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每一代,只收两人,一人一人学纵,一人学横,而他们俩有一场决斗,这场决斗不断关系着决定天下的命运的那位新任鬼谷子是谁,更关系着接下来天下十年无时和无间的胜负。
对于盖聂和卫庄来说,这一切离他们有些遥远,两人虽为对手,但相处甚久,也有些兄弟之情,彼此之间也对对方颇为欣赏。
鬼谷子时常离开云梦鬼谷,但也会回来考两人的进步,时常也就出一些难懂的考题,让他们下山放个风。
这又是一次考题,一身青色剑士服,眼神伶俐,面容俊美的少年驾驶着一辆简陋的马车,马车后面堆放着高高的稻草,稻城上躺着一位白发少年。
春日的阳光淡淡的洒下,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野花的香味,偶尔有几只彩蝶飞过,盖聂专心的赶着马车,时不时与马车后面的卫庄聊几句,卫庄叼着一根稻草,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不知是看天上奇形怪状的白云,还是在看那耀日。
这一切显得很美好,只不过这美好好像是被划分出地界了一样,当他们过某一个时间,或者某一条看不见的线结界之时,一切就变得灰暗了起来。
那是一个无比安静的村庄,里面住了不少的人,可是却过于安静了,盖聂和卫庄两人执剑步入村庄,看到的是窗户口透露出来的那些人警惕的目光,听到的是呜呜呜的风声。
盖聂心中存疑,卫庄也暗中警惕,两个人走到了村子中央的广场,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被切成了两段,切口无比平滑,一看用剑的人就是高手。
“这里不欢迎外人,两位还是快些离开吧。”
就在盖聂和卫庄想要上前再仔细的查看,被削断了的石碑的时候,不知何时那些人从关得紧闭的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将他们包围,为首的中年男子直接冷声要赶他们走。
这个桥段像极了什么烂俗的恐怖片剧情了,神秘安静的村庄,被削断了的神秘石碑,以及严重的排外性。
卫庄冷漠的脸上勾勒出一丝冷笑,他很想说,他要是不走,这群人能拿他怎么样,可是搁身旁的淡漠对盖聂却用眼神暗示,他们可以暂且先离开一下,等晚上再过来。
卫庄并不是一个过于冲动的人,只不过刚刚下山有些少年意气,但见到师兄如此,也放下拔剑的冲动,但眼睛却观察到了那群将他们包围的人,他们脸上没有戒备,没有恐慌,有的只是有一种冷漠发自骨子里的冷漠,他们身上没有武器,甚至连村里人常有的农具也没有带出来,而且他们的手指都缺了一根。
有的人缺的是小拇指,有的人缺的是中指,有的人缺的是无名指,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少了一根手指。
这个发现让这一切变得更奇怪了。
盖聂和卫庄对视一眼,然后假意的离开村庄,只是等他们刚迈出村口,就看见村口那棵大树下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子。
此刻已经到了夜晚,天边一轮血月让这里看起来无比的荒凉和恐怖,那个男人脸上带着刀疤,形容有些狼狈,但是一身凌厉的气质,还有腰间那黑白双剑,都让人知道他的危险性有多高。
从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盖聂和卫庄就知道那块石碑必定是这个男人用剑砍的,而这个男人绝对是一流的高手。
而这个男人没有缺任何一根手指。
他是个杀过很多人的男人,但此刻见到了年少有为的年轻剑客,他既没有见猎心喜,有没有也没有想要和他们比试一番的心思,他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们一眼,就仿佛他们只是开错了颜色的小花一样,扫一眼便就过去了。
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到处都不对劲。
“……快要到午夜了,你们俩还是快走吧。”
在卫庄开口要问之前,那个男人就自己先开口了,他的话平平淡淡地,既没有恶意又没有善意,既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是谁?”
卫庄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问道,那个男人脸色变都没变,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天空高挂的血月,理也不理卫庄的问题。
“小庄,他的剑是越王八剑里的黑白玄翦。”
盖聂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腰间的黑白双剑,暂时安抚住了即将发怒的卫庄。
“在下鬼谷传人盖聂,这是在下的师弟卫庄,实在想要请教阁下一些问题,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盖聂非常有礼貌地朝黑白玄翦抱拳行礼,然后是自我介绍,最后才是问问题。
黑白玄翦的反应一直非常平淡,直到听到鬼谷两个字眼皮好像才动了动,从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变成了三分之一死的活人。
“……鬼谷,一个与无时城和无间宫纠缠几百年的地方。”
许是叹息,是感慨,又好像是在惊叹的不可思议,黑白玄翦沉默了一会,然后领着盖聂和卫庄,缓步走入了村庄之中。
“如果你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就跟我来吧。”
盖聂和卫庄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最后都跟了上去,黑白玄翦走得慢,甚至有点磨磨蹭蹭的味道,仿佛前方有什么的极其不愿意见到的东西,却不得不去一样。
但总体也就那么长的路,人就咱在嘛,拖个一些时间还是会到的,还没有花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白天曾经见到的被砍断了石碑的广场。
此刻的广场却和白天见到的换了一个样,白天见到只是枯黄的落叶,满地的荒芜尘土,还有石质的石碑,就像是死去的尸体一样栽倒在地的景象。
而现在的广场地上铺设着鲜红的地毯,踩上去便有柔软的感觉,好像是踩带来一头小羊羔上,光是看着就名贵非常,更别提上面还画着精致的花纹,那用金线绣成的奇妙的图案,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神恍惚,若是把注意力全部投入,只会让人有一种被迷惑了的感觉,彻底被这些图案给摄住心神。
卫庄和盖聂看了那些图案几眼,认不出是道家的还是阴阳家的或是其他家的,只是感觉心神一荡,险些吐出一口鲜血,这才转过眼神。
地毯中间摆了一张非常大的桌子,桌子一端坐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长的美丽,眼神也是温柔的不像话,整个人就像是一股温暖的水流一样。
她好像没有武功,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手上拿着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她抱着的一个小婴儿。
那个小婴儿此刻已经睡着了,裹在白色的襁褓中显得娇嫩可爱,但是在此时此刻却有几分恐怖味道了。
“芊芊……”
那个带他们来的黑白玄翦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快速跑向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只不过就在他即将碰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屏障仿佛把他打飞了,直接飞出了三四米远,撞倒了一棵树,而被触碰的那个女人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觉,继续照顾着他怀中的孩子。
有一件铃声在空气中响起,它不在远方,不在近前,它既在远方又在近前,好像无处不在,又好像只是你的幻觉,时而飘渺,时而清脆。
一道香风袭来,一道红色的身影不知何时落到了及西方的位置,一双晶莹的玉足踩在了鲜红的地毯上。
那双女足简直白玉雕刻而成,连指甲也是淡淡的粉色,你看不见一丝青筋,也看不见任何不完美的地方,完美到几乎虚假,会让你觉得那并不是一个活人的双足。
她的身段也是好的,多一分则过于丰满,少一分却也过于瘦弱,她全身好像是被人用尺寸一笔一画精良出来了一样,完美到令人动容。
当你看完他的大概,满怀期待地看向她的面容的时候,你只会被吓一大跳,倒不是说她长得很丑,而是她脸上覆盖着一只的黑色的修罗的面具。
那张面具是黑色的,画着一只恶鬼,青面獠牙,面具上还画着一道又一道奇妙的符文,与那地毯上的图案一样,多看一眼,直叫人吐出鲜血。
你不能看她的脸,你只能在她身旁跪下,亲吻她的玉足,这样就已是莫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