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涯盯着邬元看了好一会儿,试图从他脸上或眼睛里找寻到他是在开玩笑的证据。奈何邬元眼神平静,未见情绪波澜,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与人说笑的模样。
“唉……”
秦涯低下头,发出一声满带着无奈的叹息来。
邬元一脸淡然,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秦涯抬起头,眉头蹙起,眼神带着些凝重和严肃再次看向他:“小师弟,沉迷情爱是不可行的,你还要练剑呢,你忘记了?你可是咱们迎风剑派唯一一个完整学会迎风二十一式、且领悟到剑意的人!”
“你肩上可担负着我们迎风剑派的未来啊!”
邬元淡淡眨了下眼,在秦涯严肃眼神注视下,将手中茶杯内的茶水悠悠饮尽。
“……”
秦涯抿了下唇,见他不为自己这番话语所动,立即改变话语又道:“再说了,你得好好练剑,练好武功,才能保护好那个姑娘对不对?万一以后有人欺负她,你才能挺身而出,护住她!”
说着,秦涯眨巴眨巴几下眼睛看着邬元,试图说动他。
邬元将茶杯放回桌面,启唇道:“师兄,你多虑了,那种事情不会发生。”
秦涯不解:“何意?”
邬元道:“她很厉害,应该没人能欺负到她。若真有人有眼无珠跑到她面前放肆,倒霉的只会是对方。”
秦涯一愣。
邬元接着又说:“而且,我不比她厉害,她应该会很高兴。”
秦涯楞楞的眨了下眼,眼神与面上神情皆震惊,疑惑出声:“啊?”
邬元抬手摸了摸下巴,短暂思索后,似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他嘴角忽带起一抹笑,而后眼神坚定道:“感觉被她保护的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想试试。
秦涯一副被雷劈了的感觉满面震惊的看着邬元,难以置信的情绪甚是显然。
自己刚刚说的……不是这样的吧……
自己方才说的分明是让师弟好好练功去保护那个姑娘,师弟是怎么想到的要让那个姑娘保护他的啊?!
再说了,这般安心的说出让个姑娘保护他的话,这合适吗?这显然非常不合适啊!
秦涯顿时觉得头疼,有些摸不着邬元的想法,全然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紧皱起眉头,话到嘴边,又咽下。如此欲言又止好几次后,他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开口:“师弟啊,你这想法不太合适啊……怎么能让姑娘保护你呢?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
邬元却不那样觉得。他说:“怎么不能让她保护我?我觉得很好啊。”
“……好什么好啊!”秦涯站起身,抬起手就要往邬元脑袋上重重敲过去,邬元快速反应,侧身偏倒避开了他的手。
秦涯收回手时,邬元神色淡然的直回身体,恢复成原来的坐姿。
秦涯叹了口气:“师弟,你是我们迎风剑派……”
“打住。”邬元打断他的话:“类似的话就不要一直说了,我知道。”
但听得多了,也觉得会有点烦。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秦涯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邬元忽然站了起来。他一愣,话停在嘴边,不由抬起头看向邬元。
邬元将之前在流云山庄得到的黑玄铁打造的宝剑拿过来放在秦涯面前。
秦涯不解:“做什么?”
邬元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办,所以,麻烦师兄将这把剑带回去给我师傅。”
“你不跟我们回长柏山了?”秦涯讶异,着急询问:“那你要去哪儿啊?”
邬元没有回答,只是将房间床上的包袱拿起,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秦涯着急跟过去,看着邬元稳稳在客栈后巷道中落地。他朝邬元喊:“师弟,你去哪儿啊?!”
邬元向他所在摆了摆手,没回答,而后转身跑了。
看着他很快离去的背影,秦涯拍了下窗栏,忍不住叹了口气。没猜错的话,他这是要去找那姑娘了吧……
能保护师弟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呢?
唉,想象不出来。
傅心在百花谷待了两天后,准备启程回天川城了。
凌欢欢有些舍不得她,抓着她的手撒娇似的摇晃着,要她在百花谷多待几天再回去。
“心儿,你回去也是很无聊的,不如在我们这儿多待一段时日吧?”凌欢欢抱着她胳膊撒娇,声音软软的,眼里显然带着期待之意。
“再说了,你这一回去,我们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何时,既然来了,就再住几天吧,我很舍不得你的。”
凌黛黛也说:“是啊,心儿,你难得来百花谷一趟,还是多住几天再走吧。”
“再者,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呢,这骑马赶路总要抓着缰绳,不利于伤口恢复,还是待伤好些了再离开吧。”
听她所言,凌欢欢非常赞同的点着头,又将傅心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扯了扯。
见她们两个挽留,傅心也有点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回去后她也是练剑,在百花谷内她也可以练剑,倒是不耽搁。不过,还是得修书一封回天川城,让父亲知晓一下自己会在百花谷多做停留的事。
傅心愿意留下,凌欢欢很是开心,领着她在谷里到处转悠,还将谷内研制出的多种珍贵香直接送给了她。
百花谷以制香出名,少有人能炼制出百花谷中此等高品质的香,更有些香,乃是百花谷特制,只有百花谷才有。故而,价格不低。
曾有富商出价千两黄金,只为购得一瓶谷中特制香。乃至国都城中,不少权贵也纷纷争先购香,怕晚于人后,想要的就没了。
傅心看着凌欢欢笑着往自己手里塞的箱子,里面大大小小瓶瓶罐罐装着的各种香,起码也得数千两了。
眼看自己手里的箱子逐渐堆满,傅心阻止道:“欢欢,已经很多了,不用再给我拿了。”
“不用客气,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的,”凌欢欢大手一摆,下一瞬又将一个小瓶子放进了箱中:“我们百花谷也没有别的东西,总不能送你一束鲜花吧?那也太没有诚意了!”
