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挡在顾华庭面前,衣裳被大雨淋得透彻,散落的青丝贴在脸上,坠下的雨珠让她的脸色再白上几分,她轻声细语地哄着顾华庭,生怕他一个震怒当即就杀了徐凉白。
顾华庭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又瞥了远处的崔禹一眼,崔禹是个机灵的,立刻会意,打着伞小跑至近前,顾华庭接过,给她撑在头顶,“让开。”
挡住大雨,身上将将暖和,叶蓉摇头,“我不会和他走,外面雨这么大,你和我先回府吧。”
她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他,露出点讨好的神情,这让顾华庭心底感到一阵烦躁。
“不想我杀他?”顾华庭眼睛盯着她直言道。
叶蓉不明白他是怎个意思,唇畔冷得发白,她垂下眼,只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发顶,上面没有往日带着的钗环,半晌她轻轻点头。
“好。”顾华庭沉声,腾出的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直视着自己的眼,他挑衅地看向地上呆傻的徐凉白,对着那张发白的唇吻了吻,才道“那你去给他一刀,此事就此作罢。”
叶蓉美眸一瞬瞪大,错愕地看他,那一双蝶翼的睫羽扑闪而过。
她站着不动,显然是不愿意,或者是…她在心软,对他们之间年少的情分下不去手。
忽地,他掌下的力度加重,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下不去手,等到我手里,他可就活不了了。”
下颌白皙的皮肤上印出红痕,叶蓉看他时眼底的神色一闪而过,顾华庭只抓到她转过身的背影,纤瘦,如风雨中的浮萍。
叶蓉动作僵硬地捡起地上的长剑,拿在手里握了握,这是她第一次拿剑。
徐凉白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叶蓉,蓦地笑了,“蓉妹,我好恨,好恨我来晚了一步,若我早知你过得这般苦,就算是死也要把你从地狱里拉出来。”
那柄剑扎在了他的左肩,鲜血涌出之时,叶蓉倏的松手,瘫坐在地上。
头顶的雨水再次被挡住,顾华庭弯腰摸摸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角,极为满意地道“做得不错。”
叶蓉就像木偶似的,被他抱回了马车。
她平常灵动的眼如定住一般,呆呆地盯着远处,进了马车,快到顾府时,她又猛地抓住顾华庭的衣领,“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他的。”
如是说,叶蓉并不相信顾华庭的话。
顾华庭听此,眉头微微一皱,“我应下你的事自然作数。”
只不过他伤的那么重,即便不杀他,怕是也活不成了。
翌日,顾南溪突然赶上行程,后午便出了徐州,似是有要紧的事。却无人知晓,倒底为何事。走得匆忙,这一走,回时又不知改到什么年月。
这些日子叶蓉都在屋里做河灯,从未出过门,刘氏也没派人找过她。
她变得越发不爱说话,曦蕊给春香使了眼色,端着一碗薏仁粥过去,叶蓉叫她放下,也没见吃多少。
直到那一夜,叶蓉坐在窗边,外面打进来一个石子,用纸包裹着。她心下一动,迫不及待地打开宣纸,一如既往熟悉的字迹,“已安,勿念。”
有水渍打在上面,叶蓉紧紧捂住那张纸,泣不成声。
她年少所有情丝愁倦,因着这个偌大沉闷的顾府,因着那个的六公子,都在这一刻,消散殆尽。
此时的阙和园,屋中静谧,梨花木的桌案上放着一团团被褶皱的废纸,顾华庭揉了揉手腕,疲倦地靠回太师椅上,“送过去了吗?”
