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运动会,由于沈怀洲和荆垣的加入,使得报名的同学比往年多了不少,少年人总是被容易带动的,尤其是两个在班级里出尽风头的人当表率,很多人都开始积极起来。
其他班在看见一班报名的人数多了一倍后,也不甘心被这个书呆子班级压下去——学习上竞争不过,这种体育项目要还输,也太助长一班气焰了。
就这样,今年的运动会,报名人数一下子陡增。
胡同顺甚至还在开班会时,重点表扬了沈怀洲和荆垣。
就因为这两个学生,让他在办公室里出尽了风头,他是不在乎运动会,但是很多老师在乎,他们班级的报名人数一增,很多老师在办公室里向他打听是怎么鼓动同学的。
他哪有鼓动?躺赢罢了。
胡同顺在表扬完后,还没忘了加上一句:锻炼身体是必要的,但还是得好好学习。
至于两个当事人,一个赛一个的淡定。
沈怀洲是真的淡定,林玉生看见他在班主任说话的间隙还在刷题,至于荆垣……
林玉生朝着他看过去时,荆垣朝着他嘚瑟,眨了眨眼。
果然还是小孩,沉不住气。
沈怀洲眸光一暗,不动声色攥紧了握笔的手。
林玉生却觉得这样非常的鲜活,人稍微年长点后,可能就是喜欢稚嫩一点的东西,就像有些女生年纪越大越喜欢粉色,这都是在感觉到生命沉闷时,对美好东西的向往。
或许是多思多虑的缘故,重生前,林玉生的生理年龄不算很大,心理年龄可能比生理年龄还要再长上十岁,终日郁郁寡欢,沉闷无趣。
不可否认的是,荆垣的青春活力,对他吸引力很大。
林玉生回了个微笑,看见荆垣红着脸,把头撇去了一边躲着他。
*
今年运动会参加的人数增多,也代表着难度的增加。
他们高中的体育场不大,容纳全校人显得有些拥簇,班级挤着班级,并且按照班级里的位置排序,不可以自己选择。
胡同顺这个班主任的目的昭然若揭——还是让他们这些学习搭子互相学习。
偏偏有人不听话,偷偷换位置。
也就林玉生听话,头上顶着校服遮太阳,手中捧着作业放在膝盖上写,被荆垣掀起校服时,还有些茫然。
“干嘛?”
衣服弄乱了他的头发,把一双漂亮的眼睛露了出来,
荆垣瞧着他,喉结微微一动,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他有些结巴道:“过、过一会儿就是我的项目了,我要去检录,你不去看?”
林玉生的位置很靠后,想要看清运动员,必须去前边。
他下意识侧过头,发现沈怀洲也已经脱去外套,浑身穿着运动服,胳膊露在外面,上面附着着薄薄的肌肉,手背手腕的青筋若隐若现,有种蓬勃的少年气。
两人对视。
沈怀洲慢慢把眼镜摘了下来。
他的双眼没了遮掩,锋芒毕露,英俊的眉眼像是能穿透人心底最深处,撕破了斯文的面具。
林玉生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躲开他的目光,随后才反应过来,心中苦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沈怀洲确实很符合他的审美。
不然也不可能让他心甘情愿喜欢了那么多年。
荆垣还在嘟囔,“改天把你这破刘海剪了去吧?我知道有家理发店剪头发技术不错,要是你舍不得我请你。”
他在说完这句话后,沈怀洲的脸色立刻变了。
林玉生还没反应过来,沈怀洲立刻道:“他不喜欢轻易变发型。”
这句话有些急切,甚至没经过思考,直接说了出来。
当年林玉生的头发是他带着剪的,林玉生喜欢他,而荆垣凭什么?
林玉生的母亲去世,他陪在林玉生的身边,很长时间里,他几乎就是林玉生的精神支柱,荆垣呢?
凭什么?
