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笛绫回到场内的时候,台上正好没什么大事儿,颁奖还没开始,只有主持人在那瞎逼逼。kanshushen
她像一条泥鳅似的滑到潘峥身边,和他咬耳朵,“诶,你说的那个大人物致辞呢?讲过了?”
潘峥转过头斜昵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鄙夷,随口讥讽道,“那大人物估计和你一个德行,不知道上哪儿和人约炮去了,直接把自己的开场辞鸽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笛绫朝他挤眉弄眼,“也太正确了。”
“……你还真和人约上了?!”潘峥努力维持着仪态,控制住自己不当场掐死她。
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我那小狼狗正好到这儿来帮忙,巧遇了——真是无巧不成书,种炮得炮啊。”
他被她绕得头晕,蹙着眉头思索了两秒,“你是说你这一阵的约炮对象今天也来这了?”
“嗯啊,不过他不是来参加晚会的,只是来帮忙品酒的。”
她说完就完全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兴致勃勃地去旁边找服务生拿点心吃,潘峥望着她的背影,蹙着的眉头却一直都没有松开。
按照常理,这种顶级酒店都有专业的品酒团队,一般不会搞这种外包抓人来帮忙的事情,况且,怎么就正好那么巧,叫上了这个在笛绫嘴里只是个“普通调酒师兼酒吧小老板”的约炮对象呢?
晚宴还没结束时笛绫已经意兴阑珊想回家了,潘峥被她烦得受不了也打算走人,当他们正准备离开时,却有个穿着笔挺的黑西装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说有个叫Lucas的人想找潘峥聊聊。
“Lucas是谁?”她挑着眉问潘峥。
“就是那个鸽了开场辞的大人物,”潘峥对她耳语道,“你先回车上等我。”
“噢,”笛绫毫不留恋地就走出了大门。
她在车上刷了会微博,又看了会小说,还打了个盹,潘峥的身影才出现在了车窗外。
“你俩在搞啥呢聊那么久?谈情说爱啊?”她打了个哈欠,往里坐了一些,让潘峥坐进来。
潘峥脱下外套,舒展了下肩膀,“聊生意上的事。”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P市隐形首富,近年想把生意版图扩张到T市来,打算来这开分部,刚来考察了一个月多,”潘峥揉了揉眉心,“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潘峥出身优越,本身也双商很高,再怎么谦逊骨子里还是带着几分傲气,平时对亲近的人讲话还挺刻薄的,她和他认识到现在,几乎鲜少听到过他夸奖过谁聪明,基本没什么人能入他的法眼。
“而且,”他这时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他最后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啊?”
“他问我为什么要结婚。”
笛绫听得一怔,过了半晌,她挑着眉头冲他笑,“潘峥,他肯定是看上你了!”
“……滚。”
“真的大事不妙了!”她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贱兮兮地凑在他耳边说,“我要立刻给小益发微信了!有人要撬他墙角!”
潘峥简直懒得理她,接下来在到家之前直接选择了闭目养神,笛绫只能自讨没趣地在旁边自顾自地玩手机。
下了车后,他俩往电梯走,走到一半,潘峥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她。
她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撞上他,“你干嘛?”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语气平平淡淡的,却有一丝说不出的寂寥,“笛绫,你觉得我们两个这样做,真的是对我们自己好吗?”
她听得一怔,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她很快将脸上的不自然掩饰了过去,嘻嘻哈哈地说,“我说让你转行做情感专家你还喷我,大晚上的这么多愁善感干啥?这不已经都木已成舟了么?谈什么好不好的?”
潘峥的目光轻轻闪了一下,过了几秒,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
回到家后,潘峥似乎有点累,洗过澡就睡了,她本来也想跟着睡,但人刚走到卧室门口,又顿住了。
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她拿着手机跑到窗边,拨了一个号码。
现在夜已经深了,接近凌晨,可对方却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今宵,”那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沙哑诱人,说什么话都会带着点笑。
很神奇的是,她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原本十分坚硬的心不经意间就软了一下,还有些涩,“姜星燃。”
“嗯,你是不是不高兴?”
她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感觉。”
“光凭我叫你名字就能感觉出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可以选择除了肚子之外的位置寄居吗?”
