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辣!
宁则风看着对方龇牙咧嘴的样子,举起酒坛又为他添了一碗,齐墨书望着哗啦啦倒进碗中的酒水,在心中将宁则风祖宗十八代狠狠问候了一遍。
“曦儿是个好姑娘,请你珍惜她。”
齐墨书正被状元红呛的直飚眼泪,忽听宁则风说道。
他慌乱的将泪花眨巴干,抬头一眼,对方仍旧是一脸闲适的微笑。
这黄鼠狼怕是喝多了吧,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李如男是个好姑娘,哪家的好姑娘刚成亲便和别的男人喝花酒,更何况她前面还有两个未婚夫,一个青梅竹马,随便拎出来一个,怕是就够文书遨写一本小说了。
“你是不在想,她之前有过两个未婚夫,还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宁则风凝眉一笑。
齐墨书目光闪闪。该死!这黄鼠狼还会读心术?
宁则风端起酒碗,在唇前晃了晃:“曦儿的那两个未婚夫,一个是混账,另一个,也是混账。一个死了,一个应该去死。”
“啥?”齐墨书甩了甩头,什么死了没死,应该去死,啥意思啊。
宁则风也不管他听没听懂,只继续道:“至于煦儿,他是我师父的义子,与曦儿一同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不过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死了。”
“啊?”齐墨书只觉得脑子快转不动了。
信息来的太突然,太劲爆,他完全消化不掉。
“死了?”
“对。”宁则风低下头,有些压抑的说:“和曦儿的母亲,哥哥,嫂子,一起死了。”
“什么?”齐墨书惊呆了。
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她家里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宁则风沉默了一会,见齐墨书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才端着酒坛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曦儿从小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一样要养成大家小姐的。只是九岁时家里出了事,愣是被师傅逼得做起了武行,她吃过的苦,是你无法想象的。你们读书人,书读不好,不过是郁郁不得志,可习武的人,武练不好,可是要死的。”
“后来呢?”齐墨书听出了兴致。
“起初曦儿不明白爹爹为何这样做,又哭又闹,后来她母亲哥哥嫂子的尸骨被陆续送了回来,她望着那些尸骨,瞬间明白了。仿佛就是一霎那的事,这个小女孩,决心扛起金龙镖局的希望,她给自己改了名字,剪短了头发,无论严寒酷暑,苦苦练功。后来……”
“后来什么?”齐墨书彻底被这个故事吸引了住。
然而宁则风却不打算讲下去了,他灌下一大口酒,走回来道:“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是什么?
他故事讲得零零散散,还没个结局,听得人那叫一个憋屈。
齐墨书不满的拍拍桌角:“我说你这个人怎么……”
宁则风扬手将他一拦:“我是说书的,你是听书的,自然是我讲到哪,你听到哪。再说,你问的,我都已经答了。”他朝齐墨书端了端酒碗,“说起青梅竹马,你不是也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吗?”
齐墨书呆了一呆:“你怎么知道。”
“实不相瞒,家师当时对齐李两家的婚事十分犹豫,是我说了许多好话,极力促成的。”
齐墨书闻言,险些一口气倒腾不上来,憋死过去。
“宁则风!我和你有仇吗?”他带着哭腔道。
“之前没有。”宁则风捻了捻带着酒香的手指,“之后就不好说了。”
他在齐墨书仇恨的目光中淡然起身:“总之她是个万中无一的好女孩,希望你能善待她。”回眸看了眼将将燃尽的香烛,似有不舍道,“我走了,劝你也马上离开,因为她就要回来了。”
提起青剑,竟是扬长而去。
“喂!喂喂!”齐墨书起身呼喊,宁则风却是没了踪迹。
莫名其妙!
他垂头丧气的坐回椅子上,默默消化着宁则风说过的话,忽然间有些懊恼干嘛闲得无聊追了过来,稀里糊涂的知道了李如男这么多秘密,弄得他格外心烦。
不对,他干嘛心烦啊,又不是他家的事。
正是胡思乱想,身前一道倩影一闪,竟是李如男站在了桌旁。
她娇俏一身黄色衣装,目光凉凉,如天边澄黄凛冽的月亮。
齐墨书呆望着她,默默掐紧了自己的大腿。
该死,居然忘了黄鼠狼的警告,傻在这里被抓了个现行!
“你怎么在这里?”李如男一脸狐疑的望望四周,“我师兄呢?”
齐墨书吞了吞口水,往楼梯方向一指:“你师兄他走了。”
“走了?”李如男好不着急,“他去哪了?”
齐墨书摇摇头:“不知道。”
李如男暗暗咬牙,她一向拿这个师兄没办法,以前是,现在仍是。凡是他想说的,别人不愿意听他也有办法灌到人耳朵里去,凡事他不想说的,便是用铁棍去撬他的嘴,也撬不开。
他软硬不吃,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些消息,只能用别的办法。
弄清了师兄的问题,她目光一转,落在了齐墨书身上。
齐墨书一个激灵,假装淡定的将空空如也的酒碗拿起来抿了一口。
“你怎么回事?”她望着齐墨书心虚的样子,立刻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说:“你跟踪我?”