崔禹点头,“小的按照公子的吩咐,裹上石子,逢着姨娘开窗的功夫扔进去了。”
“嗯。”案后的男人低低沉声,如此再无他话。
徐州城外,开了城门,城外人熙熙攘攘,提包驾车,纷至沓来。有商贩叫嚷,城门检阅屡屡不绝,当真是好不热闹。
城门外走来一个明丽少女,身穿鹅黄色的云霓翠菊对襟,发饰简单,只在发间插上一只翡翠簪子,再无饰物,正搀扶着一个年迈的妇人过来。
叶佩雯跟着母亲再到徐州,离上次拜访大伯一家已过了一年有余,断然想不到大伯竟遇上仇家,一家只剩下了表姐。大伯曾给父亲写信求救,求收留表姐。父亲怕惹上事,连封回信都没有。后来自家遭难,父亲病死,她与母亲无处可去时,偶然间遇到一个漂亮的女郎,女郎告诉她们,她大表姐做了顾府的妾室,极有颜面,看在往日的情分,定然会收留她们母女。叶佩雯带着母亲来到了徐州。
时值辰时,顾府朱红雕漆的大门方方打开,看门的小厮打着哈欠,眼皮将将搭着出来,立在门前,仿似倦极。可不就是倦极!昨夜顾老太爷折腾不断,郎中进进出出,白日轮班的人家中有事,不得已他再出来顶替,将将整夜未合眼,眼皮子黏在一起,怎么着都撑不开。
“这位小哥。”
迷迷糊糊之中,李泉似是听到有人在叫他。因着和自己一起当值的人有事要迟些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此时时候尚早,管家也发现不了。此时守着顾府大门的就他一人,想来也是在叫自己。
李泉勉力地睁开眼,看到府门前一个妙龄女郎,面若桃花,眉如细柳,一身鹅黄小衫更衬身姿窈窕。细看之下还有几分面熟。
先不论这位面生的女郎在此何事,当是这轻缓的语气和这等姿容让上不清醒的李泉心神荡漾了一下,立马打起精神。
叶佩雯抬眼看他,面上羞涩,又进前一步,细声细语道“这位小哥,这里可是顾府?”
李泉答她“正是。”
又见女郎面露喜色,似是激动“贵府顾老太爷的十姨娘可是徐州商户叶蓉?我是她族中叔家的表姐。”
李泉这听她一说,细看之下,顿时明白了方才的熟悉之感,原来是十姨娘的族中亲戚。
十姨娘身为妾室地位本是不敢高,但十姨娘为给顾府冲喜,又深得夫人信任,几日前八姨娘那档子事也不是没听说过。夫人最终是信了十姨娘,依照家法处置八姨娘。自此,府中下人都对叶蓉尊敬了不少。
李泉心下转了三转,打消困意,看了她身后的妇人一眼,恭敬道“劳姑娘在此等候,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只听说过来找正室夫人打秋风,这来找妾室姨娘打秋风的,李泉暗暗思蹰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叶蓉对这个族中的堂叔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当初家门败落,她走投无之时,家中亲戚皆是闭门不见,生怕惹上晦气,借此让她熟知了世间冷暖。
当时这个堂叔还远在外地,叶蓉不得相见,只传了一封书信,再无回音,她本就没抱着太大的希望,求人不如求己,于是她甘心为顾老太爷的妾室以还家中债务,安葬父母双亲。
如今,这个远地的堂叔病死,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还找到她,望她施以援手,这是何等的可笑。
刘氏吩咐人来芳华院,让叶蓉过去。
收拾妥帖之后,叶蓉换上一身不打眼的水色云玲湘红对襟,发间用鎏珠扣轻轻一挽,便再无他物。
叶蓉前脚一入门槛,打眼瞧去,看到的不是端坐在交椅上的刘氏,亦不是满怀希冀,略有局促地叶氏母女,而是那个斜着身子,懒散的靠坐在交椅上,含笑看她的顾华庭。
对上那双眼,眉梢跳了一下,多日未见,叶蓉心里想的却是这个混蛋怎么好像看着清减许多。
记起曾经刘氏的话,叶蓉下意识地看了端坐在上首的妇人一眼,刘氏正端坐着,神色平常,未觉有异。叶蓉蹙眉,徐凉白那件事闹得大,顾南溪必然知道了她与顾华庭有私,虽说刘氏母子二人并不亲厚,难道这件事顾南溪也没同刘氏说过?