“……你怎么那么下|流。”
“你有资格说我?”
两人说到这里都笑了起来,笛绫抬手抚了抚自己刚吹干的头发,望着夜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这边已经结束了,现在回去,在家里等你,好不好?”
下一秒,她忽然听到他这么说。
她张了张嘴,嘴却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好。”
挂下电话,她随便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外套,抓着车钥匙和手机就风风火火地下了楼,等发动车子飙出车库的那一刻,她忽然无比惊讶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那些长久以来积存在她心底深处,没有任何人知晓的细小的酸涩、肿胀、难过、无望……甚至是难以言说的自尊,都被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给轻易地瓦解了。
她看着前方,有一瞬间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笛绫,你怕是要完。
**
她很快到了他家,几乎是刚按了门铃,下一刻他就来开门了。
屋里的姜星燃已经脱下了之前在酒会上穿的西装外套,只穿着里面的衬衫,松了领口,带着丝风尘仆仆和疲惫的模样。
可还是帅得不行。
在她动贼心之前,他已经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流连地亲了她几下。
“虽然我很想做一些夜黑风高时做的坏事,但是我想今天晚上的主题应该不是这个,”他亲完把她拉到沙发上让她坐下,去一旁拿了酒和两只酒杯过来。
笛绫脱了外套,仰躺在沙发上,冲他扬了扬下巴,“做人不要太聪明。”
他笑了一下,给她倒了些酒。
她来之前带着满满一腔的冲动,好像有一吨重的事情要跟他摊牌,可真的到了他身边,她却居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姜星燃坐在她身边,欣赏了一会她那张平时精明得像蝎子精一样的巴掌脸上风云变幻,忍不住开口道,“作为一个专业戏精,你居然也有不知道该怎么巧舌如簧的时候?”
“让你见笑了,”她朝他抱了抱拳,“今天状态不好,不适宜登台。”
他眯了眯眼,“那不如我来帮你开场?”
她一愣。
“你是想说你有许多事情瞒着我,对么?”
笛绫的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过了一会,她点了点头。
“比如你的真名不叫潘今宵?”
……
她抬手抚了下额头,“……这不是重点,但你说得没错。”
“你这艺名挺好听啊,”他戏谑地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朝有酒今朝醉,一夜**不嫌多?”
笛绫鼓起了掌。
“还有呢?你其实不是个被三的半寡妇?而是给你老公头上种草原的花蝴蝶?”
她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你说清楚,你他妈是不是偷拿了我的剧本?!”
姜星燃一手闲适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角弯弯地望着她笑。
“嗐,”她伸了个懒腰,“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本质上没有绿我老公,我们俩是互绿……呸,其实我俩是形婚。”
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姜星燃的目光动了动,似乎是有一丝意外,但是他没有表露得很明显,很快就掩了下去。
“形婚的原因其实挺没谱的,就是他的身份太引人注目,但是他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国外完全没个屁事大,但是在我们这儿就得引起轩然大波了,随便怎么样影响都不好看,他爸妈知道估计得直接跳楼……然后呢我俩是发小,我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婚主义者,但是我爸妈实在是催得太紧,甚至都开始发展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了,所以我就和他就商量着要不然形婚,然后彼此给彼此的真实生活状态做掩护这样,反正我们俩关系的确是很好,跟亲人似的,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方便。”
她一口气把她的背景故事扔完,也没管他的说法,直接把手里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喝完后她才有胆去看他的脸,结果却发现他的脸上竟然没有她预想中的那种震惊或者是谴责,反而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心疼?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沉吟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一个是不是有点少?”
他摇了摇头,“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想和人结婚?”
她的目光颤了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啊,因为我不相信男人,我觉得每个男人到最后就算是结了婚也都是会出轨的,都是会背叛我的,我对他们建立不起信任,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不等别人绿,你先绿别人,”他淡淡地说。
“嗯,”她爽快地承认了,“我不想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所以把他们当成玩物,所以玩过一次就把他们抛下,没有感情,没有留恋,没有意外。
没有了这些,也就没有了伤害。
接下去,屋子里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她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没有再问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姜星燃沙哑的声音响起在了耳边。
“我也有事情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