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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梁誉泽他们果然不再借着给宋砚楚送饭来骚扰李梦秋了，虽然他们的效果好了很多，宋砚楚和李梦秋晚上也清净了，但一个集训做题做到十一点多，宋砚楚还是会饿。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又不好再收回去，饿了两天，宋砚楚决定解决这件事。
“你今天还去上班吗？”教室里，齐昭正趴在桌子上，宋砚楚知道他没睡着，开口问道。
“怎么？”齐昭的声音从桌面上闷闷地传出来。
“你们饭店的打卤面挺好吃的。”宋砚楚道。
上次他和刘建业去，点了一桌子菜，就打卤面都吃完了。宋砚楚当时就觉得，那个木须肉的打卤面有点宋慧做的味道。
齐昭的头从手臂里抬起，侧着看向宋砚楚，“这位顾客是想我给你带打卤面回来？”
“这几天晚上我给你打了多少次掩护，”宋砚楚道，“我就想吃那个打卤面，你下班给我带过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要不是李梦秋，第一天你差点就暴露了，后面几天你打的掩护一次赛着一次的离谱，我就算要感谢，也该感谢李梦秋吧。”齐昭笑笑。
宋砚楚放在桌面上的拳头渐渐握紧，齐昭没说错，第一天他说齐昭去医务室了，但那个点医务室连个鬼都没有;第二天他说齐昭手骨折了去医院了，第三天他说齐昭手其实是误诊的所以去医院找医生算账了。
以至于现在齐昭在学校里遇见梁雨生和其他几位老师时，都要被老师们关心一番，问他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
“李梦秋说她不用你感谢，让你感谢我就行了。”宋砚楚梗着脖子道。
“知道了，给你带，”齐昭顿了顿，“宋星星。”
“要死啊你。”宋砚楚叫道。
宋慧以前好像说过他有个小名叫星星，因为胸口那个星形的胎记，但是宋砚楚五六岁的时候觉得“星星”像女孩的名字，说什么都不让宋慧再叫，宋慧就开始叫他大名。
这都是宋慧说的，宋砚楚根本记不得小时候他嫌这名字像女孩子的事。
但他没想到齐昭会这么叫他，用一种从来没人用过的语气，像是在叫他，又像是自己呢喃低语。
晚上上课的时候，进来的人是潘德安，他把卷子放在前面的桌子上，然后打量了一下教室，问宋砚楚：“齐昭呢？”
潘德安知道齐昭在外面打工的事，宋砚楚也就没再编那些扯淡的谎话，直接道：“齐昭上班去了。”
“上班去了？”潘德安反应了一下，“不对啊，他早上迟到让我拦教室外面的时候我问他，他还说他今天没班呢啊？这小子又骗我？”
宋砚楚愣了愣，齐昭今天不上班？
潘德安讲完了今天的课，把卷子发了之后嘱咐宋砚楚，“你等齐昭回来告诉他，虽然他成绩好，但是这个集训还是很有必要的，他就算不上课，课后也抽空把卷子做了。”
“知道了。”宋砚楚点点头。
齐昭说话向来真假难辨，宋砚楚扯谎要多离谱有多离谱，齐昭则是滴水不漏，为了早点摆脱潘德安的唠叨拿不上班哄骗他也不是没可能的。
宋砚楚想着，和李梦秋继续写着题。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梦秋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准备收拾书包了，宋砚楚问她：“你今天走这么早？”
“不早了，”李梦秋看看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都快十一点啦。”
宋砚楚愣了愣，齐昭最晚十点多也下班了，差五分十一点，齐昭就算爬着也该到了......