荆垣感觉到他毫不掩饰的敌对,冲动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沈怀洲一哽。
这种时候,他总是能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一股憋闷——他和林玉生还没熟到可以让他说这种话。
在这一世的林玉生眼里,荆垣才是最亲近的朋友,已经完全取代了他。
曾经他可以对林玉生做的事情,如今荆垣也能做。
曾经他和林玉生一起经历过的事情,荆垣也会和他一起经历。
或许有一天……
林玉生也会真的喜欢上荆垣。
在此刻,沈怀洲心中的那种惶恐和空洞,终于找到了切实的落脚点。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抗拒这件事,看着荆垣的眼神,也从淡然,变得攻击欲十足,眼镜握在手中几乎要捏碎,“我看人的眼光很准,不需要他告诉我,我也能猜到。”
“私自去揣测别人的喜好,把你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不太好吧?沈同学。”荆垣不甘示弱。
两人期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燃。
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沈怀洲冷笑,“和人相处本来就是这样,你猜不到对方的喜好,还怎么去相处?怎么给对方舒适的感觉?是你为人处世太稚嫩吧?”
荆垣拳头硬了,“你!”
周围的同学瞠目结舌,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两个。
林玉生微微皱眉,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就对上了。
在一众或看热闹、或心惊胆战的目光中,林玉生想起身拉架,还没来得及,就听见广播说——
“请一千五百米长跑男子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林玉生重新穿上校服,夹在两人中间,面无表情道:“该比赛去了。”
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经过刚刚的冲动,荆垣生怕惹林玉生厌烦,他还是很想问林玉生会不会看他比赛,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怒气冲冲瞪了沈怀洲一眼,往检录处走。
沈怀洲深吸一口气。
他手中握着眼镜,清楚的知道,林玉生恐怕不会接过去,也不会帮他看着,更不会像上一世,把他的眼镜当个宝贝对待,时不常会帮他去做清洁,好像这个眼镜和他的双眼一样珍贵。
哪怕他知道,沈怀洲的眼镜其实没有度数。
沈怀洲把眼镜放在椅子上,松手的瞬间,才发现有个镜片已经脱落了,被他生生握下来的。
“沈怀洲。”林玉生忽然叫他。
沈怀洲如今竟然会因为林玉生忽然的搭理而惊喜,他那种低沉的状态一扫而空,紧紧盯着林玉生,轻声回应,“嗯。”
他这几天好像一直不太理智。
今天更是冲动到了极点。
也做好了被林玉生询问的准备。
可林玉生说:“过会儿等你比赛完,我在教室里等你,有话跟你说。”
他想了想,补充道:“你来不来都随你,不过还挺重要的。”
*
能有什么事?
沈怀洲站在操场上时,满脑子都被林玉生的话给占据了,连荆垣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去都没察觉。
林玉生的态度让他非常不安,同时也发现了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
为什么八年前的林玉生,能比八年后还要平静?
哪怕林玉生接触了新的朋友,也不应该变化这么大吧?
人的性格有可能一瞬间发生巨大的转变吗?八年前的林玉生畏畏缩缩,和人说话不敢直视人的眼睛,走路驼背,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玉生已经变了个样子?
沈怀洲想得入神。
直到荆垣叫了他一声:“哎,你站那儿装什么逼呢?还不准备?”
沈怀洲缓缓看向他。
没了林玉生在旁边,荆垣好像放开了什么束缚,嘴里的脏话也不再掩饰。
林玉生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人?
没什么素质,也没什么智商,和人竞争也只会用幼稚的方式,稚嫩到令人发笑。
问题是,他竟然还一直奉陪。
“怎么,害怕了?”荆垣阴阳怪气,“你害怕报什么名啊,学习上我承认是不如你,体育上你敢和我比一比吗?”
沈怀洲这次没说话,而是蹲下身,做了个准备起跑的动作。
荆垣被无视,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操他妈的。”
在社会上混久了,身上难免沾了点痞气。
随着一声枪响。
一排人冲了出去。
*
林玉生差点没被班里同学的尖叫声给吵死。
跑步大概是所有同学都会看的项目,因为这个项目的观看门槛低,不需要过于了解就能看明白胜负,而且今年参加长跑的有沈怀洲和荆垣。
林玉生本来已经失去兴趣,可是被吵得写不下去作业,还是站起来了。
操场上,已经快成了荆垣和沈怀洲的主场。
“我的天,他们两个甩了别人一圈!”
“这俩人很熟吗?为什么一直并排跑?”
“你蠢啊,那是因为拉不开差距,谁也超不了谁。”
“他们两个一开始就这么不留余地吗?不怕到了后面被人反超回来?”
