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王照,打不过就放这些毒物,你不怕传出去遭天下人耻笑?”施书渠看着密密麻麻涌上来的蛇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众人也都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
“施书渠,我本就是练这种毒功的,你不让我用毒不就是让我自断臂膀吗?你说这话难道就不是在欺负我?”王照一点感觉不到压力,反而还把矛头转向矍冠华,“矍先生评评理,我这算坏了规矩吗?”
当然不算,毒宗放毒,天经地义。
矍冠华公平公正:“不算,切磋依旧合情合理。”
“那就好。”王照得到场地里最有威严的人的认同,又有一大堆马蜂飞了过来朝着容敏煜,他好心提醒道,“小姑娘,被这些小东西咬到可就没命了,你现在认输的话我马上吹笛子让它们消失。”
容敏煜一句话不说,握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台上的毒蛇,另一只手则是汇聚掌力击打疯拥而至的马蜂,同时还要注意跳起来咬自己的毒蛇,断成好几截的蛇身飞的到处都是,还在痛苦扭动看的人心里发麻,马蜂似乎也只蛰台上的容敏煜并无伤害他人之心,王照一直吹着骨笛,在木塔上从容操众。
蛇与马蜂都是至毒之物,万不可让这些毒物近身,容敏煜不得不大量耗损内力给自己罩上一个防护罩,这些蛇也不知道打哪里来,但源源不断的就是杀不完,且个个都跟不怕死一样猛扑到她身上,即使杀掉好几个后面的都接踵而至,张大嘴扑过来。
擒贼先擒王,只有让王照没有机会吹骨笛才能控制住局面,容敏煜跳上木塔追逐王照,对方洞察她的心思,不迎击,主要是躲避,实在被追的紧迫了便简单一番拳脚,毒蛇也随着他的号令攀上木塔,但毒蛇不攻击他,他也不怕那些毒蛇,甚至有好几条缠在他的脖子、手臂和腰上面他都不为所动。
这样她便不好下手。
马蜂依旧在周围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她内力震碎了许多,又飞来许多,这里是昆仑,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马蜂?
渐渐的她开始微微喘气,一个人相当于对付三方,她处于下风,单打独斗的话她不一定输给王照,但她要谨慎注意这些毒物不近身便艰难许多,再加上王照时不时和这些毒物配合跳过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毒物有可趁之机,几百招下来自己更是累到浑身都开始出汗。
对付王照这样的老毒物,单靠这些正儿八经的功夫最是吃亏,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容敏煜消耗太过,再这样僵持下去容敏煜绝对要输,可偏偏这样输的就心不服口也不服,但也说不出不服的理由。
“老毒物,你这样欺负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传出去不怕人戳你脊梁骨吗?”施书渠还是心疼这样一个落水芙蓉的小姑娘被这不懂怜香惜玉的老毒物欺负。
王照嘲笑道:“我凭我自己的本事赢的,怕什么天下人耻笑,技不如人就乖乖认输,别死撑着,被重伤了也怪不得我。”
容敏煜擦擦额头上的汗,她不可能会认输,她的功夫都是师姐教的,她认输就等同于承认师姐的功夫不如这老毒物,要赢这老毒物也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但风险极大,一战后可能自己要下场休息很久才能养好精神力气。
“小姑娘认输吧,你打不过我的。”王照高高在上的劝她。
容敏煜依旧不说废话,绝剑最后一式,将速度提到身体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内力越深厚这招越显著,但几乎会耗尽所有内力,体力也会消耗殆尽,要此时对方还没有倒下,她就必输无疑。
跳出绝剑最后一式的步法,容敏煜几乎化作一个光点在众人眼前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移动着,只能听到手起刀落物体被割裂成两半的声音看不见人和剑,但能感受到擂台上强大的气场和内力,旁人也介入不得,否则卷入其中难免会被真气所伤被剑砍断。
移动速度惊人,但却不破坏擂台上的任何一物,内力很好的控制在自己手中不打向无意义的物什,一跃便到了王照跟前,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凌厉的剑砍下来,肉眼看得见的一剑可能是由无数剑组成,他感觉到身体开始发出悲鸣,密密麻麻的招式让他透不过气,但自己也不敢分神让自己的真气外泄,同样也卯足了内力与她死磕到底,稍不注意自己就会真气外泄被对方的真气强制涌入爆体而亡。
“这……这姑娘确实只有二十又四吧?”曲不凡惊讶的合不上嘴感慨,“这内力怕是在我之上了,我一个五十多岁的门主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
肇思靖也没想到容敏煜的武学在这个地步,他以为对方勉强能与六大派的几个掌门单打独斗不吃亏,但这情景看下来她很有可能会赢下来,这样的局势换作六大派的其他人来早败下阵来,但容敏煜很显然在胜的那一方。
“师兄,你真没有教过她武功?”肇思靖趁着旁人注意力都被擂台上的两人吸引,凑到矍冠华的耳边小声询问。
“没有,她本来悟性就不低于秋雨,甚至严格来说她的天赋是高于秋雨的,现在的我已经没什么东西能教给她了。”矍冠华也盯着擂台上,他的绝剑被容敏煜发挥到了极致,他惊讶的是对方的内力,润春居的剑法招式之难天下闻名,要完全记住并发挥到极致已经很不容易,还要再匀出多的时间来练内功就是强人所难,但容敏煜的内力和她的剑技都很厚实,这些年这孩子究竟有没有休息过才能练就这样的内力出来?
