看向上首,探寻闻之,颔下的灰白胡须为之摇动。
“当变?”
“难道儒家不是一直在变?”
“若是儒家还是数百年前孔丘时的理念,焉有今日?孔丘坐下七十二弟子,分裂儒家诸多理念,看似将儒家分割开来,实则未必不是儒家的机会。”
“不然,焉得有你荀况今日,焉得有新郑韩非、上蔡李斯等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