“你瞧瞧那两双大长腿,怎么可能啊,今年的长跑冠军肯定是咱们班的了,就是不知道他俩谁拿。”
“我压体委一票!沈怀洲学习还行,但是没见过他锻炼啊。”
“我还记得学神的打架传说,我投学神一票!”
林玉生拧着的眉,就没舒缓过。
他还记得上场前,这两人差点打起来。
现在看来,这两人还在较劲,而且把过剩的精力放在了跑步上。
耳边的尖叫声渐弱,一圈圈下来,观众也没了呐喊的劲头,只一个劲儿喊加油。
林玉生见安静下来,还是选择坐了回去。
这两人杠起来的莫名其妙,他不想参与,只能事后劝解,至于谁夺冠,和他都没关系。
他埋头写作业,才解开一道题,就又听见有人喊——
“不好了!荆垣和沈怀洲打起来了!”
林玉生猛地抬头。
……
荆垣动了手。
没人清楚他是为什么动手,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他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而沈怀洲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打。
荆垣还想打第二下,接着被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拦住。
“别动了!再打人判你犯规!”
“冷静点冷静点!”
荆垣被按住,喘着粗气,然后看见了远处匆忙赶过来的林玉生。
他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沈怀洲的鼻子道:“你他妈是故意的!”
沈怀洲修长的指尖触碰自己脸上的伤口。
同时,他歪头笑了笑,终于露出重生前商人狡猾的影子,眉眼间有淡薄的恼意,“小孩,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荆垣怒火中烧,“你他妈叫谁……”
“荆垣!”
林玉生挡在了荆垣的面前,摁下他指人的胳膊,生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荆垣对着他,瞬间像个哑了火的炮仗。
“同学,这两位同学刚刚进行比赛竞争,可能他成了第二名心里不舒坦,你能让他平静下来吗?”
荆垣扭脸就是一顿喷:“你才输不起!我没有!”
林玉生大声道:“荆垣!”
荆垣终于安静了。
他憋屈地闭嘴,眼中盛着委屈,看林玉生的眼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很生气,又很难过。
林玉生环顾四周,发现还有几个同学没跑完,目光又落在一直没说话的沈怀洲身上。
沈怀洲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是在观赏这场闹剧,他左侧的脸上迅速肿起来一片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明明该十分狼狈,可是却又是一副赢家的姿态,只在林玉生看向他时微微垂眸。
林玉生问:“老师,这两个人我能带走吗?”
老师自然是求之不得,并且告诫他们不许再打架。
回去的路上,林玉生走在前。
荆垣和沈怀洲错开了一些距离,两看两生厌,干脆都盯着林玉生。
林玉生转过头,忽然道:“荆垣,你先回去。”
荆垣僵住,定定地看着林玉生,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低声道:“我回去?”
林玉生道:“对。”
沈怀洲面对这副景象,嘴角微微上扬。
荆垣不情不愿,十分受伤,到底还是听林玉生的话,垂头丧气地走了,背影像是一只垂着尾巴的小狗,失魂落魄。
林玉生重新转身,头也不回道:“你跟着我去医务室。”
沈怀洲压下那些心思,跟上。
*
医务室里没人,校医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正好,不用去教室了。
沈怀洲轻车熟路,先找到了外伤喷剂,递给了林玉生。
林玉生还没说话,沈怀洲已经自觉坐到了病人椅上,似乎在等林玉生给他上药。
林玉生原本想放下,让他自己涂药,但是想了想,还是站到了他的面前。
接下来他跟沈怀洲说的话,希望沈怀洲别误以为他闹脾气。
沈怀洲直勾勾盯着他。
林玉生面不改色,研究了下药瓶该怎么用,实在找不到开关,干脆拧开瓶盖,在指尖蘸取了一点。
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沈怀洲的脸上。
指腹热热的,是一种很陌生且微妙的手感。
沈怀洲的喉结滑动,感觉心跳如鼓,林玉生下垂的睫毛近在咫尺,他甚至能闻到林玉生掌心的气味,好像是很清爽的青柠香。
这种感觉很特别,比起刷题的成就感,多了点激动和眷恋,比起极限运动的刺激,又多几分缱绻和欢喜。他全身的敏感神经,好像在一瞬间都集中到了受伤的部位,被林玉生的指腹摩挲着时,没觉得疼痛,反而是感触越来越明显。
他的手几次想要抬起来,握住林玉生的手腕。
明明他最嫌恶的就是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
林玉生的话打破了这种氛围。
他平静道:“药钱你记得自己付。”
沈怀洲回神,想起来什么。
他终于还是抬起手,握住了林玉生,声音发紧,“之前你给我买饭,是不是拿你自己的生活费买的?”
