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变凉就在一夜间,十月中旬,秋蝉萧瑟,小区外很多枯叶都簌簌落地,在地上席卷着,而附近种的桂花多,香气更为浓重。
周殊很早就起,她穿件短袖外,还要加上外套,她的体质很差,再加上季节交替,一下子就感冒了。
昨天晚上,林钦直接和她去趟医院检查,还好身上也没有出现特别严重的情况,单子上各项数据指标也正常,医生建议她吃点常规的治疗药物,衣服多穿点,一旦发生不适必须来医院。
出门前,林钦还专门叮嘱,因为李胜芹在睡觉:“周殊,衣服要多穿点,记得等下去上课的时候把药吃了,还有药物要带在身上,特别是万托林,还有你饭卡我给你充钱了,食堂有什么肉啊记得多点些,不要总是吃素。”
周殊坐在饭桌上,正在喝白粥,她夹了些榨菜放在碗里,鼻子有点难受,讲话都是带着浓浓的音调:“好,谢谢舅舅。”
这个时候的李胜芹还没有醒,她昨晚熬夜过久,起来煮个饭就重新去睡,而林宏达这个时候才醒,他洗漱完就走出来。
拖拉着身体,眼里眯出条缝来,他走到饭桌上一看,哀声抱怨:“唉,大早上又喝粥,上课到一半老是饿啊。”
林钦拿着扫把在客厅扫掉下地上的头发,听到林宏达的声音,又冲他说:“你姐就坐在那里吃饭都没有说什么,我不是有给你钱吗?吃不饱就去买点包子吃啊。”
林宏达被自己父亲这样说,心生不满,小声说出:“她是她,我是我,而且我才是你亲生的。”
周殊和林宏达坐得近,听到这句话时,她眼神很平静,因为在这里的每天都无时无刻在提醒她,自己是外人的存在而已。
——
上午课间操,周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物理题,她偏科离谱,物理每次只能考六十多分,上次月考成绩出来,就物理拖后腿最严重。
她拿着五三正在做一道匀速直线运动的题目,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题很容易,但她考试偏偏就错了。
为了让自己长长记性,她选择从简到难,一步步去做。
“周殊,这题不是很简单吗,怎么还在重新做呢?”郑意下课的时候就趴在桌面上睡觉,是被冷醒的,走到后面把风扇关小,路过周殊身边刚好瞥见她在做月考时候差不多的题目 。
周殊吸了下鼻梁,呼吸有点不畅,她道:“我不太会就重新做,想着以后考到会有印象。”
郑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转身和她讲话:“没事,我来教你,简单的我还是可以的。”
周殊把书倒过来,她正好做完第二小题,用笔尖指到第三小题,虚心求问:“郑意这题,我不会。”
郑意看了第三小题,她眯起眼睛,看了许久,因为她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尴尬的气息。
“算了,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周殊我承认,这题我是真不会,难度太大了。”
郑意认真看完题目,很遗憾和考试的不一样,而且物理大题最后一道很多都是难的。
周殊没在意,郑意又朝她旁边的空位看去,用手指着:“要不,你问问你同桌啊,陈恒他物理这次考了年级第一啊,这么好的资源你不好好利用?”
周殊没回答,因为她有想问,但是不敢,怕自己的蠢他讲完会烦,就没有过问。
郑意在看着她的样子,感觉她的性格就是太闷了,不像是会主动的样子,郑意很少见过周殊和陈恒说话,两人看似是同桌,却不像。
刚好后门同时走来三个人,云腾李旦航还有陈恒。
云腾手上拿着篮球,正对着李旦航在单指转动装逼:“怎么样,我球让我表哥给我带来学校的,下午放学去打呗。”
云腾见他那傻鸟的样子,反问陈恒:“你呢,今晚去不去。”
陈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调下眉,打了个哈欠:“不了,等体育课再打吧。”
周殊在他坐下来那一刻,心总是激动,每次却要装成不在意的样子。
下一秒,她感到鼻子痒痒的,猝不及防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打完过后她整个人病殃殃的,她拿张纸巾擦一擦鼻子。
“小周殊,你感冒了吗?”李旦航注意到这边,他最先问候。
这个名称是李旦航起的,每次交作业,周殊也是拖了时间给他,到最后关头才催他,而且她每次都超有耐心,但是郑意就看他不爽了,因为她们还要去吃饭。
郑意身高比周殊高,李旦航被她说得,又抽眼看到她们一大一小,便乱起了个外号,“小周殊,再等等还有一页我就完成了。”
慢慢的,每次在郑意那边吃亏了,他会说:“小周殊,管好你前桌。”
而周殊并没有在意这个外号,她脾气很好,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情,都能容忍。