“没有!我就是路过!”
李如男一张脸写满了不相信,黑幽幽的眼睛里冒着阴森森的光,直瞧的齐墨书心底发凉。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真是百口莫辩了!他用求助的目光朝楼梯口望去,却发现那三个将脑袋叠放在一起,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他那个气啊,这个时候不冲上来帮忙解围,挤眉弄眼个屁啊!
“快上。”齐墨书悄悄冲他们招了招手。
陆展元迅速接受信号:“墨书在说什么?”
吕知明一拍大腿道:“算账!”他将文书遨和陆展元拎了起来,“兄弟们,墨书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咱们要利用从夫子那里学到的知识,将这个给墨书戴绿帽子的女人骂到六亲不认!”
“是狗血淋头吧?”文书遨一脸嫌弃。
吕知明不跟他计较:“上!”
三个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正在审视齐墨书的李如男莫名感受到一股杀气。
她回头一看,只见吕知明、文书遨、陆展元三个人迈着大步甩着衣袖,气势如虹的朝她走了过来。她当下一愣,不知这三个呆子想干嘛。
三人一字排开齐刷刷站在李如男面前,酝酿了一下后猛地开口:
“古人云:为人妻当矜持,贤惠,治家有方。”吕知明先道。
“古人云:为人妻当懂礼,大度,相夫教子。”陆展元再道。
“古人云:为人妻当、当……”文书遨卡了一卡,“当不能给相公随便戴绿帽。”
吕知明和陆展元倒吸一口冷气,齐墨书用袖子挡住脸,当做不认识他们。
这三个蠢货在干嘛啊!
“你们三个也在这里?”李如男冷笑着将他们四个来来回回打量了一番,整个人从头到脚凉了下去,她回眸戚戚然望着齐墨书,“齐墨书,你这是带人来捉奸了?”
齐墨书气道忧郁:“我、我没有……”
李如男冷笑道:“那你是来做什么了,别跟我说好巧不巧约了他们三个出来吃饭正好碰见了我和我师兄!”
“我……”
当真答不上来,毕竟自己跟来的目的,确实有几分龌龊。
怎么这些练武之人个个这般伶牙俐齿,莫不成当年是文武双修,捧着书本打梅花桩吗。
李如男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冷笑一声,甩袖便走。齐墨书忙站了起来,将一锭银子甩在桌上后指着那三人道:“回头在找你们算账。”
文书遨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十分不解:“咱们说错话了?”
吕知明很是胃疼。
酒楼外,风很凉,人很少,被乌云挡住一小半的月牙斜斜挂在天边,大概已经睡着。
李如男垂首急行,衣袂翩翩宛若仙子,在她身后,齐墨书撒腿狂奔,呼哧喘喘累成废狗。他步履蹒跚,书生帽都跑歪了,却依旧执着的追着李如男。
绕过牡丹湖,走下枕流桥,那道黄色的倩影始终在距离自己十步之远处,齐墨书越跑越绝望,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暗夜追踪两家少妇的臭流氓。
“你、你、你走慢点!”他忍不住求道。
听到呼唤生的李如男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一口气走出了二里地,没成想齐墨书这个文弱书生竟然追了她二里地。她很想弄个明白,这个齐墨书到底想干嘛。
“你跟着我作甚”。李如男环起双臂道。在她身后,是一棵开的正好的紫藤树。
齐墨书累到瘫痪,没能及时刹车,便这样撞了上去。
李如男被撞得一个趔趄。
齐墨书犹不自知,他靠在李如男的胸口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自己腿都跑短了。李如男翻了几个白眼,忍着怒气:“你还不起来!”
“让、让我喘口气。”齐墨书咽了咽吐沫,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他缓了好一会,这才插着腰仰起头苦着脸道:“你、你走这么快干嘛啊?”
“散心啊。”被人捉奸的感觉可不好受。
“散心?”齐墨书换了只手继续插着腰:“散完了呢?”
“回家啊?”李如男眉毛一挑。
回家?
她该不会一怒之下要回娘家去吧!不行,被他爹知道,这事岂不是要闹大!
齐墨书龇牙咧嘴的问:“回哪个家?”
李如男后退半步朝左甩了下头:“不认识吗?”
齐墨书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嘿,这紫黑大门,四进大院,不正是自己家吗?他当真是跑傻了,连追着李如男围着家门口绕了两圈都不知道。
他如释重负,半蹲在了地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
“要干嘛?”李如男阴恻恻笑着。
她虽疾驰发泄了许久,但心头的气却没消下去分毫,反而越想越气。要不是担心父亲身体,她真想真的做出来点什么配合着齐墨书休了自己,反正他们两个看彼此皆不顺眼,早晚过不到一块去!可是她不能,她再生气也得忍,也得瞎着眼睛往前过。
齐墨书望着李如男青着的脸,深深觉得有些愧疚,他理理衣摆站了起来,双手叠放在身前满是诚恳的说:“好吧,我向你道……”
“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身侧大门轰的打开,家主齐严正带着两个家丁站在门外,怒气冲冲的将他们两个瞪着。
一不小心把媳妇惹怒了!哄还是不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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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她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