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月 第24章 离别如水

“这已经不能算是消息了，清川的邸报已经发出来，我们也要赶快出发去江南一带。”姜浩对着两人说道。

后两人也自然加入到这一席中要了两碗面。

肇思靖和姜浩仿佛知道会有这么一大桌人坐着一起，只单独二个人的时候就选了一张大的桌子，果不其然，师太也从外面回来，手里正拿着那份所有人心知肚明的邸报。

“师太什么都不要说了，坐下来一起吃面吧，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曲不凡趁着师太还没开口，阻止她再进行一轮无意义的感概。

师太见座上有容敏煜，心下也了然几分，二话不说坐在容敏煜身边：“看架势，大家不仅知道邸报的事，连武林盟主的事也有了着落。敏煜，你可是考虑妥当了？”

“承蒙各位前辈不嫌弃，晚辈自当全力以赴。”

“好，好。”师太欣慰点头，“你放心，我们不会叫你一人背负过于大的责任，你此行的任务可能会很重，我们各会选出一名得力弟子随你一起分担，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飞鸽传书给我们。”

话已挑明，在座的都不是扭扭捏捏的文人，都喜欢直奔主题说话，既然邸报的事所有人都已经知晓，他们就要及时做出计划，以免耽搁太久坏了时机。

“敏煜……哦不，该改口叫你盟主了。你这番下江南，路途遥远形势险峻，我和各位掌门商量各派一名弟子随时听候你的差遣。润春居这边属你文斌师兄最得力，玉墟门的姜尚文，神女阁的南穆，都会跟你一起去。至于旋风掌与龙门拳，他们……”

还不等肇思靖把话说完，容敏煜就立马明白此处是要想办法给两位前辈找台阶下，两人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武林派系，武功也是那种平平无法再有突破的中庸之流，但这二人是做生意起家的，手底下人多势众，还私底下招兵买马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六大派不能失去这两个人。

“曲前辈和施前辈门中要务繁多，处处缺人手，敏煜不能太过不懂事耽误二位前辈的要事。还请二位前辈不要太担心晚辈，晚辈和肇师兄，姜师兄还有南穆师姐就已经足够了，人少办事也会容易许多。”

“真是懂事的孩子，”曲不凡很欣然踏上对方给的台阶，和施书渠相互看一眼后，后者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曲不凡也从怀里拿出一枚印章递给她，“我跟你施伯伯没什么能帮得上的，这是我跟你施伯伯的个人印章，有这两杯印章，你往后去哪个州府，但凡有钱庄的地方都可以凭借这两枚印章从里面拿银子。若是到了没有钱庄的地也不怕，只管在就地的客栈赊账，我曲不凡和施书渠的名号，没人会不赊给你。”

这倒是考虑了实在的问题，出门在外身上没银子才是最大的麻烦，容敏煜知道对方不是那种喜欢旁人推三阻四的人，干脆接过：“多谢二位前辈抬爱。”

这边气氛正融，而从二楼阶梯下来的南穆却是气势汹汹，狠狠瞪了一眼容敏煜之后来到师太面前：“师傅，弟子不能随着容师妹下江南，小师妹正病着，我必须回去照顾她。”

师太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冲撞，不禁沉下脸：“怜儿的病有其他师姐照顾着，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什么大病，大夫说好生调理便会好转，你休要任性胡闹！”

“可是师傅！我……”南穆还想说什么，但后半的话像是卡在喉咙里不能说出来一样，她试了好几下都不敢说出来，只能眼神干着急，不经意扫到容敏煜身上时，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人是很讨厌自己吗？容敏煜当然有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不待见。

“好了，一切以大局为重，等江南的事情解决了你再回来也不迟，师傅也有其他要事要办，没有太多时间陪你耗着，你要听这位新武林盟主的话，维护她的威名，明白了吗？”新的武林盟主需要威慑和其他门派得意弟子的拥护，这一次下江南是给她立威名的好机会。

南穆最终也只能应下来：“是，弟子知道了。”

然后头也不回，脸上尽是不高兴的上了二楼。

此状况让其他掌门见后不禁纷纷表示：“看来我们也要事先跟自家徒儿说好啊。”

剩下的就剩姜尚文和肇文斌，这两人根本用不着提前招呼，他们巴不得跟在容敏煜后面，没有南穆那个家伙更好。

姜浩趁着机会，想起来自己也还有要事没有交代：“大伙知道我派中有人中奇毒，多亏有肇兄赠药我回去搭救，在这里我先赔个不是。恐怕我要先回去一趟玉墟门，再与各位相会合，我门中那位弟子的毒刻不容缓，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姜兄见外了，如今我们派中各有私事未了，各自先回去解决门中琐事后再通书信会合，一同处理当年的那个案子以及幕后真凶的目的。但这次的爆炸案恐怕只能委任盟主来查了，还有那位镖师的事，盟主将她收留在灵水峰中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当之处？”曲不凡试着探听那镖师的底细。