林玉生顿住。
沈怀洲猜出来了,他毫不意外。
沈怀洲的聪明他深度体验过,前段时间沈怀洲不知道被什么误导,一直没猜出他是重生的,这才叫意外。
本来他就打算摊牌,猜出来也没什么。
林玉生挣开手,表情还是十分平静,“是。”
当年的事情,他其实没什么想说的,他和沈怀洲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怪不着谁。
更不用沈怀洲愧疚。
沈怀洲被挣开,瞳孔微微缩紧,像是觉得意外,视线落在两人分开的手上。
他今天故意让荆垣打他,是想知道,林玉生还在不在乎他。
猜到林玉生也是重生的后,回想这段时间林玉生的态度,越想越心凉,以往笃定的所有——林玉生喜欢他,所以会无期限向着他这件事,也开始站不住脚。
先前一直没往林玉生也重生这个方向想,就是因为他十分肯定,只要是林玉生重生,那么一定会再次想办法和他交朋友。
但林玉生没有。
索性,沈怀洲赌了一把,他赌赢了,林玉生还在乎他。
可既然在乎他,为什么是这种态度?
林玉生从来不会这么对待他。
沈怀洲动作几乎有些急切,去握住林玉生的手,几次都被林玉生躲过去,他实在忍无可忍,沉声道:“那天你被撞后,我想过去救你,可是车很快就爆炸了……”
“车爆炸了?”林玉生有些意外。
怪不得那天临死之前,他听见了爆炸声。
而沈怀洲之所以重生,估计就是因为被爆炸所伤,造成了二次伤害吧?
林玉生真心实意道:“谢谢你。”
沈怀洲听见他这个回答,皱了皱眉。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可林玉生这个状态,就是哪里都不对劲,林玉生怎么能是这种反应?
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沈总,”林玉生叫了他一声,“今天叫您去教室,也是我有事想找您商量,现在正好,我把我想说的都说了。”
沈怀洲整个人凝固住,“……你叫我什么?”
林玉生觉得很奇怪。
他们都把身份摊开了,明白对方都是八年后过来的人,他和沈怀洲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不叫这个叫什么?
林玉生道:“那,沈同学?”
“我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也无意和您作对,”林玉生换了个话题,“今天叫您过来,也不是命令您,只是觉得我们这种关系实在太乱,需要理一理。”
沈怀洲听着他一口一个敬称,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捏住。
窒息。
林玉生道:“实不相瞒,我重生回来之后,已经想的很清楚,不希望继续在贵公司工作了,将来也打算换一份职业。”
他斟酌了下措辞,“您能明白吗?”
四目相对,沈怀洲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
平常他永远都是最聪明的那个人,可是现在他听着林玉生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连起来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需要把每个字拆开,每句话嚼碎。
沈怀洲迟缓道:“所以?”
“所以,”林玉生以为他接上了自己的思路,“我认为,既然我们将来不会有劳务关系,生活上的理念差异又过大,不如到此为止,都各自开始新生活。”
说完后,他松了口气。
他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和上司说个离职的事情,弄得和分手差不多呢?
前世要是他没出事,估计也要和沈怀洲说这番话。
重生后本以为能避免,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一遭。
不过他喜欢了沈怀洲那么多年,喜欢沈怀洲的日子,占据了他生命中很长的一段时光,确实应该好好告别。
沈怀洲嘴唇张了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后,最好还是不要接触了。”
林玉生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比这些高中生都年长那么多,处理事情更应该成熟,您说是不是?”