周殊把外套的链子拉上去,闷闷说了句:“嗯,着凉了。”
李旦航没啥可帮忙的,去把后面的风扇关了,然后和周围共用这只风扇的同学说了句:“同学们这风扇我先关了啊,这有个感冒的人,大家体谅一下。”
风扇原本被郑意从五档开到二挡,其实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周围的同学都没有意见关了这风扇,周殊不再多说,在心里默默说了声谢谢。
郑意刮目相看的眼神看向李旦航:“哟,李旦航,没看出其实你还有良心的啊。”
李旦航:“切,你被猪油蒙蔽了双眼,我才不和你就计较呢。”
接着郑意就不乐意了,猛得站起来,而李旦航条件反射准备要从后门跑了,下一秒,郑意看他真的不爽了,要上去要打他,结果李旦航抢先跑了,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出去。
下了课,班里声音挺杂的,很快有到严厉的声音从讲台发出。
“谁的数学作业没有交呢?再不交我拿去办公室了。”
数学课代表拿本作业在上面,像摇旗呐喊般,想知道是哪个兔崽子还不交。
云腾被数学课代表的话点到穴位,手里的篮球炫不起了,他惊了一脸,冲数字课代表道:“大哥,江连鹏江大代表,还有我没有交呢,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全班人都听到云腾这番话,有不少人笑了起来,特别是有些女生面面相窥,笑得意味深长。
江连鹏听到他这奇怪的话,浑身鸡皮疙瘩就起来:“靠,你一个大男人讲这话干什么,搞得我对你做什么一样。”
——
周殊坐在原位置上,见郑意出去了,只好把五三练习本摆正,继续研究题目。
她的模样有点病恹恹的,葱白的手指握着笔,她看着题目,也是无从下手。
忽然,在她挣扎许久之后,想要放弃这道题目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再到手腕处以上,能看到淡淡的青筋,很清晰又白净。
那双手伸过来,放下东西后,就收回去。
只听到这双手主人那磁沉的嗓音:“同桌,这三九感冒灵给你,这颗也给你。”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周殊好像耳鸣般,心脏乱跳 ,澄澈的双目盯那包感冒灵和一颗高级牛奶味糖果很久。
慢慢的,少女的耳根子渐渐起红,脑海中各种语言在组织,发现没有好的台词可以说。
陈恒见她没反应,略有不解,他又再开口:“不喝?”
周殊这下摇头,跟个拨浪鼓般,她嘴里吞:“谢谢。”
谢谢之后她说什么,周殊还是一片空白,她字字思量,最后才说出:“你还随身携带感冒灵啊。”
陈恒坐在椅子上,他单手撑住下巴,方向正是往周殊的那边去,双眼狭长,褶子很深,眼尾带着慵懒的劲。
他唇边扯动,看了几眼后,道:“国庆期间去天文台那边,因为地方海拔高,怕适应不来,就拿了几包在书包里,后来懒得拿出,直接放在里面。”
“刚好你今天需要,给你,物尽其用。”
周殊其实有带药过来,而且冲剂医生建议不要喝,但她还是拿了,因为是他给的。
“好,谢谢,还有糖果也是。”
原来他真的好好,学习成绩好,待人也好,周殊把那包绿色的感冒灵悄悄放在抽屉里,然后才把糖果往书包里放。
这是第三颗糖果,她攒了三颗陈恒送的糖果了。
——
天空总有黑暗的时候,天越黑,头顶的星星越亮。
星星只能在黑夜中出现,它们在肉眼中看起来是一样,实际上在不知多少光年的地方,是独一无二的恒星或者行星等。
而陈恒啊,这个名字印在她的青春里,是颗永不陨落,耀眼又炽热的恒星。
少年长得好,心胸宽广,周殊总是把他的名字和背影在心里偷偷记得了好多次。
但是他的好,其实是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快要期中考了,龚琪这些天心情不好,有点浮躁,接连几天都是中午过来找周殊吃饭的。
而郑意和龚琪两人又不熟,吃起饭来双方各自不讲话,氛围很奇怪,周殊也有在中间引荐她们相互认识。
但是她们两人都不情不愿,搞得周殊在中间很难做人。
其实今天郑意和班上别的女生约好,要出去校外吃麻辣烫的,本来想叫上周殊,周殊知道龚琪最近心情不好,就让郑意她们自己去。
陪龚琪一起去食堂排队打饭吃。
“周殊,我跟你说最近我成绩都下降了好多分,怎么办啊呜呜呜,再这么下去我好怕追不上他。”
每次,龚琪和周殊的聊天话题里面十有**是和陈恒有关的,她总是沉默性子在听龚琪讲话。
“龚琪,你不要压力太大,放松心。”
两人打完饭后,拿着餐具一回头,龚琪正好看到远处在吃饭的陈恒。
她用手肘关节捣鼓一下周殊,示意她看过去,然后声音浅浅讲出:“我们和他坐一桌吧,能不能?”
她眼巴巴求着周殊,因为龚琪一人过去不敢,要是两人过去吃个饭,她还是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