“这些香,你喜欢的你就留着,你不太喜欢的你就拿去卖掉,能赚不少零用钱,到时候你想买个什么东西,就不用找你家里要钱了。”
傅心眉头轻往上挑了下。
这话……倒是有理。
虽然目前而言她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在家里需要的东西,都会有人给她安排好,并无所缺。但,来日方长,也许将来用得上。
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总是没错的。
于是傅心笑道:“欢欢,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凌欢欢笑着:“跟我还客气什么呢。来,你看看,有哪些喜欢的,你多带点回去。”
傅心点头:“嗯,好。”
傅心离开百花谷那天,药王谷老谷主带着钟君和要给傅心赔礼道歉。
钟君和行至傅心身前,双手将手里的灰棕色药瓶递向她:“傅姑娘,上次让你喝忘忧水的事是我不对,师傅已经教训过我了,这瓶子里装着十颗护心丹,受伤时服用一颗,很快见效。即使受重伤,也能护住心脉,为你争得多些喘息之机。”
“你行走江湖的,以后或许会用得上。”
药王谷的护心丹?
那可是好东西啊!
傅心眼神一瞬亮起,笑着将那灰棕色药瓶接过去:“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多谢老谷主,多谢钟公子。”
老谷主笑吟吟的,抬手摸了摸花白胡子。
钟君和收回手,抬头看向傅心,视线上下打量了番,又带着些确认的询问:“傅姑娘,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了吗?”
傅心将药瓶收好,然后点头:“我已无碍。”
之前老谷主为她诊过脉,这几天她在百花谷中也没有异样反应。应是无事的。
凌欢欢将傅心送到百花谷谷口,牵着她的手,一脸依依不舍。
傅心笑道:“欢欢,我们还会再见的。”
“再见自然是还会再见,就是……”凌欢欢撇了撇嘴:“就是可能会是很久之后。莫不是又要半年之后了。”
傅心笑了笑:“等有空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凌欢欢立即问:“那你何时能有空?”
傅心一愣。
凌欢欢抬起手戳着她的脸:“我还不知道你啊,你回去后肯定就知道练剑练剑的,估计都不知道时间过去。等你反应过来,我估计是好几个月之后了。”
傅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她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而后道:“这次我会记住的。我回去后写张纸条贴在我床边,等过段时间要是没事,我就来看你。”
“这可是你说的!”凌欢欢抓起傅心的手,和她勾了勾小拇指:“拉勾!你要是说话不算数,你就是小狗!”
傅心望着一脸认真模样的凌欢欢,眼中浮动着丝丝笑意,然后点了点头:“我会记住的。”
与凌欢欢道别后,傅心骑上她的白马,策马疾行而去。
路上遇大雨,周遭无躲避之处。
傅心冒雨骑马片刻,才寻到一处荒庙。她顾不上别的,立刻过去。
大雨倾盆,哗啦啦落下。雨幕沉沉,没一会儿便遮掩了视线,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色朦胧雨幕。
傅心将白马牵进荒庙,身上衣裳已然被雨水打湿。好在,自百花谷离开前,凌欢欢将她的包袱用防水布包裹住,以免回去天川城的路上遇到下雨打湿她包袱里的东西。
她缓了口气,看着被雨水打湿后粘在皮肤上的衣裳,准备生个火,然后再将湿衣服换下来。
她环顾了下四周,在荒庙内转了两圈,捡起些被人丢在庙内的枯树枝,又将破旧损坏的桌椅索性拆下来,当备用柴火。
一切准备妥当,傅心拿出包袱里的火折子,将枯树枝点燃,趁火势燃烧起来后,将大一些的树枝架上去。
火燃烧,将昏暗的荒庙照亮。
傅心拍了拍手,关上荒庙的门,准备换衣裳。
她手抬起,刚要解开衣襟,荒庙的门倏忽被人从外面推开。
有人冒着大雨来,气势沉重。
傅心一惊,解衣的动作顿住,警惕的转过身。
而后见来者。她愣了下,警惕之意散去些,眼神逐渐转变为无奈。
被大雨淋湿的邬元抬起头,看见傅心在这儿,眼神骤然惊喜,大步走上前去。
“傅心。”他声音中难掩笑意,欢喜显然。
傅心一脸无奈:“你怎么会在这儿?”
邬元眼睛定定注视着她:“大概是缘分。”
傅心嘴角轻抽了下:“你欠揍是不是?”
邬元眼里浮动着笑意:“我认真的。我们真的很有缘,在这种地方都能碰见。”
傅心:“……”
有缘……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