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翅翼翻飞,荧光粉簌簌落下,幽绿色的光线在周围缓缓升起,描绘着走廊里的轮廓。
一团绿色的萤火翻窗而入,抖动的裙角甩落的雨水滴在几个人身上,带着刻骨的寒凉。
人影蹲下来,不多时绿色的火光在墙角跳跃着升起,照出了一个半跪的淡绿色的侧影,对着火盆念念有词:“拜托,拜托你安息吧,不要再回来了……”女孩儿颤抖着将纸钱投入火堆中,“你走吧,我求你了,我会每天为你祈祷,希望你下辈子做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正说着,凭空出现的一只脚踢倒了火盆,女孩儿回过头,用惶恐的哭腔说:“你干嘛?”
“这话该我问你,”一个同样清脆的声音质问着,“你在干嘛?”
绿色的荧光照出另一个女孩儿的轮廓,她看着一地狼藉,难掩心中的鄙夷:“周蜜已经死了,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我只是希望她安安静静地走。”女孩儿抱着膝盖蹲下来,从校服口袋里取出那张被雨水打湿的合影,手指在女孩儿们的笑脸上划过。
“猫哭耗子,她活着的时候你干嘛了?”
“我能怎么办,我不知道她会死啊!”地上的女孩儿激动起来,“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爸妈又生了个男孩儿,他们不会再付我的生活费了,我必须拿到毕业证,我一定要毕业的……”
正说着,周围刮起一阵阴风,教学楼里的灯泡逐一破掉。
哭泣的女孩儿捂住耳朵,惊慌失措地喊着:“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后来的女孩儿将朋友拉到身后:“怕什么,死人是没有任何力量的。”她对着空气说,“周蜜你给我听着,你已经死了,不要阴魂不散。大家都是可怜人,没有谁过得好,有本事去找害你的人报仇。今年我们一定要毕业,识相的不要挡路,不然我发誓就算你死了,也会把你揪出来再杀一遍……”说着,她抢下女孩儿手里的照片丢到火盆里。
“咳……”随着咳嗽声响起,一道手电光扫过来,“谁在那儿?”戴眼镜的中年女教导主任小跑着赶过来,冲散了两个女孩儿的身影。
脸色铁青的教导主任看着地上未燃尽的合照,狠狠地踩上去。
苏白誉从地上捡起磨损严重的照片,跟之前被鬼手拖走女孩留下的资料对比,确定照片里瓜子脸的女孩儿就是死去的红衣学姐。
钱月跟李欣遗留下来的资料是一年前的,对案件的报道只有寥寥数语,却也都以自杀作为结论,更多的是贴吧里历届学生总结出召唤怨灵的方法。
而刚刚的一段回溯表明周蜜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开当年坠楼案的真相。
在搜证之前,苏白誉转向最后加入的瘸腿同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黑框眼镜一脸茫然:“说什么?”
苏白誉想起假眼镜在自己耳畔说的话,但既然它是鬼,为什么要来警告自己,难道只是为了混淆视听?
苏白誉拨弄着手上的DV,随意地倚在墙上:“我们都是第一次下副本,经验很重要,想知道你那边有没有信息可以共享?”
黑框眼镜垂着头,有些失魂落魄地:“该说的我都说了,当时我们只是想要快点逃离副本,根本没想到会被怪物袭击。”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赵源耷拉着眉毛问,自从被幻象里两个屁股的怪物咬伤后,对自己能活着通关的信心将为负数。
漏气的人皮少年用拳头锤打他的脑袋:“当然是找到红衣学姐之死的真相,小呆瓜。”
“就是……”赵源推开作乱的手,护着自己的发型,“怎么找嘛?”
一旁的朱小卫跟眼镜男脸上也写着同款烦躁。
“切,一群猪队友。”人皮少年撇撇嘴,不屑地点着几颗榆木脑袋,“能不能有点想象力,系统明明已经给出了提示。”他边说边退回苏白誉身旁,暗暗怼了一肘子,把队友推到前台。
早有准备的苏白誉展开之前混乱中遗留下来的资料:“旧物,第一次引出幻境的是笔记,第二次是照片,只要我们找到周蜜生前的物件,就可以通过引发的镜像还原真相。”
“可是万一召唤出厉鬼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赵源问道。
“没有绝对安全的策略,进到游戏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就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运气……”人皮少年双手抱胸,全身心沉浸在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讲中,直到他欣欣然地睁开眼准备迎接万人敬仰的目光时,“哎人呢,走了也不叫我?太不仗义了……”
人皮少年追上大部队,毫不客气地把漏气的自己挂在赵源身上。
“哥,你这是干嘛?”用两只手轮流抓发型的赵源小声抵抗着。
人皮少年抓起气管子一面呲噶、呲噶、呲噶地给自己打气儿,一面问:“咱们要去哪儿?”
“哥,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赵源紧张地咽下口水,“能先告诉我你把气管子藏哪儿了么?”
人皮少年怜爱地捋着他的头顶的卷毛儿:“乖,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赵源抢回那几根呆毛的归属权,指着门框上的指示牌:“我们要去教务处找周蜜的学籍资料。”
恍然大悟的人皮少年:“好主意。”
当其他人面对上锁的大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大吼一声:“放着我来!”然后扒下赵源脚上的鞋砸破铁门上的气窗,熟练地把脑袋捏成栅栏的宽度,拉长脖子从破损的气窗口塞进去。
一秒钟后,栅栏外面的身子痉挛般扭曲起来,所有关节咔咔倒转,废弃的教务处里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