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绰看见里面十个头的巨蟒飞在半空中说话,已呆若木鸡,一整个汗毛倒竖,魂都吓出体了。
呼吸停滞,两眼一闭,软软地又倒了下去。
戏九流看见吓晕过去的薛绰,心道:“倒霉玩意儿,不好好呆在上面非得下来。”
韩双枝抿嘴,一脸同情,糟糕糟糕,不会被吓死了吧!
韩双枝好歹经历过些事,接受能力比薛绰好点,就是这样他都快吓死了,薛绰更别提了。
一头蟒瞧见新猎物,立马伸出尾巴缠住薛绰的一只腿,倒吊起来晃荡了几下。
另一只蟒为了争抢食物,伸出尾巴缠住薛绰的另一条腿,双腿大开,左移一下,右移一下。
“这小子是我的!你给我放开!”
“我先抢到的就是我的!不放!”
戏九流眼珠子一转,生了一计,说:“啧,我们只有四个人,你们十个,根本就不够分呀!” 说完,朝韩双枝眨巴眨巴眼睛。
韩双枝大脑飞快运转,瞬间懂了,附和道:“对对对!不如你们先想好,谁最有资格吃我们几个人?”
一头蟒怒道:“那你觉得,谁最有资格吃你?!”
蟒头来到韩双枝面前,相距几厘米,阴恻恻的目光令他心惊肉跳,接着,伸出细长的粉红色舌头,从下巴舔到耳后根,脸上留下一条水痕,逼问道:“说?”
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呕!!呕呕呕呕呕!!!”
他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呕!我呕!好臭!”
戏九流下意识憋气,同情地看了眼韩双枝,殊不知他待会儿会更惨。
一条蟒提醒说:“你离他远点,把他臭死了!”
韩双枝得到片刻喘息,生硬地挤出一句:“我我我我觉得能者多劳,谁最厉害谁最有资格!” 呕!
其中一只蟒不服气:“这个人畜是我的!”
“凭什么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对啊!凭什么!”
“你他妈平时吃得最多还要和我抢?!”
“老子吃得多你不服是吧?”
“不服!”
“不服又怎么样?”
两蟒头抵头,大眼瞪小眼。
戏九流暗道:“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啊!”
戏九流:“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你们十个,我们四个,根本不够吃。又凭什么有的蟒能吃,有的不能吃呢?这很不公平嘛!”
“这种情况下么,我们可以一决胜负!你们当中最后胜出的可以直接一口气吃掉我们四个人怎么样?!反正我们几个是打不过你们的。”
这个提议一出,有蟒觉得能一口气吃四个,不错!还不用和其他几个蠢货平分食物!
有蟒觉得自己可以等他们抢得精疲力竭的时候再出击捡漏!
有蟒觉得自己铁定吃不到就不参与了。
各怀心思时,一头蟒跳出来反驳说:“你当我们傻呢?等我们为了争你们争得精疲力尽,你们好趁机逃脱,是不是!哈哈哈,以为我们是白痴看不穿你的诡计?”
刚说完,有蟒道:“我觉得他的提议不错!”
那只蟒震惊得嗓子都尖锐了,道:“你说什么?!”
这头黑蟒最喜欢和别人唱反调:“谁胜出!谁有资格吃!各凭本事!”
有几只心怀鬼胎的蟒附和道:“我赞成!”
“你们有没有脑子啊?他这样做......”
戏九流赶紧拱火:“他骂你们没脑子,这都能忍啊?!你们是忍者神龟吗!”
果然,下一秒。
“你踏马骂谁没脑子?”
“谁同意我骂谁没脑子!”
然后就打起来了。
“这几个人畜是我的!老子平时出力最多,多吃几个怎么了?装神的主意还是老子想出来的,要不是老子你们能这么顺利吃到这么多人吗!”
“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猪都比你们聪明!你们几个没脑子的!”
“你才是猪!”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因为分配不均的问题,十尹蟒起了内讧,你咬我,我打你,抓住他们的尾巴渐渐松开。
四个人相继落地,轻手蹑脚地离开洞穴。
韩双枝搀扶住虚弱的万古,担忧地问道:“万古,你怎么样?” 看着好虚弱!
万古捂住腹部,嘴唇发紫,硬撑着说:“我没事,快走。”
没走几步,有蟒发现他们偷偷溜走,提醒道:“等等!别打了!他们要逃走了!”
十尹蟒停下内斗,直接甩尾朝四人飞过去。
不管了,谁先吃到就算谁的!
几条蟒尾缠上他们,将他们高高抛起,一张张血盆大口在底下接着。
一尾将韩双枝抛向上方,紧接着甩上和他争食的蟒脸,嘴巴都被打歪,喷出来透明的液体。
韩双枝在空中飞上飞下:“呜啊!!!”
戏九流两手撑着蟒嘴,臭味熏天,翻了好几个白眼。
呕呕呕呕!!!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没被啃死也要被臭死了!
