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引社 第55章 食人2

五头山，两道身影落地。

佑宁抱着怀里的狐狸，看着脚下大地：“应该就是这里。”

霍枭准备动手：“佑宁，你们退后。”

佑宁站在远处树下注视霍枭。

霍枭凝力聚于右拳，一拳下去震起一片尘灰落叶。

倏地，大地裂开缝隙，坑洞下燃着一排幽绿的光。

这下面果然有东西，很有可能是食人巢。

佑宁走过来：“下去看看。”

霍枭：“好。”

两人安全落地，这下面是一条很长的石阶，阶梯两旁的石壁吊着幽绿的焰火。

霍枭走在前面，两人顺着台阶往上走，走到一处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衍媚如嗅道：“好浓的血腥味。”

“啪嗒——”

一滴水滴在佑宁白皙的脸颊，佑宁抬手擦去，水是粉色的，放在鼻前闻了一下，呕！又腥又臭！

抬头看了眼，头顶的东西令她猛地一惊。

衍媚如和霍枭后知后觉，抬头，上面吊着挖掉内脏的人尸，像开膛破肚的鱼一样挂在半空中。

衍媚如：“嘶——”

霍枭抿起了嘴。

几百米外，食人巢，绿色火光照亮阴暗潮湿的巢穴，一群缺胳膊少腿，浑身被烈火焚伤的食人正在分食食物，穴内一片咀嚼声。

石座上，一个长发男子玩着一根人骨，深绿色的眼睛盯着手中的骨头转动。

头发遮挡了他的左半边脸，嘴边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破烂的衣裳仅能遮挡重要部位。他的四肢很长，比一般食人要高大两倍，肋骨轮廓明显。

“王，我们今后怎么办？”

极乐教没了，从今往后没有人向他们提供食物了。

人魅一只手捂住半边脸，略显不耐烦，低声笑了几下，这笑声无奈中又令人毛骨悚然。

食人们听见王骇人的笑声，默契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空出一段距离，诚惶诚恐，生怕将火气发泄在他们身上。

“怎么办……呵呵呵呵你问我哈哈哈哈哈…………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呵——老子要是有办法至于躲在这阴沟里不敢见光？！操！操！操！”

他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扔掉手中的骨头，暴跳如雷，怒不可遏，抓起地上的骨头乱扔，一脚下去，将骨头踩磨成齑粉。

“操他的操他的操他的操他的！！！”

几年前对他们食人一族赶尽杀绝，杀的杀，抓的抓，害他们东躲西藏，现在又来砸他们的铁饭碗！怎么就惹上这群祖宗！

食人们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王息怒！”

“息什么怒！几年前毁了老子的巢，这次又来招惹老子，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惹不起还躲不起！操！”

“你们，去把那几个人给我找出来，老子要挖他们的眼珠子当弹珠玩，把他们的脑袋当马桶，开膛破肚，挖心挖肺！”

“那个死女人知道我们在这，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说不准正在找我们，把我们赶尽杀绝，全部杀之！”

“死女人早晚会找到这来。老子受够了像条哈巴狗一样东躲西藏！！！”

语毕，紧闭的石门轰然坍塌。

食人们挤在一块，紧张地盯着门口的情况，尘土飞扬掩盖了两人的面容，可以看出来是一男一女。

“怎么回事？”

“有有有有有人人人人来了！”

“谁？！”

人魅看清楚那两个人的面孔，尤其是佑宁的面孔后，脸色变得极差。

佑宁和霍枭默不作声地朝里走去，周围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

突然闯进两个不速之客，食人扭头寻找王的身影：“王呢？！”

石座上空空如也，人魅消失不见了。

食人疑惑道：“王去哪儿了？”

“王不会是丢下我们逃走了吧？”

“什么？！”

“王...王他自己逃走了？！”

食人：“……………………”

佑宁冷眼扫去，瞥见暗处的东西，果然在这：“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出来！”

没了王，食人个个惊得缩成个球，缩头乌龟似的蹲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空气凝滞了几秒后，暗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人魅一半身子隐在暗处，一半身子露在光中，暴露出来的半张脸扭曲邪恶，怨恨道：“死女人，你有必要揪着我们不放吗？”

有食人庆幸道：“嘿嘿！王还在！王还在！”

有了王，缩头乌龟们立刻伸出脖子，龇牙咧嘴地盯着闯进来的人。

佑宁：“留着你只会惹出更多的祸事。”

人魅：“呵呵呵呵呵呵，我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这个死女人所赐！你害惨了我！”

说完，一片磨牙声。

食人们蠢蠢欲动，牙齿咬得咯咯响。

佑宁眉头微皱，道：“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今日我来取你命。”

人魅见对方冷若冰霜，这是铁了心非杀他不可，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忽然跪地求饶，留下两行泪，哽咽着说：“不不不、我、我发誓我再也不吃人了！阿宁你饶了我！念在我们昔日的情谊，你放过我，我发誓我真的你留我一条命！阿宁！”

