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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薄命 第10章 10 进香(下)

作者:雨泠檐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3-05-30 16:38:14 来源:文学城

里佛寺的静室是两进的小院。穿过前院,正屋里斋饭已经摆上了。清炒芦蒿、花香藕、金桔姜丝蜜……各式各样满满一桌,赏心悦目。

一个桌子上吃饭,真有点一家人的样子了。丞相夫人心里高兴,招手叫林梓书坐在自己身边,笑道:“就等你们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着,饿了吧?”说着,替她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

林梓书忙道谢,有点不知所措。她还没过门的姑娘,丞相夫人已经拿出做娘的架势,她一下子习惯不起来。

林夫人瞧出女儿不自在,忙引过话头,拉着谢长庭,和丞相夫人聊起布施的事来。说了一阵,提到下午在大雄宝殿,丞相夫人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我瞧着打功德池前头过去个人,像是宁朔将军。听说前一阵子封疆诏撤了,他大概也回京了吧?”

林夫人应了一声:“可不是,我也瞧见了,当时还以为看岔了。说来也真是造孽,听说那苦寒之地,匈奴人个个儿茹毛饮血,一去就是三年!听说宁朔将军的婚事现在还没着落,可不是耽误人么!”

她们这边说着,谢长庭就知道要坏事。还没来得及打岔,林梓书已经开口了:“那人是宁朔将军?三夜破匈奴七城那个宁朔将军?”

“哟,瞧瞧咱们梓娘都知道三夜破七城。”丞相夫人笑起来。

林夫人有些局促:“这丫头从小就野,不知道坊间哪里看来的话本子。也是我管教无方,您以后可别惯着她,这丫头有时候就是欠打……”

丞相夫人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的,“闺女就该这样养,我瞧着挺好。”话锋一转,又道,“但那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咱们到底是少看,看多了脑子糊涂。那宁朔将军会打仗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连媳妇都娶不上,到庙里烧香拜菩萨来了!”

林梓书听了不太高兴:“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不一定是为了这个呀。男子汉大丈夫开疆拓土,求菩萨保佑国泰民安也行啊。”

丞相夫人觉得有一点不对劲。自己家的媳妇儿,总向着别的男人说话是什么意思。当下脸色稍沉。啜了口茶,还是换上笑容:“瞧瞧这孩子,真有志气。这性子也直爽,往后见了我们家少初,俩人八成有的聊。少初也说,男子汉舞风弄月不像样子呢。”

林夫人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真有志气,这是夸人的话吗?给女儿使眼色,林梓书却根本没往她这边看。反倒点点头,很赞同这个观点:“这话对。我看见那些酸人腐儒就牙疼,嫁人就该嫁宁朔将军这样的。”

这话一出口,大家脸上都是五颜六色。丞相夫人“啪”一声放下手里的茶盏,把林梓书惊得猛一抬头。

林夫人只恨女儿不成器:“梓娘!你胡说什么,这么大的人了口没遮拦!”

林梓书当众被母亲一骂,心里又委屈,眼圈立刻红了。林夫人就有点儿诧异——平时也没少训她,以前都不是这么一说就哭啊。

她却不知女儿这时候有心事,看女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也是心疼,但毕竟是大局要紧。呵斥了她几句,转头对丞相夫人勉强笑道:“孩子不会说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嘴上没把门儿的,都是些胡言乱语。”

林梓书不妥协,抽噎道:“我没有胡言乱语……”

“你还不闭嘴!”林夫人气急了,劈头就骂。

林梓书一下呆住了,静了片刻,她突然站起身来,一扭头跑了出去。

如此林夫人也呆了,几乎都不敢去看丞相夫人的脸色。唯独谢长庭还算镇定,放下漱口的兰露,温言劝道:“里佛寺这么大,这时候派人去跟着是正经,天黑别走迷了路。”

林夫人完全没了主意,听她这么说,立刻吩咐还在屋子里戳着的几个丫鬟:“对,快去跟着小姐!”

“两位夫人也别着急,梓娘年纪小。一时童言无忌,不用放在心上。”谢长庭说着在琉璃盏内洗过了手,拿着丝缕绢子擦干,站起身来,“几个丫头办事,也不放心。两位夫人稍坐,我去劝劝她吧。”

丞相夫人面沉如水,没说话。林夫人这时候唯一庆幸的是这趟带了谢长庭一道来,自己忙着安抚亲家母,感激地看了谢长庭一眼,示意她快去。

谢长庭转身出了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一间挨一间的静室门前,晕黄的风灯摇摇晃晃。她走在石径上,脚步并不快。

找到林梓书不难,天这么黑,她走不了多远。

只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林梓书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实在有些不妙了,如果放任下去,林家和相府的婚事只怕不能成。

她一边想着,人已经跨进了观音阁。绕过高大肃穆的罗汉像,遥遥可见香案前一灯如豆,立着颀长一个人影。还没有走近,对方已经闻声抬起头来,是符止。

他一双凤眼略略在她身上一扫,也不说话,也不转开。竟像是个在这儿堵她的架势。

谢长庭迟疑了片刻,碎步上前来,屈膝一礼:“妾身见过符将军。”

她语气恭谨,姿态卑微。仿佛还是在符俊臣的灵堂里,他第一次看到她时,那个命比纸薄的未亡人。

可是再也不是了。他现在清楚那根本不是她,只是她自己造出来的一个虚影。和她许许多多的虚影一样。她仿佛天生具备这种令人叹为观止的能力,在不同角色间转换自如。没人能看清她的本来面目,他也不能。

谢长庭似乎有些畏惧,在灯下楚楚望着他,裙角绞在手中。

符止到底是和别人不同,不吃她这一套。忽而问她:“听说你在这观音阁跪了一下午。谢夫人,膝盖可还受得住么?”