所以别一遍遍要他解释了。
心照不宣才是成年人的处事方式。
沈怀洲看着他的笑容,却觉得这笑容其实冷漠无比。
往常上班时,他最喜欢看林玉生对他露出笑脸,那时候林玉生的笑容是很乖巧的,怯生生的,其实很讨人喜欢。
上学时林玉生没剪头发,体态不佳,谁都想欺负他。
上班后其实很少有这种情况了,大家主要是喜欢逗他。
沈怀洲的神态有些恍惚。
林玉生不知不觉间,已经放下了伤药喷剂,他走到医务室门口,打算离开了。
“对了,”林玉生回过头,“今天荆垣的事情,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沈怀洲如梦初醒,抓住了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再也不和我接触了?”
——你做得到吗?
今天荆垣的事情,不是已经证明了,林玉生还在乎他吗?
沈怀洲说完后,又想起来什么。
他知道林玉生喜欢他这件事,林玉生是不知道的。
沈怀洲心中一沉,可是看林玉生的表情,却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甚至更平静了。
“沈总,”林玉生道,“一个人的喜欢,是会有尽头的。”
他现在对沈怀洲的喜欢,已经到尽头了,再往前无路可走。
沈怀洲固执道:“可你不会喜欢他的。”
林玉生这才露出一点匪夷所思,像是不明白沈怀洲为什么这么想。
不过沈怀洲确实了解他的喜好,才开始荆垣确实没怎么吸引他。
林玉生保持耐心道:“其实也不一定。”
沈怀洲压抑道:“他暴躁、冲动、易怒,成绩差,家境应该……”
“沈怀洲,”林玉生打断他,“今天荆垣的暴躁是从何而来,你比我清楚,小孩子确实经不得激,但你比他大八岁。”
余下的话他没再说了。
林玉生笑道:“和一个小孩一般见识,降您的身价。”
他朝着沈怀洲点了点头,维持最后的体面。
然后走出了医务室,再没回头。
沈怀洲僵在原地,他觉得十分恍惚,好像刚刚朝着他说话的林玉生,像是他做梦臆想出来的,但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他这就是现实。
这一刻,他终于能清晰的感觉到。
他内心崩塌的那块地方。
彻底塌陷了。
下章入v,大概在凌晨更新,欢迎友友们多支持!
顺便给我的预收《童养媳带球跑》打个广告。
1.
姜沁是被养在豪门中的金丝雀,陪在少爷身边长大,儿时是伴读,长大后是他的情人。
许多人羡慕他的身份,羡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豪门。
可从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
白天姜沁要跟在少爷身边,给他端茶倒水;夜晚姜沁要被少爷欺负,哭到哽咽也不会被放过。
他讨厌死了少爷亲吻他的力道,讨厌拒绝也不被重视。
更讨厌少爷拿他当个玩意儿。
可他像菟丝子,依附着少爷长大,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少爷给的。
直到有天他发现——少爷有和其他人联姻的想法。
2.
管家告诉他:“这在圈子里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需要学习一下怎么和女主人相处。”
“不许和女主人吵架,不许争风吃醋,也不许忤逆女主人,更不许……”
姜沁打断她,“那我还用和少爷上床吗?”
管家一噎,不确定道:“当然。”
姜沁左思右想,觉得好不公平。
于是他跑了。
3.
逃跑后,姜沁意外发现,肚子里踹了个球。
他东躲西藏,笨拙的学习该怎么养崽崽,克制妊娠反应,重新学习怎么生活。
殊不知,整个沈家为了找他,快把天都掀了。
【小剧场】
被少爷找到的那一天,姜沁正藏着笨重的大肚子,给未出世的宝宝买衣服。
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他扭头撒腿就跑。
“——姜沁!”少爷追上来,抱住他,眼眶通红,“你真的是……你真的是……”
手摸到了肚子的凸起。
两个人同时一僵。
姜沁不动声色拉下衣服,“吃胖的。”
#我被折磨到睡不着觉,结果你却吃胖了#
#等等,这好像是我的崽#
——
曾经少爷以为,姜沁是自己的掌中雀,是打发乐子的小猫小狗,是他可以任意装扮的洋娃娃。
直到姜沁逃跑的那天,少爷才知道,姜沁什么都不是。
姜沁只是姜沁。
*娇气小美人受×坏心眼流氓攻
*追妻火葬场,古早带球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