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谷
此处风沙弥漫,尘沙将视野遮挡,可视的范围很小,且气温很高,这里没有绿植水源,只有枯树在风沙中屹立,正如其名,这里不适合人待着,但还有一些异兽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在此栖息,虽然人们称这里为禁谷,但还是有人接了悬赏,冒险进来猎杀在此栖息的异兽——沙猊。
林朝朝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头用巾布围盖着,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这里的风沙太大,吹久了会被划伤,她一只手挡在眼前,防止沙子飞到眼睛中,在风沙中缓慢行走。
为何不用灵力或源力抵挡风沙?禁谷之所以是禁地,不只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恶劣,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只要踏进这里就像进了一个死寂之地,身上的源力和灵力皆无法使出,这才是禁地最危险的地方。
林朝朝此次进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种木植——枯椿,这种树只在此处生长,它的枝干如钢似铁,十分坚硬,林朝朝要将它作伞的伞骨。
她已经走了很久,这里的可视度太低,她连一棵树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更别说是枯椿了,周围看着都差不多,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只能选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前。
走了不知道多久,风沙渐渐小了,因为天快黑了,禁谷的风沙都是白日刮夜晚停,而夜晚又是沙猊出来觅食的时间,在这里没有灵力也没有源力,要是遇上沙猊可不妙。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林朝朝赶紧加快步伐寻找可以休息的地方,往前走了一会就看见远处有光亮,还有几人在呼喊,应该是遇上了来猎杀沙猊的队伍。
林朝朝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夜晚跟着人会安全些,但是他们好像正在进行猎杀,此刻过去会不会太危险了?她站着看了一会,还是选择去帮忙。
空地上站着五六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火把还有武器,将一只比他们高了半身的沙猊围在中间,沙猊畏光,只能站在中间低着头爪子在沙地上抓挠,喉咙发出低吼,眼睛盯着正前方的一个女人,这些人中只有她手中没有拿火把,很显然,沙猊是将她当成了突破口。
女人虽然手上没有任何东西,被沙猊盯着面上却丝毫不露惧色,背着手就这么站着看,其他人紧张的盯着沙猊,怕它突袭,在这里他们没有灵力,只能靠肉搏,虽然他们人多,但对于这么高大的异兽,心里还是有些犯怵。
“岚姐,我们现在动手吗?”站在女人旁边的一个高大的男人,手中拿着一个快有人高的棒槌开口问。
“不急,等它先动,沙猊的弱点在于它腹部的兽核,待它跳起扑过来时再动手。”瑾岚把玩着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一把精致的小刀,瑾岚面容姣好,特别是那双狐狸眼,眉眼含笑看向与她说话的男子,眼中似有春水波荡,看着充满爱意,让人快要被那春水溺死。
可男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岚姐,你就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切,无趣。”瑾岚摆摆手,眼中情绪皆消失,好似刚刚拿满含情意的人不是她。
说话间,沙猊忍不住先动了,它先是下蹲蓄力,随后用力蹦起朝瑾岚扑过来,爪子又长又锋利,被它抓一下怕是半身的皮都要被抓掉,沙猊速度极快,扬起一阵尘沙,周围的人被它扬起的尘沙迷了眼,下意识用手遮住口鼻。
瑾岚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是在沙猊蹦起时,她就反应过来,手中紧握着小刀,待沙猊的爪子准备碰到她头顶时,她矮身往前划,此时沙猊腹部的兽核就暴露在她上方,她右手发力将小刀对准兽核就要刺。