“表姐…”叶蓉从刘氏那回过神,抬步正跨过门槛时,叶佩雯先快步走了过来,握住叶蓉放在身前的手,声音哽咽,眼中泪水决堤,一股涌了出来,落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儿就满是泪痕。
泪水簌簌而下,形态我见犹怜。
叶蓉与她多年不见,两家相交少之又少,今日见到她这个同族的表妹,有一阵恍惚,她这张脸与自己实在是相像,若是不熟的人真会认错。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表妹。
叶佩雯还在陈情说着,什么终年思念,记挂许久云云。泪花簌簌而下,毕竟是与她相似的容貌,明丽至极,那张脸梨花带雨,娇羞可怜,惹人疼惜。
但这不知打哪来的堂叔让叶蓉本就没甚印象,她站着不动,与她没什么情分,实在是同情不了,脸上没有认亲的喜悦。叶佩雯的这些话都未入她的耳,刚从外面进来,被风吹着,手上寒凉,被她握了一会儿,温度就升了上来。
叶佩雯的母亲安氏也坐不住,她发鬓凌乱,衣裳长日就这几件,洗得掉了色,蹒跚着步子走了过来,到了叶蓉近前,摸着她的脸道“好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叶蓉笑得有几分勉强,“我不苦,顾府上下待我很好,夫人心善,通情达理,待我一向宽厚,我很知足。”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到坐着的郎君轻嗤一声,声音很轻,叶蓉离他近,听得清楚,错开他戏弄的眼,没去看他。
安氏又道“婶婶知道,当初你家中的事婶婶没帮上忙,是婶婶的错,婶婶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你,可…可婶婶真的是没办法了!”
话落,安氏噗通跪在她面前,紧跟着叶佩雯也跪了下来,叶蓉抬手要扶,雨夜受了风寒,她病中方愈,又向来体弱,哪经得住这妇人的力道,险些把自己拉到地上。
安氏又道,“婶婶厚着脸皮求你,收容婶婶母女吧,时至今日,婶婶已经无路可走了。”
安氏心思多,也并不是无路可走,只是其他亲戚斗不过是一副穷酸相,偶然听说她表家小姐为顾府妾室,顾府的家室财富,安氏想后断然就带着叶佩雯来了徐州。攀上叶蓉,日后自然还能享受到从前在叶府的福气。安氏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又见叶蓉再三犹豫,支支吾吾,却也不见态度冷硬,更加打定主意,这顾府,她就是不走了。就想再接着加一把火,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哭意更甚。
“表姐…”叶佩雯哽咽着哭,嗡嗡地声音哭得叶蓉脑仁疼。
她站在两人面前,无奈道“不是我不收留,实在是因为在这顾府里,我也不过是一房妾室,夫人宅心仁厚才容我安身,婶婶和妹妹二人虽是我亲人,可也不能我说留就能留的!”
“十姨娘此言差矣。”顾华庭看了半天热闹,终于开了尊口。周围的眼睛都齐刷刷向他瞧去。
顾华庭打了打衣袖起身,像是没看到一般,只盯着叶蓉。
叶蓉撇过脸不看他,脸上微热,好在本就苍白才不至于露出马脚。不知他又要胡说些什么,与他最后一次情形,还是在那个雨夜,顾华庭带她从偏门回来,甚至没让她擦干身上的雨水,就把她放到离窗前最近的桌案上。
逼问她“还跑不跑了?”