缠住薛绰的几条蟒尾互相拉扯抢夺食物,在这样下去他整个人会像纸片一样被撕开。
万古挣扎着反抗。
韩双枝时而高飞,时而落下,一只血红的蟒嘴自下而上直冲韩双枝而去,势在必得。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哪里飘来了冷空气,冷飕飕的。
韩双枝掉下去时,右手手腕亮起了一圈红绳。
紧接着,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根拐杖刺破了众蟒的嘴巴。
“啊!”
“呜哇!”
惨叫声接连不断。
一只手环上他的腰,收很紧,韩双枝抬眼看去,看到一张紧绷的侧脸。
顾冬生一身白袍,衣尾飘动,袖下双手紧握成拳。
这边环着韩双枝安全落地后,那边三人直接砸在地上。
“砰砰!”
“嗷呦痛死我了!”
戏九流缓了几下,咬牙爬起来,庆幸自己皮糙肉厚没摔死,目光瞥见趴在身旁的万古,扶他起来。
叫了声:“万古?”
万古一脸傻相,他中了毒,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好、好多星星,啊哈哈哈哈好多星星。”
“.........”还搁这数星星呢。
十尹蟒异口同声道:“什么人?!”
韩双枝定睛看着那条身影,诧异道:“二爷?”二爷怎么来了?
戏九流一手扛着昏迷不醒的薛绰,一手搀着万古,看见那座冰山,忽然觉得无比亲切,无比有温度。
“二爷!”
二爷来得太及时了!
顾冬生看了眼韩双枝,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狠戾之气淡了些许,和他们说:“往后退。”
几人默默退后。
顾冬生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将甩在一旁的拐杖重新收回手中,气场强大震慑蟒心。
十尹蟒罕见地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这男的看着不好惹,要不我们还是先......”
“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你先上!”
“我先上就我先上,难道我们还打不过他吗,你们这群胆小鬼!”
这是一头胆大不怕死的绿身蟒。
他分裂出身体,朝着顾冬生张开嘴吐出毒液,游动的速度很快,根本没时间反应,蟒嘴即将咬下顾冬生的头颅时,还暗嘲讽了句:“还以为是什么人物!”
韩双枝焦急喊道:“二爷小心!” 万古和戏哥都受伤了,这怪物难对付,二爷一个人肯定不是他……
绿蟒下颌蔓延开来剥皮裂骨的痛意,眼珠子痛得突出来,充满了血丝。
他的下颌正抵着一根桃木拐杖,就这么轻轻一抵,整个身子定住动不了。
下一刻,发狂地甩动自己的身体,像只蛆一样,尖利地叫声回荡在山洞中。
“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韩双枝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那头巨蟒几秒的功夫碎成了血渣渣飘在空中,鼻尖冲来浓重的血腥气。
画面残暴血腥。
怎么...这么轻松就,杀死了?
顾冬生的白袍沾上了血液,一点一点的,衣服上像开了很小的小红花。
这是炸的一点儿渣都没有了。
十尹蟒还剩九头。
十尹蟒恐惧地往后退去,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几下炸死一头巨蟒?!他刚刚连动作都没有,就是用手中的木头棒子一点。
万古清醒了一点,身子骨不再紧绷:“放心,他们打不过恩人的。”
戏九流知道顾冬生强,但是没想到他已经强到了超级变态的程度!这特么吹口气的功夫就杀了一头巨蟒,他们刚刚差点儿把命搭进去!
果然是人狠话不多。
十尹蟒:“停!”
顾冬生并没有听他们的,继续往前走。
十尹蟒彻底慌了:“停下!停下来!”
这个男人往前靠近一步,他们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戏九流扶着腰叫苦,刚才他的命根差点儿不保,气道:“二爷,直接杀了他们,你看他们把我们伤成什么样了!我的腰还疼着呢!”
十尹蟒:“你闭嘴!”
“你是我老子啊让我闭嘴我就闭嘴!现在知道害怕了?”
十尹蟒见状,甩动尾巴拽住泰丘挡在身前,威胁道:“你再往前我们就杀了他!”
泰丘整个人吊在半空中,一脸痛苦地挣扎。
这次停了。
然,下一秒,拐杖直接像箭一样从顾冬生的手中飞离出去,刺穿了泰丘的胸口。
泰丘的身体软绵绵地从半空中掉下来。
此时,顾冬生和十尹蟒之间的距离只有几米。
他的身体在巨蟒面前十分渺小,然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阴寒狠厉之气,足以秒杀十尹蟒。
更让人害怕的不是巨蟒,而是巨蟒下面的那个小小的冷冰冰的人。
呼吸之间能令天地颠倒崩裂。
顾冬生目光搜索着方才即将咬死韩双枝的蟒头,声音不响,但清晰地传入十尹蟒耳中。
“你们应该庆幸没有咬死他。”
否则他不会叫他们死得这么轻松。
十尹蟒看了眼远处的韩双枝,吓得求饶道:“他他他不是没死吗!别别杀我!别杀…”
最后一个“我”字还没说完,都没看见顾冬生做什么动作,十尹蟒直接裂成了一块一块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戏九流惊掉下巴:“我靠?二爷刚刚什么也没做啊?”