容敏煜回：“此人对英雄会倾慕久矣，但又因着身份不好正大光明的参加观望，只好藏身附近的树中，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点燃什么东西，反应过来后来不及看对方是谁只能全力提醒我们，所以才将自己炸伤。”

“哦，那当真是巧的不行。”曲不凡不住点头，但话里总觉得藏着另外一番意味。

“不受邀请来观望，视作偷学别人武功，在江湖上犯了大忌，估摸着那位镖人会如此偷偷摸摸也情有可原，最后她不也是舍身救了我们吗？就是不知道那位镖人的伤势如何。”师太解释道。

“只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不日便会离开这里。”

曲不凡点头：“倒也没坏他们那边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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矍冠华终于得空来探望自己的徒弟，他找遍了整个清川都没有找到高泽的踪影，看来已经离开了清川，都没跟各大派招呼一声就悄然消失，她究竟是来英雄会做什么的？

“秋雨，为师能进来吗？”矍冠华敲响房门。

里面传来应允的声音：“是师傅啊，进来吧。”

得到首肯，矍冠华推门而入，看到安秋雨正在穿鞋，衣裳什么的都已经整整齐齐准备好在身上，他再晚来一步可能这徒弟就走了。

“这就准备走了？身上的伤已经好透彻了吗？”

“没好透彻也不能久留，我还有必须做的事，怕留的久了日后想走也走不了。”安秋雨起身，整理衣服上的褶子，走几步取壁上的面具。

“见到许久没见的人，你好像表现的也没有为师想象中那么高兴啊。”矍冠华感叹一句，想起来自己还有要问她的事，“那个叫高泽的人，是否与你有恩怨？我瞧着她好像对你颇有怨恨，可是发生过什么？梧桐镇那晚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师傅是想为我翻案挽回名声对不对？”安秋雨拿好面具，但没有戴在脸上，她依旧保持着对师傅的尊敬，“大可不必费心了，那件事情的真相很简单，毒是高泽下的，人也都是高泽杀的。她没有杀我，而是抢了我的剑在外面继续以我的名义惹事，当然她也会我的武功，因为我教过她。比起让我沉冤得雪，我更在意的是她想做什么。”

“既然人都不是你杀的，为什么不昭告天下？”

“没几个人会相信，也没有证据证明都是高泽干的，这件事过去太久，早已经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但近日她有了新的动作，或许也是想引我出来，又或者别的什么。她拿了我的剑，欠了我许多债，迟早都是要还的。”她心中该是有仇恨的，该对高泽这个人恨之入骨恨不能碎尸万段，可说这些话她都心平气和云淡风轻，或许她察觉到自己药石无医后对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都已经无力应付，她的时间太短，没时间再去恨谁，责怪谁。

矍冠华接连着叹气：“《逍遥诀》与《二十四破阵图解》藏好了吗？”

安秋雨再次打开房门：“我藏在灵水峰附近，师傅，弟子走了。”

“走吧，路上千万小心。”

“嗯，师傅您也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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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敏煜被各大掌门拖着说了太久的话，为着商量去江南路上的事宜，要交代很多事情，也要仔细诉说那一带的江湖子弟，不知不觉一直说到傍晚。

何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些浪人是江湖人，山匪亦也是江湖人，旁门左道三教九流，都是。

其中像毒宗宗主王照那样使用阴毒武功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自立门户平日里也为了生计干过不少散尽天良的事，诸多派系间互有嫌隙仇恨，但如今国难当头，不该是闹内讧的时候，都要摒弃过往恩怨一同对抗狄国人。

待得所有人交代完后，肇思靖才得空将她叫到自己房间里，给了她一本《十七秘剑》剑谱。

“这剑谱你带在身上，路上有空就多练练，练完了以后找个地方将它烧掉，莫要让我们润春居的绝学让旁人得到。这是誊本，原来的在润春居的宝阁里，武林盟主应当有好几个绝学才行。”

肇思靖这么交代，她答应后拿着剑谱回到小筑，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很慌张，手里还提着师姐爱吃的叫花鸡，她爱喝的凛夜酒，时不时涌上一丝丝的悲伤与不安，终于她推开房门，里面没有她挂念的那个人。

师姐还是走了，且又是不告而别。

她还像前几日一样去了厨房，将那叫花鸡和酒都热一遍，然后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吃菜喝酒。

八年过去了，为什么今宵还觉得像八年前师姐走的那一晚那样寂寞？

岁月毫无长进。

天下之大，有缘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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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离别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