沙猊察觉到后往左一翻,重新正对着瑾岚,其他人也提着武器上前和沙猊争斗,因为畏惧他们手中的火把,沙猊出手被局限,这场乱斗中,它隐隐落了下风。
林朝朝此时也赶来了,只见一兽几人在打斗,沙尘弥漫,视野有些受限,她站在沙尘外有些看不清战况,不敢轻易加入。
只见落于下风的沙猊突然前爪突然用力拍向地面,一时间大家都被沙尘迷了眼,连身旁的人都看不见了,在这沙尘中,就听见沙猊的吼叫,十分大声,震得人有些头疼,四周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风,刮得林朝朝身形有些不稳,其他人也是一样。
“不好,大家快逆着风跑!这是‘风暴’。”有人大喊一声,其余人都反应过来,纷纷顶着风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林朝朝当然知道‘风暴’是什么,那是沙猊的首领的异能,没想到第一次来禁谷就碰到了沙猊首领,一时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更糟糕的是,沙猊首领不仅能召唤‘风暴’,还能集结其他沙猊,一只沙猊还有一战之力,一群的话他们就完蛋了,还是赶紧跑吧。
‘风暴’起时,林朝朝站得还算远,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有些正处‘风暴’中心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那人被卷进风中吹到半空中,离地面足有几丈,然后被重重摔到地上,血溅当场。
那只沙猊首领此时在‘风暴’的外围紧紧盯着瑾岚,它没有忘记刚刚瑾岚对它的攻击,虽然兽核没有碎,但还是被划了一道,沙猊最是记仇,它正在找时机将瑾岚杀了。
瑾岚此时离‘风暴’的中心有些近,她正在往外走,没有注意到那只沙猊虎视眈眈的眼神,但在外围的林朝朝却注意到了,林朝朝想也没想顶着风直接朝瑾岚那跑去。
瑾岚发现有人往她这来,手挡在眼前,眯着眼想要看清是谁,但是沙尘太大且还是黑夜,只能隐隐看见轮廓,应该是位女子,但是她这次的队伍里并没有其他姑娘了。
“姑娘,你走反方向了,往这是去‘风暴’中心的!”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多出来的一个人,但瑾岚还是大喊提醒,此处风声极大,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听见没有。
林朝朝听到了瑾岚的话,刚想开口提醒她注意沙猊,没曾想就这一瞬,沙猊已经开始了行动,它在漫天尘沙中飞奔着朝瑾岚而来,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黑夜和沙尘将它的身影隐藏。
林朝朝将袖中的飞钩拿出,对准瑾岚身后黑暗的地方瞄准,就几秒钟,沙猊已经跳起出现在瑾岚身后,此时瑾岚才反应过来,但是这个距离很难躲掉,只能拼一把,她将匕首举到头顶,匕首尖朝上。
几乎在沙猊出现的那一刻,林朝朝摁下机关,飞钩朝沙猊飞去,抓到了它的前左臂,沙猊吃痛,身形往左一偏,瑾岚举起的匕首划到它的脖颈,但是沙猊皮糙肉厚,只是受了些小伤,瑾岚一鼓作气,冲到沙猊身侧,直接钻到它身下直击兽核。
只听一声悲哀的吼叫,沙猊重重倒在地上,四周的‘风暴’也慢慢停歇,一下变得安静下来,没等瑾岚松口气,就听见不远处有其他异兽的低吼,听声音数量不少,看来这只沙猊的尸首得明日白天才能带走了,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岚姐,往这边来!”是队伍里的某个人。
风沙停歇,瑾岚这才看清刚刚出手相助的那位姑娘的面貌,出水芙蓉就是描写这样的姑娘吧,但是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瑾岚拉着林朝朝就跑,“姑娘,跟我来!”
林朝朝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着跑,没跑多远,就看见不远处有座小石山,山洞口此时站着零零散散的几人,朝她们招手。
“快,快进来!”
一群人一起躲进山洞里,其他人气喘吁吁的找了个地方就坐下,平稳下来了,大家伙这时才发现队伍里多了个人,有人调笑道:
“岚姐你从哪拐来了个姑娘啊?”
“一边去。”瑾岚用脚踹了踹那人坐在地上伸出来的腿,接着转头对林朝朝说:“我叫瑾岚,多谢刚才姑娘出手相助,禁谷如此危险,姑娘怎么孤身一人?”