她哭着摇头,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抽咽出声,“奴婢不敢了…”
他也不嫌脏,俯身吻了上去。
后来他再没来过。
脚步声让叶蓉回神。
顾华庭起步,眼睛盯着叶蓉向着她走,疾至近前,叶蓉稍稍错开步子,避开他,心却不自觉收紧,他又想做什么,这里这么多人,要是被刘氏发现,可怎么好。
“六公子何意?”叶蓉轻吸一口气,才转过脸,笑着看他。
在屋里歇了这么久,风寒好了不少,至少那双眼不是那么暗了。
顾华庭这时却不盯着她,蹲在叶佩雯身边,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叶佩雯自幼处在深闺之中,何时被别的男子这样对待过,登时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目光交织之间,顾华庭指腹擦掉她脸上弯曲滚落的泪珠,启唇微微一笑,“你那容不下她,我这西院可多的是空闲的院子。姑娘如果不嫌弃,我这屋子更宽敞,容得下你。”
在场的人具是一惊,越往后面的话细听是一语双关,越是浪荡无耻,叶佩雯不知是哭是气,一张脸青白交加,最后转为羞恼,蓦地升起一股子热意。
顾华庭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收紧捏着她的手指,问她,“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叶佩雯羞得都要哭出来了,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怎么是好,眼睛求助地看向叶蓉。
叶蓉也不知道顾华庭这是要做什么,他想做的事,自己怎么拦得住?
安氏还跪在一旁,也想不明白,不过就是来打个秋风,怎么突然变就这样。但叶蓉是个姨娘,在家中地位低,顾华庭却是顾府半个掌家人,权势地位哪里是叶蓉这个姨娘能比的,靠叶蓉自然不如靠着这个公子要牢靠。
她心里盘算,慢慢爬过去,求着顾华庭,“公子,小女尚未出阁,您这一举怕是不合规矩啊。”
她的意思,他做出如此不合规矩的举动,叶佩雯清白不保,就顺势让顾华庭娶了叶佩雯。顾家家大业大,有了这座靠山,不愁日后了。
顾华庭瞥了她一眼,目光幽幽,带着嘲讽,这一眼吓得安氏连忙垂头,不敢再出声。
“六郎,人家姑娘还是个清白的身子,你这么做岂不是辱了人家。”刘氏自持在家里是长辈,又在人前顾华庭好歹给她几分面子,哪知他压根都没看她一眼。
“你还没嫁人?”他问道。
叶佩雯摸不清他的意思,小心地点了点头。
顾华庭似是可惜的“嗯”了一声,倏然放下手起身,随手拿出帕子擦了擦摸过她的手指,叶佩雯见他这一举动,脸色白上一分。
“可惜了,我偏喜欢嫁过人的,温柔知趣。就比如”他说这话时又转了身,正巧对着叶蓉,脸上露出笑意,“十姨娘…”他顿住,叶蓉呼吸一滞,四周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心跳骤然加快,像是在火上炙烤一般焦灼,她揪紧帕子,脸上神色淡淡,仿若没有听到。
顾华庭缓缓启声,“十姨娘的这个表妹怎么比十姨娘的胆子还小。”
他轻佻地笑,似是忘记方才的话,又道,“就比如勾栏院的姑娘,不哭不闹得乖巧。”
他说完,又瞥了叶蓉一眼,那女人却是连眼神都没给他。随后拂袖扬声大笑出了院子,和刘氏招呼都没打。
刘氏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面色难看之极。
今晨一大早顾华庭来到了东院,说是来看看他的叔父。还没动身,门外安氏母女就进了正堂,随之叶蓉也过来。顾华庭倒不提去看老太爷的事,在这看起了热闹。还在下人面前给她脸色,刘氏被凤芮服侍着喝下了半盏茶,才稍稍平息怒气。
被顾华庭这么一闹,地上的两人就显得分外尴尬。
安氏这次说什么都要留下,忙爬到叶蓉身侧,连声哀求。
