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谣上车之后, 发现季游今天也是心事重重的。kanshushen
一路上, 两兄妹没怎么说话, 各怀心事到了季家。
也许是感觉到氛围太压抑,季谣打开了电台。
两人听着电台主持柔和的声线, 播放的音乐。
到了观海公馆,车驶进小区。
家门口站着几个警卫, 季谣看着这么大的阵仗, 忍不住问了句:“哥, 今天有很多人来吗?”
季游点了点头,说:“爸爸请了很多朋友到家来。”
季家的停车坪上,价值上百万甚至更贵的车快把这个巨大停车坪停满了。
季游停好了车。
季谣解开安全带, 准备下车。
季游突然开口喊道:“谣谣。”
季谣转过头去, 看着季游:“嗯?怎么了哥?”
季游欲言又止,最后长出了一口气, 说道:“没事, 给你准备的礼服和首饰在你卧室, 记得换上。”
季谣点了点头, 说:“好的。”
沉默了几秒钟, 季谣也着急下车, 等着他的下文。
他知道季游还有话对自己说。
果然——
“最近段如月有找你吗?”季游问道。
季谣摇了摇头,说:“没有啊, 我早就把她微信删了,她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她不知道季游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反问道:“哥, 是有什么事吗?”
季游没有回答她,只是说:“等会儿我去后院招呼一下客人,你先去换衣服,我稍等来你房间找你。”
季谣点了点头,下了车之后自己进了季宅,向三楼自己的卧室走去。
她很久都没有回到这个房间了。
她的卧室和哥哥的在同一层,卧室自带浴室、小客厅、书房和衣帽间。
面积比她在海樾的小房子都大,可能就是因为太大了,她很难在这里感受到家的温暖。
季谣才到江城的时候,哥哥带着她,兴奋地走到了这个房间,告诉她:“谣谣,这是你的卧室,已经给你准备好很久了,欢迎回家。”
后来,季谣在这里度过了大学四年。
直到工作后,才搬到海樾公寓。
屋子里的陈设都没有变,每天都有人打扫,依旧一层不染。
季宅整个都是中式的装修风格,独独这一间不一样。
季谣不知道装修是谁的主意,欧式的小洋房,纯白色的家具。
床前还有个欧式的小软榻。
就连窗帘都是小小的碎花。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用了心为她准备的。
季谣走到衣帽间,她搬家的时候有很多衣物没有带走。
那时候的衣服大多都是段如月带她到各大奢侈品名店去购买的,季谣并不喜欢段如月时常挂在嘴边的C家的高定和D家的春季新款。
但那时候她才回季家,只能迎合着段如月,努力让大家都觉得她懂事,不让自己看上去太像这个家的外人。
有一件藕粉色的旗袍挂在衣帽间最显眼的位置。
季谣走上前,拿起旗袍仔细观赏。
一针一线而成的苏绣,在藕粉色的布料上开出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梨花。
盘扣都精致无比。
季谣想,这件旗袍想必就是哥哥给自己准备的今晚穿的衣服。
比那些天价的晚礼服让她喜欢得多。
季谣换好了旗袍,除了腰部略微有一点宽松之外,都很合适。
她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盘了个发髻。
季谣才放下梳子,就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门被人推开,是季游。
刚才季谣在车上的时候没太注意,现在才发现季游穿着的墨蓝色西装,英俊挺拔,玉树临风。
季谣毫不吝啬夸赞之词:“哥,你好帅啊。”
季游整理了一下袖口,说道:“是吗?谣谣今天也很漂亮。”
说完,走到了梳妆台前,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的绒布盒子上放着一条钻石项链,季游站在身帮季谣戴上,一边说道:“这是爸给你准备的,本来是以后的嫁妆之一,今天先戴着看看。”
一颗色泽通透白净的钻石在最中间,周围盘缀着无数闪烁的小钻石。
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季谣伸手碰了碰钻石,说道:“谢谢哥。”
季游说:“我们是两兄妹,这么客气干嘛?”
季谣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季游坐在季谣的旁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放在腿上的拳头紧紧攥起。
“谣谣,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但是首先,你要先接受我的道歉。”
季谣第一次在哥哥脸上看到这样凝重的表情。
“哥,你说什么呢?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的。”
季游深呼吸,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我前几天查了你卡的流水,发现你这些年一共转了八十万给妈。”
季谣笑容一滞,反问道:“哥,你查这个干嘛……”
季游表情凝重:“对不起谣谣,我不是故意想打探你的**,我为这件事给你道歉,但是接下来的这件事,请你听我说完。”
“其实…… 这些年来,你都误会妈妈了。”
“他们离婚那年,我也还小,不大记得当时的事情了,但是离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爸爸出轨。”
季谣一愣,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哥,哥你说什么,什么呢?”