“我叫林朝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实不相瞒我此次来禁谷是为了找枯椿的,但是初入此地,有点……迷路了。”说道后面,林朝朝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丢人!她心想。
听到她来这的目的,瑾岚忽而一笑,“那你碰上我们真是对了,我们知道哪里有枯椿。”
“真的吗?”林朝朝眼前一亮,看向瑾岚,对上那双似水般的眼睛。
“当然,我也算是这禁谷的常客了,就算是姐姐对你的谢礼了,明日天亮我就带你去。”
“谢谢岚姐。”林朝朝十分高兴。
于是林朝朝就和他们在山洞里休息了一晚,期间她和瑾岚相聊甚欢,瑾岚去过许多地方,很有见识,这让林朝朝对她充满崇拜,林朝朝邀请她去参加阿姐的婚宴,瑾岚欣然同意。
次日清晨,瑾岚如约带林朝朝拿到了枯椿的枝干,其余人也找到了那支沙猊的尸首,任务完成大家就赶紧离开禁谷,出来后,瑾岚和其他人先去交沙猊的尸首换赏金,林朝朝则找了家客栈边制作要送给阿姐的礼物边等瑾岚。
天黑时,瑾岚来了,听到敲门声,林朝朝去开了门,“岚姐,请进,你这么快就弄完了吗?”
“哪里快了,天都黑啦。”瑾岚拍拍林朝朝的头。
一进屋就看见桌子上的一把快要制作完成的红伞,“这就是你要送给你阿姐的礼物吗?真漂亮啊。”瑾岚坐到桌边看。
“是啊,还差最后一步就好了,我还是第一次做呢,感觉做得不是很好。”林朝朝也坐下。
“不会啊,很好看,不过伞面不作画吗?有些太素了呢。”瑾岚问道。
林朝朝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画这些,这个就留给我阿姐画吧,让她画自己喜欢的,这把伞就更漂亮了。”
“也是,天色也不早啦,做完就赶紧休息,明天出发。”
“好。”
次日,两人一同上路,因为天气原因在行程慢了些,在路上耽搁了几日,但还是在林暮暮大婚的前一日赶回来了。
还未入城时,林朝朝就觉得今日有些冷清,明明平日出入城的人挺多的,也有几人出城,但是都是急匆匆的,好似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就沾上晦气似的,还有些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
林朝朝觉得好奇怪,但是没有多想,瑾岚在她身旁开口玩笑道:“朝朝你是不是骗我啦,这里看着一点都不热闹呢。”
“我没有骗你岚姐,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这里很多人的。”林朝朝顿时有些委屈。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你家么?”瑾岚摸摸她的头,转移了话题。
两人进了城,站在城门口,城里的情况比外面还要不对劲,周围的商贩皆不见人影,街道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人们或是脚步匆匆,或是看向城墙上,小声的交头接耳。
林朝朝看着他们的举动有些奇怪,“他们在看什么?”瑾岚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应该是在看城墙上吧,城墙上有什么东……”林朝朝顺着他们的目光,回眸抬头往城墙上看,这一眼,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城墙上那一抹被吊着的鲜红,在风中轻摇着,刺眼血红色印在林朝朝的眸中,林朝朝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也完全不觉得痛,她此时的世界只剩那点红,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只能感受到冰冷席卷她的全身,还有心脏被一刀一刀的捅刺。
一旁的瑾岚在看到城墙上的情景后倒吸了口冷气,吊着的人头低着披头散发,手脚自然垂下,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袍,被风吹得左右摇摆。
瑾岚转头看向身旁的林朝朝,看着她的摸样,她心中已经明白了,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
忽地林朝朝将手中的匕首甩出,割断了那条吊着人的麻绳,被吊着的人往下掉落,红衣被风扬起,如凋零的花。
林朝朝跑过去将掉下的人接住,轻轻放到地上,她指尖泛白没有血色,慢慢地将那凌乱的头发拨到脸旁,露出的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是对任何人都温温柔柔的阿姐。
林暮暮的脸此刻是灰白的,右边脸有一条可怖的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处,泪水模糊林朝朝的视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林暮暮的脸上,林朝朝伸手轻抚着那条疤,喉咙仿佛被一双手扼住,她想要发声却无法言语,林朝朝抱着林暮暮的尸体,将她紧紧抱着,仿佛要融入自己的身体。
瑾岚看着林朝朝脆弱的背影,如同被凌冽寒风摧残的花朵,显得孤独又无助。
不知道此时能做些什么的瑾岚,听到周围一个男子在小声议论,还用手指指点点,她直接上去拽住那人的衣领,被一个年轻姑娘拽得快要摔倒,男子一时间觉得有些没面子,他顿时生气的抓住瑾岚的手腕想让她松手,但是却发现那姑娘的力气大得出奇,根本甩不掉,恼羞成怒的他大喊:“你抓我干什么?!”