人魅态度转变太快，食人愣了一下，随即模仿人魅的动作握拳求饶。

演技一个比一个精湛。

装模作样。

下一秒，几把匕首从佑宁手中飞出，人魅飞身躲开，因来不及，额头插上一把匕首。

食人们受惊吸了一口凉气：“嘶——”

人魅一改懊悔求原谅的面目，额头流下绿色血液，他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几口，拔掉匕首，将匕首上的血液舔得干干净净。

“操！死女人真想杀了老子，可惜，老子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杀死的。既然你们不给我留活路，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给我撕了他们！”

收到指令，食人们一步一步爬过去，霍枭和衍媚如戒备地看着周围逼近的食人。

佑宁：“霍枭，媚如姐，你们小心！我去对付人魅！”

霍枭：“你小心。”

衍媚如变为人身：“没问题，这里就交给我们。”

一场恶战，场面混乱不堪，大量绿色的血液飞溅在半空中。

人魅趁乱逃出地下，佑宁紧跟着追上去，追入密林，怎么甩都甩不开。

狗皮膏药！人魅遁地隐身，悄无声息地游到佑宁身后，破土而出，张开尖利的獠牙朝她的脖颈咬上去。佑宁侧身将手中的银剑横扫过去，割破他的嘴，一脚踹上他的脑袋。

“嘶啊！”

人魅四脚朝地，疼得牙齿发颤，明着打肯定打不过死女人，只能搞偷袭。接着又遁地隐身消失不见。

空中落下几片枯叶。

佑宁注意着附近的情况，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开她的眼睛。脚下传来声响，佑宁当即腾空闪避，人魅正从她脚下冲出来抓住她的一条腿将她往下拽。

佑宁抛剑念咒，双臂展开之时，变幻出来数十把银剑，银剑朝着人魅刺去。

人魅松手躲入地下。

几把银剑在半空中飞舞，先后刺入地底逼人魅出来，几分钟后，“啊——”的一声，其中一把银剑刺中了人魅，其余银剑听声飞去，银剑竖在人魅身边，形成一个人形。

人魅被银剑钉在树上动弹不了，浑身都是被剑戳出来的窟窿，疼得眼泪水冒出来，虽然身子动不了，但嘴巴能代替他战斗，歇斯底里地狂骂。

“死女人！贱女人！疯批婆娘，臭烂货！老子操你全家祖宗十八代！操操操！你个没人要的杂种贱货！”

佑宁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骂够了吗？”

人魅见佑宁没什么情绪起伏，一直平平淡淡的，心底越发虚，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挤出来几行眼泪，伪装凄惨可怜的模样。

“阿宁！饶了我饶了我吧！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往西我就往西，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我也不想这样的……呜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很痛苦！很后悔！这不是我，不是我，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佑宁仍旧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无情。

“百晓生，你是我在凡间认识的第一位朋友，我真心待你，结果你却将我囚禁起来满足你们的私欲，日日夜夜取我血液炼丹，若不是我二哥找到我，我定死在你们手里。”

说到这，佑宁咬紧牙关，那段黑暗痛苦的记忆不仅在她的身上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更在她的心里烫下难以抹去的烙印。

“哈哈哈哈，谁让你傻呢？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笨得跟头猪一样！”

“其实，阿宁，话说回来，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不懂得隐藏自己拥有常人难有的力量，还处处在人前显摆，竟然傻到帮人点石成金哈哈哈哈哈哈！”

“你有这样的能力，谁愿意放过你？”

昔日痛苦的记忆漂浮在眼前。

“你不能走！”

“不能离开这里！”

佑宁诧异地看着堵在村口的村民们，那张张和蔼可亲的脸在这一刻变得冷漠凶狠起来。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走？”

村民：“你是我们的吉祥物，就应该永远呆在村子里，哪儿也不许去！”

村民：“我们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实现，愿望成真前，你不能离开！”

佑宁：“可是我已经帮了你们很多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帮你们了。”

村民：“说了你不能离开就是不能离开！”

说完，一群人拥挤上去将佑宁捆绑了起来，一群人抬着她走回村子，一路来到神屋。

村民：“大神使，我们将她带回来了。”

百晓生：“用这些链条将她捆绑起来。”

佑宁浑身缠住了链条，又沉又重的链条套在她的脖子上，叫她抬脖子都无比困难，瞧着座上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晓生？”

神台周围布满了瓜果供奉之物，佑宁跪坐神座之上，乌黑的秀发散落一地，铁链声哗啦拉响。

百晓生命村民出去，独留佑宁和他。

一道光从屋顶缝隙泻下，将他二人切割开来，抬头看着高处神座上的女人，笑着呼唤道：“阿宁。”

佑宁抬眼看他：“是你让他们这么做？”

百晓生：“就算我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阿宁，他们不会放你走的。从今天起，你就是五良村的神，他们会为你献上最好的贡品，虔诚地供奉你。而我，便是代替他们与神沟通的大神使。”