他突然想起那天堵在饭店的那几个人。
宋砚楚猛地站起来，往教室外面跑去。
齐昭今天本来轮休，早上迟到被潘德安拦在门口的时候，他赶紧把这个对潘德安来说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这人，以逃过他的唠叨。
可是宋砚楚让他带打卤面，齐昭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中午的时候他给经理打了个电话，又给自己排上了那个班。
今天饭店来吃饭的客人不多，齐昭怕后厨下班早没人给宋砚楚做打卤面，早早地和后厨打了招呼，让他们下班走之前，做份打卤面出来。
他去结账的时候，经理死活不让收银给他算钱，说请他吃个宵夜，算钱太寒碜了。
齐昭和经理拉扯半天，最后无法，只得让经理和同事们早点走，他收拾完大堂后，才拎着那份打卤面出了饭店。刚从后门出去，一阵风从脸侧刮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背肩胛处骤然钝痛。
宋砚楚这回运气好，他从一中出来就赶上了个要回家的出租车，他和师傅说了半天，人家才答应拉他去齐昭的饭店。
宋砚楚到的时候，饭店里面都黑了，只有招牌外圈的霓虹灯还亮着。
他心不住地往下坠着。
“师傅，给你五十，你别走，在这等我。”五十是宋砚楚兜里最大的票了，他有些慌乱地从兜里掏出来，拍在师傅手边，然后推门下去。
外面呼啸的风声夹杂着远处车辆驶过鸣笛声，从饭馆招牌投下来的红光笼罩着宋砚楚。他从红光中走进黑暗里，看到饭馆后门倚坐着一个人影。
“齐昭？”宋砚楚的声音颤了颤。
半天，那人才出了动静，带着气声，轻轻地嗯了一下。
宋砚楚走过去，他看到齐昭靠墙坐着，一只腿支着另一只伸直在地上，黑色棉服一边袖子已经破了，两只手都无力地垂着。这里太暗了，他看不清齐昭的脸，也不敢看。
“别愣着了......”齐昭哑着嗓子开口，说几个字，又缓了口气，“搭把手吧。”
“奥，好！”宋砚楚反应过来，弯身过去，刚要扶起齐昭一边胳膊，就听那人倒吸了一口气，嘶了一声。
“楚哥，”那人说着，“轻点。”
“别说话了你！”宋砚楚低吼一声，又换了个姿势，尽量放轻动作把齐昭架了起来。
齐昭腿好像也受伤了，走路不稳，宋砚楚就...走得很慢很慢，两个人走了半天，才到有光亮的地方，宋砚楚这才看清齐昭身上的伤。
齐昭下颌一大片淤青，眼角也擦伤了，两只手都沾着暗红的血迹，向来干净整洁的衣服此时也沾满了泥土和血迹，棉服和裤子也破了洞。
“齐昭......”宋砚楚咬着嘴唇，扶着齐昭的手微微颤抖。
“嗯......”齐昭应了一声，“咱们不会，要走回去吧......”
“不会，”宋砚楚立马道，“有车的！”
宋砚楚扶着齐昭走到出租车旁，小心翼翼地把齐昭塞进出租车里，齐昭一身的伤引得司机不住回头打量他们。
“你们这是？”司机不敢开车。
“开车，”宋砚楚又拍了一张五十的给司机，“去正义舞厅。”
“你不是今天不上班吗？”等司机发动车子上了路，宋砚楚看向齐昭。
路灯在齐昭脸颊流转，他的脸忽明忽暗的，伤痕却一直刺眼。
“你不说我都忘了......”齐昭抬了抬手，手上拎了个袋子，“你的打卤面，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估计汤都洒了......”
“你有病啊，都这会了别想打卤面了行吗，”宋砚楚眉头死死地蹙在一起，鼻腔止不住地发酸，“你今天不上班告诉我就不行了，干嘛还跑这么一趟，我又不是非得吃这打卤面！”
“可是你今天和我说的时候，明明就很想吃啊，”齐昭苦笑着叹了口气，“还成我不对了。”
“是我......是我不对......”宋砚楚低头闷声道。他长这么大，给人低头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齐昭说完话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连着责怪了齐昭好几句，又一阵的悔恨。
“行了，”齐昭下意识地抬手，费力地揉了揉宋砚楚的头发，“我没事。”
两个人下了车，齐昭靠在宋砚楚肩膀，“你这有电话吗？”
“有，”宋砚楚扶着齐昭进了舞厅，从吧台翻出电话，“你要给你妹妹打电话吗？”
“给邻居打，”齐昭道，“我家没电话。”
齐昭拨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看上去经常帮齐昭照顾妹妹似的，齐昭只是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就可以了？”宋砚楚道。
齐昭点点头，“大晗知道我不回去她怎么做，邻居奶奶会帮她的。”
宋砚楚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齐昭脸上的伤，“你消个毒上点药吧，上次他们给我买的碘酒紫药水都没用完，正好给你用。”
“好。”齐昭道。
宋砚楚带齐昭上了二楼，给他找了一身干净衣服，让他先去洗个澡然后再上药。二楼的浴室非常小，衣服鞋子都得脱在外面，齐昭背对着宋砚楚脱衣服的时候，宋砚楚听到齐昭压抑着的喘息声。
他望过去，齐昭精壮白皙的肩颈往下，一大片的紫红色淤青。
“你......”宋砚楚张了张嘴。
他想问齐昭今天为什么不拒绝他，直接告诉他自己不上班明天再给他带不行吗？要是他不吃这见鬼的打卤面，齐昭也不会被堵到。
“宋星星。”他听到齐昭突然叫他。
“干嘛？”宋砚楚抬头。
齐昭站在浴室门口冲他笑笑，“没事，就是叫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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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宋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