自然是受不住的。她的膝盖伤痕累累,最难以支撑久跪。今天傍晚倘若不是林梓书来扶她,只怕真的是站不起来的。

此时闻言,她却微笑答道:“妾身没那么娇贵。您这样关心,可真叫妾身惶恐不安了。”

符止下意识皱了下眉,片刻之后,又舒展开了,淡淡一笑:“指望惹恼了我就不和你计较,没用。我在这儿堵你,你要是不想见,大可以不出门。既然来了,就别兜圈子——谢夫人,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他指下翻得哗啦啦作响,谢长庭这才注意到,他方才站在香案边,是在看布施簿。正停在她布施的那一页。

你为什么这么自作多情,她在心里道。

在这里碰到他真是个意外。林梓书那边的事儿还没有解决,她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再编一套瞎话。心中略有些不耐烦,脸上还是带着笑,转开了话头:“那您呢?您来里佛寺做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事。”

她继续问:“那是什么事呢?”

这次他迟疑了下,终是没说出口。她低笑了声,“您看不如这样,我不问您,您也别问我。咱们两不相干不好么。”

他扣着桌面,陈年木质发出闷闷的响声,“谢夫人,我明白问你吧——你就一天也不能消停么?你接近丞相夫人,费这么大的心思,接下来打算杀谁?”

她怔了一下,神情在渺茫的光线里看不清楚,喃喃重复,“……我杀谁?”

那一瞬间她眼中隐约一丝阴鸷滑过,我现在最想杀了你——她几乎已经习惯了用这种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拢在袖中的指尖下意识微微一动,又被她死死掐进掌心。

“妾身不明白您的意思。”许久,她才露出个笑容,如隔雾看花,“佛门清净地……这些打打杀杀的话,还是别提了吧。”

符止有那么片刻的疑惑,三年戎马生涯练就了极敏锐的直觉,方才那一瞬,分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稍纵即逝。可再转回来看她,那一截苍白纤细的脖颈,他几乎一手就能够握碎。

两人对视着,就在这时,门外忽而响起了一串细碎的脚步声。

门前似有影子一晃,却无人进来。再去细看,却见那门框的影子上,贴了个单薄的人形。符止甚为诧异,将布施簿放回桌上,转身欲走到门前去看看。谢长庭则是目光略一闪烁,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拧眉回头望着她——那极明显是有人在门前听壁角,她也是挺精明个人,难道看不出来?

而她自然不是看不出来,且她还知那人是谁。如果是这寺院内的沙弥,自然不会是这样的身形;如果是丫鬟,也不可能在门外偷听。唯独在寺里乱走的林梓书——门前那影子这时又动了动,探头探脑。似乎是久不闻殿内有声,显得有一点急躁。

谢长庭心思稍转,抬起头来用极轻的声音道:“符将军,眼下您有一件麻烦事。”

“什么?”这世上难道还有比她更麻烦的事吗。

她神色奇异地笑了:“是这样,您这个事情眼下不解决,日后只怕要牵扯出数不清的麻烦。妾身……就帮您个小忙吧。”

他未及再问,忽而一阵苏合香幽幽窜入鼻端。原是她伸了手过来,那指尖莹白得不像真的,衣袖间香气萦然。不知她用什么法子熏的,这样浓郁不散。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也没有躲,就是这么短短犹豫的片刻间,竟是温香软玉撞入怀中。

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就这样接受了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谢长庭双手缠上他的脖颈。单薄的衣料滑到手肘,她的手臂凉凉贴着他的后颈,那触觉滑腻如蛇。

观音阁的雕花木门猛地弹开,发出刺耳的“啪”一声,来回摇荡。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冲入夜色中,跑得远了。

符止这回瞧清楚了,那是个年轻女子的身影。转回来低头看着谢长庭,以为她总该有解释。而她又哪里是个知道收敛的,巧笑着凑到他耳边:“您欠妾身一个人情,妾身记着了。”

她的呼吸轻轻吹在耳廓上,柔软的唇擦过的面颊。他整张脸都几乎僵硬,牙关紧紧咬着,简直是强忍着恨不能立刻咬死她的冲动。谢长庭这回才是真正笑起来——他今日在功德池边上一走、就害她糟心一晚上的事情,也就勉强原谅了吧!

她的手指微凉,慢慢磨蹭着他的皮肤。那一刻符止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栗,心一跳跟着又是陡然一沉。猛地伸手推开了她:“谢长庭,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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