万古满眼崇拜:“这就是恩人强的地方,杀人于无形!”
韩双枝第一次见识到顾冬生的强大,对他生起了几分敬畏。
十头巨蟒就这么死了,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的,死了。
韩双枝喃喃道:“二爷好厉害......”
顾冬生看了眼面色惨白的韩双枝。
万古变成小迷弟,道:“幸好恩人来了,不然我们几个要成为十尹蟒的口中餐了。”
顾冬生:“戏九流,去将那些东西烧了。”
戏九流将其他几张锁命符和旗子皆用烈火焚烧殆尽。
笼罩在上方的黑紫色阵法渐渐消失。
荀芫走到泰丘身边,想起从前的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韩双枝看了眼地上的泰丘,说:“老人家,您应该认识他吧?”
荀芫点点头:“认识。金朝时,他是国师,我是祭司。”
戏九流瞧了眼泰丘,老家伙自己作死,逆天行事能有几个有好结果?
“自食其果。咒术这玩意就不是普通人能碰的,更别说通神,鬼知道会招来什么玩意儿。王朝的兴衰自有定数,就像人的命一样有生有死,强行改命,不会有好下场。”
金朝本该亡国之时,召唤所谓的神强行替王朝续命,也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荀芫悔恨道:“是我们的错。”
“我们为了保住国家,用了古籍中记载的方式通神明,怎么也没想到召唤来的是这么一个怪物!起初要求我们供奉他,后来变本加厉,居然妄想采取人祭!我因为不同意和泰丘大吵,让他断掉对怪物的供奉,可泰丘执意如此。”
戏九流吐槽道:“你当怪物是你儿子啊,让他来就来,让他走就走?儿子有时候还不听老子的呢。”
因为这件事,他和泰丘打了一个赌。
祭天游那日若一切顺利,便代表神不会因此而降罪,人祭便可永不实行。不巧的是,荀芫死在祭天游结束之前,没能知道结果。祭天游结束后,泰丘声称天神降罪,必须尽快赎罪求神的原凉。
荀芜之死成为了最好的证明。
在这之后,朝中原本站在荀芫这边拒行人祭一众尽数松了口,唯有荀芫的学生言慧遵循师愿,也因此成为神的祭品。人祭还是实行了。
作孽,真是作孽!
从供奉那日起到现在,十尹蟒不知驱使泰丘给他找了多少人牲!不知有多少人死于蟒口,如果不是今日他看见异象赶到这里,恐怕还不知道这些事。
戏九流想到什么,问:“二爷,你怎么突然过来?” 来得这么及时!就好像知道他们遇到了危险,专门赶过来救他们。
韩双枝默默庆幸:还好二爷来了,不然他们要死在十尹蟒腹中。
短短几日,几次死里逃生。
这到底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
顾冬生看着韩双枝说:“我感应到他有危险,就过来了。”
戏九流一脸迷惑:“啊?”
视线在韩双枝和顾冬生脸上流转,什么玩意?心灵感应?
韩双枝:“???”
顾冬生看了眼戏九流抗在肩膀上的人。
“这人是?”
韩双枝:“这位是警察,附近塌陷了一个大洞坑,他是来调查这件事的,我们下来之前将他打晕了,没想到他会醒过来,还跟着下来了。”
顾冬生:“他有没有看见什么?”
戏九流拍了拍薛绰的屁股:“这小子看见我们差点儿被十尹蟒吃了,吓晕了过去。二爷放心,待会儿出去,我会处理掉他的记忆。”
离开之际,韩双枝看了眼顾冬生,鼓足勇气问道:“二爷,那个,可以将这位老人家一同带回去吗?”
“我答应了他一件事,要......”
话没说全,顾冬生淡淡道:“你看着办。”
戏九流:???
韩双枝:“谢谢二爷!老人家,您不如直接和我们回牵引社吧,这样我也可以直接问您关于祭天游的事。”
重新回到竹林,遮住月光的乌云已散开,繁星点点,连成北斗七星。
戏九流将薛绰放在老位置,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谁让你这么不老实乱跑!”
遇到这样的事,胆小一点的直接吓死了。
伸手在他脑袋中心点了一下,一点荧光绿亮了亮。
夜晚,月色安谧,几道身影离开山林。
一夜过后,太阳渐渐爬上来。
薛绰是被鸟叫声吵醒的,睁开眼睛,一片落叶从头顶落下遮住他的视线。
拿起落叶瞧了几眼,人有点发懵,坐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脖子。
怎么睡在这儿了?
昨晚不是来小区查线索的么?
嘶——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