连仝看的连呼吸都怕声音大了打扰到自己,内力的余劲她们这边都能感受到,安秋雨更是惊讶敏煜的造诣,绝剑真的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知道敏煜练功刻苦,但有时候再怎么练该突破不了的瓶颈仍旧突破不了,可敏煜不一样,仿佛是越累积她的功力就只会往上升,永远不会遇到瓶颈,也不会停滞不前。
最后王照招架不住败下阵来,被打落到木塔底下,地上密密麻麻都是蛇和马蜂的尸体,他连用内力吹骨笛的力气都没有了,勉强还能站起身:“容小友年少有成,王某甘拜下风。”
容敏煜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口大口喘气,头上的汗珠如珍珠般大小的往下淌,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向王照鞠躬抱礼:“多谢前辈赐教,敏煜受益匪浅。”
对方回了一个礼之后各自下擂台。
肇文斌连忙上前搀扶:“容师妹没事吧,师兄扶你到那边休息。”
“不了师兄。”容敏煜还是倔犟的不让肇文斌碰自己,但她走的尤为缓慢,每一步都头昏眼花看不清眼前的路。
她已是筋疲力尽,内力耗的一层不剩,虚弱到连路都走不了,两三步之后直直倒下去,她连忙用手中的佩剑支撑住身子,肇文斌看着心疼非要过去扶她:“哎呀师妹你别硬撑了,你脸白的吓人。”
“我说了,别碰我!”容敏煜控制不住失声,但后面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太坏,肇文斌也是好意,她不该那样发脾气,虚弱的叹出一口气,语气婉转许多,“对不起,我自己可以,师兄不必管我。”
她就这样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到一棵老树下盘腿运功调息自己的身体,肇文斌也知道容敏煜心里对自己有什么结,他过去确实做过很多过份的事,可他现在已经改了,但她心里仿佛有着任何人都跨不过去鸿沟,上面只一座独木桥,只够一人通过。
他若在少时也和安秋雨那样走进她的心里,是不是就不会被她如此疏远排斥?
她安静下来运功调息,思绪拉到师姐走的那天,师姐问她:“敏敏,你怕死吗?”
她说:“我怕。”但她后面那句话没说出来,她怕死,因为死了以后就见不到师姐,那比死更可怕。
师姐笑得很柔和,双手捧起她的脸:“敏敏别怕,师姐不会让任何人能伤到你。”
第二天榻边师姐睡着的地方是凉的,师姐走了。
走了八年,杳无音讯,也无书信。
不知为何,她仅仅是耗尽内功和力气而已,只是虚脱而已,但心口那里却异常的疼,疼的她胸口喉咙都十分沉重,真气在浑身上下四处乱窜,她不得不将乱窜的真气压制下来。
她疼,师姐不回来看她,那些毒蛇跟马蜂也好可怕,师姐不在她身边,师姐是世界上最坏的骗子,说过的话都不作数。
还没等所有人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便闻声:“毒宗宗主忒不注意,怎么能在沿途放置那么多马蜂窝?要是误伤到上山砍柴的樵夫该如何是好?不过宗主不用担心,晚辈已经都给你处理干净了。”
只闻声未见其人,但听音色能判断是位姑娘,对方是用内力传来的音。容湫记得这个声音,被她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她不可能忘记,连仝背过身寻声音的来源,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一定是白帮来了,安秋雨来了!”
说话人终于亮相,来了二十来人,拖着木笼子里面装着烧焦的几十个马蜂窝。只是说话人同样带着面具,但她不是天下第一镖局的人,手里握着剑,站在六大派眼前,缓缓摘下面具:“来之前没与各位掌门招呼,失敬失敬。”
矍冠华一下子落眼在对方手里拿的剑上。
——雅风。
那是安秋雨的佩剑。
容湫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指甲狠狠抓进树干里,恨意从牙缝而出。
“高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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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