为人小辈,不论是有没有亲缘关系,叶蓉都是受不住她行这等大礼。一时头重,她无奈地向前走了几步,到刘氏面前站定,跪了下来,“奴婢知道夫人仁善,奴婢受夫人收留才能有幸侍奉老太爷和夫人左右,自知再无脸面来求夫人,可夫人能否看在奴婢真心侍奉,不曾懈怠的份上,收留安氏母女,若能所愿,奴婢心里甚是感激。”
安氏和叶佩雯相望一眼,露出笑,安氏对此自是满意。
刘氏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府上多了两个人不会碍着什么事,而且看来西院那个六郎还对她的表妹有几分意思。
叶蓉与顾华庭私下的事,刘氏确实不知道。顾南溪匆匆而走,刘氏再三挽留不住,就随他,左右这个儿子是不喜这个家。
入府之时,刘氏见到叶蓉的容貌不为之一惊。西院的六郎就是一个风流浪荡的,要是不为着冲喜,刘氏还愿意卖他一个面子,把叶蓉给他做妾,也为了在他那插个人,方便为她的南溪铺路。
刘氏不是没有怀疑过叶蓉和顾华庭的关系,但却从未抓住过两人的真事,不过都是捕风捉影。所以才有了那夜和叶蓉的话。今日她的表妹进府,和她长的十分相像,刘氏心里有了算计,做主把人留了下来。
安氏母女被安置在云芷院,云芷院隔着芳华院不远,院中不如其他的院子宽敞,小丫鬟们打扫半日,才把这许久没人住的院子收拾出来。
安氏坐在靠窗的榻上,手边摆着一张凭几,安氏饮下一盏茶,没好气道“这顾府上也是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茶都凉了,也不知道给主人换一盏。”她说得理直气壮,全然忘了,自己是寄人篱下,有求于人。
叶佩雯劝她,“母亲你少说两句吧,要不是表姐收留咱们,女儿现在说不定就在那个勾栏瓦舍里待着,您也不能在这安心喝茶不是?”
“行了!”安氏不认同,“什么她的功劳,还不都是因为那个顾六公子。她一进来那番话哪一句是要留下咱们。哦,那个六公子来了,说心悦你,她就是想巴结他,才把咱们留下来,谁求谁且等日后瞧着吧!”
安氏没嫁入叶家之前就是一个乡野妇人,因年轻时姿容貌美,被叶佩雯的父亲娶进门为妻,却没甚大家主母的风度。叶佩雯自生下来被放到祖母处教养,是以气度和安氏大相径庭。祖母亡后,她才回到安氏身边。
“母亲…”叶佩雯想到昨日那个无礼的顾六公子,羞恼地别过脸,“母亲别再说了,她是府中高贵的六公子,怎么会…”叶佩雯后面的话没说,安氏也明白她的意思。
安氏两眼一转,道“雯儿和母亲说说,你觉得那个六公子如何?”
越说越羞,叶佩雯倒底还是一个闺阁姑娘,多谈男子的事总让她抹不开脸。
“我女儿花容月貌,风姿绰约,又精通女红,于琴棋书画都有涉猎,试问有哪个男儿郎能抵抗过雯儿。母亲看,那顾六公子就是对你心生爱慕,昨日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种话。现在咱们拘在顾府的后院,不知能留多久,那个顾六公子母亲打听过了,至今还没娶妻,就是风流些,可哪个男人不是风流的。只要你嫁过去,牢牢抓住他的心,还怕什么!”
“可是,母亲…”叶佩雯想到那日顾华庭的眼神,总觉得他一直看的是表姐,透漏出一股怪异,“表姐她…”
“你表姐这辈子就这样了,当了顾老太爷的小妾,还想着能身子干净不成。”安氏想到叶蓉那张和自家女儿相似的脸,“顾六公子一看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哪会看上别人的妾室,何况这个妾室还是他叔父的女人!”
叶佩雯被安氏的话带着,觉出几分道理,可总觉得那日顾华庭看叶蓉的眼神,让她感觉怪怪的。
被安氏牵着,叶佩雯开始打起了顾华庭的心思。自家曾经商多年,叶佩雯耳融目染,从父亲那里知道顾家的掌权人东院的顾南溪,西院的顾华庭,顾南溪常年出海,居无定时。而顾华庭在江南上结交达官显贵,下联络各地商户,可谓是显赫一时,当上西院的夫人,也不用伺候公婆,当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