“对不起谣谣,对不起。”季游表情十分难受,“那时候妈妈还怀着你,发现了之后就和爸爸离婚了。他们商量好了,我跟着爸爸,你跟着妈,这件事……也不告诉你。”
季谣现在很想哭,但是她连掉眼泪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你们就这么一直瞒着我吗……你骗我的对不对?”季谣问道。
季游低下头:“对不起。”
她一直觉得妈妈对她的控制欲很强,甚至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
可她没想到,事情背后的真相会是这样。
怪不得这些年季照河执意要把手里的生意全部交给哥哥打理,哥哥和爸爸的关系也一直貌合神离。
妈妈她当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生下了自己?那几个月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后来的十八年,她每次看到自己是不是都会想起那段让她崩溃的往事?
季谣不敢想。
可她却坚持在成年之后离开了妈妈身边,甚至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看过她。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妈妈在知道自己和爸爸见面之后会这么激动。
会这样歇斯底里。
她的存在,就是一次又一次提醒杜珍,那段让她难堪的过去。
一次又一次,重复让杜珍受伤害。
当年的杜珍,不过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要怎样的勇气的胆魄,才敢自己生下孩子带大。
季游又继续说:“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被段如月知道了,最近她一直在找爸要钱,一次比一次多,拿这件事要挟爸。甚至……找到了妈,找妈要钱。”
季谣抓紧裙子,上好的绸缎被抓出了褶皱。
“段如月……她这是疯了吗?”
季游深呼吸,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妈给了她几次钱,才我打了电话。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件事还是由我告诉你比较好。但是我不知道你和妈……误会有这么深。”
季谣摇了摇头,说:“哥,这件事……不怪你,谁都不怪。”
错的只有这段感情里,背叛了自己爱人的那个男人。
而季谣、或者是季游,都没办法去指责任何一方。
季游拥抱着她,小声说:“对不起,是我和爸爸对不起你还有妈妈。”
季谣拍了拍季游的后背,说道:“哥,我们过几天一起去看看妈吧,这么多年……她一个人,一定很难过吧。”
有的道歉,她要当面说出口。
才能稍微释怀。
季游点了点头,说:“好,等这几天我把手里的工作安排好就陪你一起回南城,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妈了。”
季谣笑了笑,说:“妈脾气一直不好,说不定会拿着鸡毛掸子打我们呢。”
季游:“是吗?其实妈以前一直很温柔的。”
季谣笑了笑,用沉默回应着。
是啊,是怎样的绝望才能让一个温柔的女人变成这样。
变得刀枪不入、用无所不能来伪装自己。
季游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好了,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我们先下去吧。”
季谣点了点头,在衣柜找了一件狐狸皮的小外套穿上。
跟着季游一起下了楼。
*****
沈肆行松开了豆豆,却愣在了原地。
豆豆欢快地朝身后的大门跑去,上了楼。
“沈少爷?”领路的佣人轻声唤了唤失神的沈肆行。
沈肆行回神,问道:“你们家二小姐…… 叫什么名字?”
佣人毕恭毕敬地回答:“小姐单名一个谣字。请问沈少爷是有事要找二小姐吗?”
沈肆行已经确定了,他轻轻点了点头,说:“没事,你继续带路吧,麻烦你了。”
佣人应了声,继续带路。
后院有大概二三十人,穿着华丽的衣衫,正在三三两两的交谈。
沈肆行找到了父母和哥哥,跟着他们向一圈长辈打了招呼。
季谣和季游走到楼下的时候就遇到了朝他们跑来的豆豆。
豆豆今天也穿着小西装,头发梳得亮亮的。
婴儿肥的脸颊稚嫩依旧。
“谣谣,你好多天都没来看我了哦!”季豆豆有些生气地说。
季谣抱起豆豆,亲了亲他的脸颊,抱歉地说:“最近太忙啦,等你放寒假了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豆豆听到“游乐场”三个字,瞬间什么都忘光了,只顾着点头说好。
季游接过了豆豆,三人一起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季谣看着园林里搭起了一个香槟塔,来来往往的人举着酒杯打招呼。
她小声问道:“这是在干嘛…… ?”
也太格格不入了吧。
季游小声回答:“没办法,总不能办中式酒会一人一碗二锅头吧。”
季谣想了想,觉得哥哥的话很在理。
季照河正在和沈家人说话,见到季谣来了,急忙招呼。
他还不知道季谣已经有了对象的事情,现在还一门心思想把女儿和沈家二公子凑成一对。
沈家二公子风度翩翩,戴着眼镜斯文有礼,听说还是医生。
他觉得季谣一定会喜欢。
“我女儿来了,肆行啊,我给你介绍一下。”
季谣走进,越来越觉得离自己不到一米的那个背影很眼熟。
身材颀长的男人慢慢转过身,沈母主动介绍季谣给沈肆行认识:“这是季家二小姐,季谣。你之前不常回家,没见过吧?”
沈肆行冷冷扫过穿着贴身旗袍,把完美的身材曲线勾勒出的季谣。
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是S牌的高定,全球只有这一条。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买了大房子就公开婚讯的人,脖子上戴着的项链价值好几套别墅。
“这是沈家二公子,沈肆行。”季照河乐呵呵地介绍两人认识。
季谣也愣住了。
沈医生…… 为什么在这?
沈家二公子?
他不是骑单车上下班,连房子都买不起的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