说着，他的眼里流出一丝贪婪与渴望，迫切地想知道那个答案，疾步向前，盯着神座上的人。

“阿宁，告诉我，你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拥有凡人没有的能力，是因为你是仙对不对！”

佑宁否认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拥有这些能力。”

答案并非是他想听的，但这不重要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她一定是仙人！一定是天上来的！

“你是！你一定是！否则你怎么可能会有那些能力！”

“阿宁，念在我们相知一场，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修炼成仙？我修了那么多年，结果一无所获，现在遇到你，你一定有方法的对不对？告诉我，修炼成仙的秘诀是什么？”

佑宁：“晓生，你问的这些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把我身上的铁链解开，我要离开这里，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帮你们实现什么愿望了。我不想当神，也不想接受供奉，我想离开这里！”

百晓生只当佑宁不愿意将秘诀告诉他：“你走不掉的，没有人愿意放你走，老实呆在这里！”

几天后，一群人跑进神屋。

“大神使，我们许下的愿望为什么迟迟没有实现，是不是她不愿意帮我们？难道我们给的贡品不够多不够好吗？”

“我们已经把村子里最好的东西供奉给她了，她还想要什么？！我看八成是她故意不帮我们！”

“收了我们的东西怎么能不帮我们！有她这么当神的吗！找她去！”

百晓生：“站住！仙人也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见到的吗？除了我，没有人能和仙人沟通，你们就算去了也没用。你们回去后，将你们的心愿写在纸上再交给我们，我将你们的心愿带给仙人。仙人每日要处理的心愿数不胜数，你们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想仙人帮你们实现心愿？可笑！”

村民顿时被百晓生的气势唬住了，面面相觑。

“这 ......好吧！”

打发走村民，百晓生转身走进密室，下了一条又长又陡的石阶，三把钥匙打开三道密门。

最后一扇门打开，里面跪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

几年过去了，这个死女人还是不愿意告诉他！

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掐住佑宁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死女人，你的嘴巴可真够硬啊，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告诉我！说话！”

佑宁面如土色，虚弱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曾经的好友竟然变成面目可憎的魔鬼。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四个字落入百晓生的耳里变成：“你休想知道”。

百晓生冷哼了一声，目光狠辣：“死女人，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牙齿硬，还是我的打骨鞭硬！”

佑宁打了个哆嗦。

打骨鞭，一鞭下去就跟打在你的骨头上，三鞭就能活活把一个人痛死。这几年，百晓生用打骨鞭将她折磨得遍体鳞伤。起初她的伤痕过几天就好了，后来身子愈来愈虚弱，伤痕留在身上变成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一想起肉绽骨裂的滋味，佑宁浑身抖得厉害，想躲却又无处可躲，身上的链条哗哗哗响。

“不、不要、不要！”

百晓生从一旁的刑具中抽出打骨鞭，抬手挥鞭，厉声道：“告诉我！”

一鞭下去，凄惨地嚎叫声听得人肉疼：“我不知啊！”

佑宁趴在冰凉的地板上，身后衣裳颜色渐深，苍白的嘴巴死死咬着下唇，呼出的气都是疼的。

“说！”

“啊——”

“说！说！说！告诉我！说！”

“啊！！！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呃！”

终于，百晓生打得手酸，佑宁躺在一片血泊中，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

百晓生：“呵，你个有人生没人要的贱女人，老子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是因为你这个贱女人！都是因为你！！！”

“你以为老子喜欢当人魅吗？我明明可以当一个正常的人，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里，是你害我变成嗜血食肉的人魅！”

“我只不过是想知道成仙的办法而已，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宁愿被我活活打死也不肯告诉我！”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何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你才是这一切祸乱的根源！源头！有本事就把你自己杀了！”

佑宁：“是你兄弟二人贪心不足，利用我炼不死丹，结果不成仙反成鬼，惹出祸事。”

百晓生为了成仙长生无所不用其极，利用邪书中的方法炼丹，好不容易炼成，结果吃下丹药变异，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丹药怎么就失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不愿意告诉我成仙的办法，我只能炼丹求仙了。我的不死丹明明是按照古方记载的办法炼制的，最难拿到的一位药仙人血我也有了！怎么会出问题！”

佑宁接着说道：“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仙。”

百晓生眼眸一转，不敢相信听到的，歪着头问：“你说什么？”

佑宁重复道：“是你见我不伤不灭，拥有常人难有的能力，误以为我是仙。我从未说过我是仙。”

百晓生：“你不是仙，呵呵呵呵，那你是什么东西？”

佑宁平静道：“我也不知道，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绝不是仙。”

那张脸变得比吃了屎还难看，上下牙齿打架，不可置信地摆动头颅，不死丹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是因为...血错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百晓生激动地喷口水，目光锁定佑宁，两只眼睛简直要往外喷火，愤怒咆哮的声音从他喉咙嘶吼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贱女人你害死——啊！”

银剑飞出直刺百晓生的心脏，百晓生一脸痛苦地仰着头，最后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食人，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