“你觉得呢,一群人站在这,指指点点,你们这么闲,要不要我把你们都吊上去!”瑾岚扫了周围的人一眼,被她看到的人都纷纷低头。
被抓着的男子还十分不服,“本来就是这个女的该!她在大婚前和别的男子私通,如此不检点,吊在这城墙上是应该的!”
“你胡说八道!我阿姐才不是这样的人,你亲眼看到了吗?!”本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林朝朝在听到那人的话后,眼神充满杀意看着他。
那男子一时间被这眼神震住了,他咽了咽口水,一时间底气变得弱了,声音也不如刚才洪亮,“是钟少爷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
从男子的口中听到那个人后,林朝朝的胸腔因极度愤怒而急速起伏,她双眼猩红,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林朝朝将林暮暮打横抱起,朝家的方向走去,低头小声的说:“阿姐,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看见林朝朝离开,瑾岚松开抓着衣领的手,将男子推了个踉跄,把周围人都扫了一眼,警告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回去,再嚼舌根我就把你们的舌头都拔了。”说完她就跟上了林朝朝。
一路上,大家都躲着林朝朝走,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而林朝朝却视若无睹,没有任何反应,跟在她身后的瑾岚却受不了,她一个个的瞪回去,还时不时晃晃手上的匕首,一时间其他人都不敢往她们这看。
一路回到熟悉的小院,推开院门,院子被弄得乱七八糟,东西散落一地,没有看见爹娘的身影,林朝朝将林暮暮的尸首慢慢放至大堂的躺椅上,随即她转头对着瑾岚说:“岚姐,麻烦你帮我看着我阿姐,我爹娘应该被钟飞巡那个畜生带走了,我去把他杀了。”说到这,林朝朝双手紧握成拳,眼中的杀意根本掩饰不住。
瑾岚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小上好几岁的小姑娘,脸色苍白,整个人看着如被撕碎的白纸,破碎又无助,却还想自己一个人去报仇,她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林朝朝轻拥到自己怀里,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带上我,我们一起去手刃了那个畜生。”
林朝朝沉默了一会,头埋在瑾岚的肩窝处,闷闷的嗯了一声。
两人一起来到钟府的门口前,此时钟府大门敞开着,似是在欢迎她们进去,林朝朝和瑾岚想也没想就进去了,一直直走到正厅,此时钟飞巡坐在主位上,悠然地喝着茶,好似一个没事人一般。
钟飞巡知道林朝朝会来,但是没想到还带了一个帮手,他眯起双眼,毫不掩饰地眼神将瑾岚上下打量了一遍,像是在看路边的货物,瑾岚被他的眼神恶心到了。
“我阿姐是你杀的?”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林朝朝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只待一个机会就冲上前去取他首级。
钟飞巡嗤笑一声,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是又如何?就凭你还想给她报仇?你不要忘了你爹娘还在我手里。”说话时钟飞巡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瑾岚的脸上,根本没有分一丝眼神给林朝朝。
“你到底想做什么?”瑾岚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皱眉看着钟飞巡。
“其实也没什么,我要……”钟飞巡身子往前倾,眼神在林朝朝和瑾岚两人之间来回游离,“你们其中一个留下来陪我。”
“真是恶心!”听完他的话,林朝朝对钟飞巡大骂道。
钟飞巡丝毫不在乎她的话,嘴角噙着笑,缓缓起身,往左侧走,“你不想知道你爹娘如何吗?跟我来你就能知道。”
钟飞巡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微微侧身时只听林朝朝一句话,他脸庞顿时多了一道血痕,“直接杀了你我也能找到!”
钟飞巡本还笑着的脸顿时变得如冰窟寒冷,他伸手抓住林朝朝抓着匕首的那只手,手中用力,只听见骨头咔擦的声响,林朝朝顿时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满是冷汗,她闷哼一声往后退。
趁着这时瑾岚将袖中藏着的袖袍对准钟飞巡,运行灵力催动袖袍,管中的火珠迅速的朝钟飞巡射去,钟飞巡反应过来手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结界,火珠碰到结界后在空中爆开,虽然钟飞巡速度很快,但手臂和衣袖还是被烧到了,他脸色黑沉的甩了甩衣袖。
“你们找死。”钟飞巡双手合握在胸前,顿时四周风起,将三人包围其中,周围慢慢变得黑暗,林朝朝和瑾岚两人警惕的靠在一起,不知道钟飞巡在搞什么名堂,过了几秒钟,风停下后,周围的景象变了,这里不再是正厅,而像是一个暗室。
四周都是石壁的狭小暗室,更骇人的是暗室的角落里有着一团黑雾,那是湮,一个荒谬的念头出现在林朝朝和瑾岚脑中,钟飞巡在养湮!
“玟儿,我这次又带来了两个人,你喜欢哪一个,我抓来给你。”钟飞巡又变回之前和林暮暮相处时的温文尔雅的模样,他轻声对着角落里的黑雾说着。
那团黑雾没有回应他,反而朝他发起攻击,钟飞巡熟练的化出一条锁链将它捆住,随即转头对着满脸警惕的二人自顾自的开始说起他的故事。
“三万年前,我与玟儿相爱,我们一起生活在湮界,但是那该死的湮王,为了一己私欲,限制湮化为人形,将它们永远困在湮界,成为它的傀儡,替它杀人,那时我早已化形,而我的钰儿却没来得及,变成了如今的模样,神志不清,它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了……”说到这,钟飞巡神情悲伤的看着那只湮,忽而他疯魔一般大笑,“好在我找到了一个可以救它的方法,让她住进你们的身体里,为了成全我们的爱情,你们愿意帮忙的对吗?”
林朝朝声音颤抖,“这就是你杀我阿姐的原因?”,她不敢想象那时阿姐充满着对未来生活憧憬满心欢喜的嫁给她心悦的人,却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被杀害的时候,有多么无助,如果,如果她能回来得早一些,阿姐是不是就不会被杀了。
“钟飞巡!你不得好死!”
“那是她不识好歹,将身体给玟儿是她的荣幸,竟然自己将脸划烂了,要知道她就那张脸最让我满意,我的玟儿就该是有一张漂亮的脸。”钟飞巡卸去了那温柔的外表,内里的偏执和疯狂全都暴露出来。
趁他发疯之际,林朝朝甩出几根针,针很细小,暗室没有什么光亮,且钟飞巡的精神不太正常,一时间没来得及挡住林朝朝甩来的银针,虽然银针对钟飞巡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是上面淬的毒却可以麻痹他,让他无法使用灵力,没了灵力后,束缚着湮的锁链消失。
玟儿直接朝离它最近的钟飞巡扑去,钟飞巡一下就被黑雾吞噬,一声哀嚎在狭小的地方十分明显,刺痛着林朝朝和瑾岚的耳膜,钟飞巡她们还能杀死,但是一只湮她们该怎么杀,环顾四周都是石壁,想要找到门需要费些时间,但是这个时间都够湮杀她们几百回了。
就在她们盯着湮的下一步动作时,那只湮却不动了,一时间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在她们的注视下,那只湮将自己的源核脱离雾体,只听源核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黑雾消散,露出里面躺着的钟飞巡的尸体,他脸上多了一条疤,和林暮暮脸上那道疤的位置一模一样,而他胸口多了一个血洞,那里原本应该跳动着一颗温热的心脏,此刻却不见踪影。
钟飞巡死了。
但林朝朝却没有觉得开心,就算他死了又如何呢,她的阿姐再也回不来了。
两人在暗室里摸索了一会,找到门后出去,在钟府寻找林路远和莘霓,终于在最偏院的杂物间里找到了昏迷的两人,还有传闻重病在身无法出门的钟老夫人。
钟老夫人泪流满面的说着,真正的钟飞巡已经死了,现在的钟飞巡是被顶替的,是他杀了钟老爷,还将她困在这里,听到现在的钟飞巡死后,她才松口气,十分感谢她们。
林朝朝和瑾岚合力将昏迷的林路远和莘霓带回了家,并将钟飞巡的事公之于众,还林暮暮一个清白,她不希望阿姐无辜惨死后还要受人诟病。
自那以后,林朝朝变得沉默了许多,大家总是见她穿着鲜红的衣裙,手中执着一把红伞,站在林暮暮的墓前。
“下辈子,你还要做我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