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远无语,不得不打开了门。
门缝才开了一点,唐风立即钻进来,狗腿巴巴地举起两份豪华营养餐,献宝似的给他。
身后的黄鼠狼尾巴快藏不住了:“哥,什么都好说,先把握住机会!来吃个饭。”
林深远怀疑他在营养餐里下了毒。
“我自己去吃。”林深远说。
唐风眼一亮:“你果然还没吃?”
说着眯眼打量起林深远,穿着简单的T恤,腰细腿长,刚换了鞋,要出门觅食的样子。
唐风鼓掌:“我带来了衣服,掐了一点腰线,正好适合你!”
林深远:“?”
唐风一拍手,身后的保镖一人拿出一件衣服,抖开来,场面尤为壮观。
林深远:“想做什么?”
唐风微微一笑:“这还看不明白?当然是霸王硬上弓。”
不然总是装病猫,经纪人的尊严都跪没了。
林深远张口欲说话,唐风立马就堵住他的话头:“别着急,这是最后一次我求你做事,如果你继续不作为,我也没办法,只好解约了。”
说着丢出了解约合同。
“至于违约费这事,黑字白纸,合同上说了算。”唐风说。
上面有一条,指明了违约费至少百万起。
或者导致损失的90%。
林深远扫过合同,一言不发。
唐风双手抱胸,瞅着他:“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大脚怪是谁,我会猜不出来?”
林深远抬眉。
唐风深吸一口气:“我确实没猜出来,但老子也是有眼线的,我眼睛也不瞎,那天我就在餐厅里,老子混进去当服务生了!”
林深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闯龙潭虎穴?”唐风颇为义气。
只是,后来的发展他不太看得懂。
先来一个狂傲霸道男,后面又来了一个首富,结果林深远将他们全部丢下,任由他们干坐着。
唐风搜肠刮肚,脑补了一出被当场抓绿帽的大戏,只是他脑补错了情节,以为绿帽是戴在了首富头上,被他的情人逮住了。
只是看来看去,似乎不太对劲。
那所谓的“情人”,竟然是首富的二儿子。
他惊出了一把冷汗,那岂不是儿子抓了老子?
没想到啊,百世泽川的老总竟会不顾家庭关系,执意要见一个小艺人。
也没听说祈语冰还有这方面的喜好,虽然他跑了一任老婆,又接连死了两任老婆,各个都是芳华早逝,但结婚时,他和三任老婆都是伉俪情深,也没绯闻,深情体面。
不过,也没人说他有喜欢“毛绒大脚怪”的爱好就是。
被这样的人看上,说不准就是单纯的欣赏呢?
唐风生出了幻想。
“你真的混进去当了服务生?”林深远反问。
唐风哼哼唧唧:“你是不是要我交代一下我是怎么买通那个店里的侍者,还有我怎么连夜学习端菜的事,你才肯信?”
林深远开口:“口说无凭。”
唐风:“正好,我还录像了!”
微孔摄像头都连夜买好了。
说着就拿出手机,播放了那天他偷拍到的精彩画面——祈时钦从狂酷拽变为绿且青的整个过程。
还有首富父子同时出镜。
林深远:“……”
他再去看唐风,眼里有些和以前不一样了。
似乎在问:你怎么活到今天的?
唐风自知理亏,缩了缩脑袋:“我会删,你再去见他一面,不然我真的要听你的,在你的个人简历第一页就贴你的照片。”
“……不是要解约?”
“你出得起解约费吗?”
林深远不答。
见状,唐风又劝:“你家里不是还有房子要修?地点在哪?我认识搞设计的,你不嫌麻烦我可以帮你问问,弄个优惠价。”
“不用了。”林深远开口,“我去就是。”
唐风双眼亮起:“那还等什么?神仙下凡也靠衣装,快换衣服!”
林深远迅速被推进了卧室换衣,有一说一,唐风挑衣服的眼光确实不错,料子质地和裁剪都是一流水准。
林深远一摸就知道,不是私人定制,出不来这个水平。
“你找哪个工作室借的?”他问。
唐风摇摇头,一脸骄傲地说:“才不是,我自己做的!”
林深远:……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唐风摸着他裁出来的腰线,颇为得意:“我大学开始学服装设计的,哪知道设计的不仅是布料,也是人心。不过还好没搞设计之后,还是认得几个搞服装的朋友,我从他那里拿了做剩的料子,一起琢磨着弄了弄,也就花了这么多。”
唐风说着,比了三根手指,壕气冲天:“开山之作,送你了!”
……
林深远换上了新衣,这才知道为何唐风要问他有没有吃饭,那条腰线设计得极为刁钻,简直是掐着过去,一分都不能多,也一分都少不得,衣服比例是精心设计过的,连衣领都一丝不苟,但也如此,分外勾人。
这是唐风设计的第一件成衣,除了林深远,还真不知道谁能穿出来。
林深远寻思着,这人不当经纪人了,还可以当个裁缝。
其实不止他这么想,唐风的朋友一样这么调侃,然而唐风本人却对此嗤之以鼻。
唐风是重度外貌协会患者,对颜值挑,他设计的衣服对身材更挑,光是那刻意的腰线就要谋杀一片艺人名单,更何况他还有一条名言——不给丑人设计衣服,玷污艺术。
“Perfect!”
林深远出来后,唐风不禁发出颜狗的欢呼。
就是这希腊美少年一样的颜值和身材,蒙蔽了他的24k金无比挑剔的双眼,搞到下不了台。
唐风高兴地打开营养餐,里面一清水的水煮鸡肉蔬菜沙拉,林深远努力扒拉,才翻出一点点肉松。
吃完后,准备就绪,唐风非要送林深远去餐厅。
林深远内心是拒绝的,唐风平时开路虎,十分爷们,也霸气十足,但他还有一辆私家车,林深远见过一次,被那粉嫩的颜色惊得对宝马这个品牌改观了。
唐风就喜欢开那辆粉嫩的宝马出去兜风,正常男人都不想坐副座。
奇怪的是,唐风是直的,只是恰好喜欢粉嫩嫩的东西爱不释手。
林深远被迫坐上了车。
粉嫩的宝马凶巴巴地经过闹世,穿过一条潮流街,唐风忽然踩了刹车,插进临时停车位,丢下一句“等等我”,便飞奔着跑去对面的饰品店。
林深远一头雾水,几分钟后,唐风回来了,手里多了两样东西。
一枚装饰性别针,和一颗毛毡做的小红心挂坠。
“看着!”
唐风灵巧地拆掉了毛毡的挂坠头,打开别针,用尖的那头穿过了毛毡的小红心。
林深远正迟疑他要做什么,唐风手伸过来,别针斜斜地刺进他的衣领上,小红心从针上垂下,挂在林深远的锁骨旁。
火红秾丽的心如一簇跳跃的艳色,被一针穿过,点缀在深色的衣领上,更添了一分勾人的清欲。
唐风满意地拍了拍手。
“记住,别翻船!”
唐风嘱咐着,把林深远送到了餐厅。
此时人并不多,餐厅的水池波光粼粼,林深远走过去,被池水晃了晃眼,脑中闪过万一有人掉下去该怎么办的念头。
正想着,一个托着玫瑰花的侍者走来,献上了一枝红玫瑰:“您是今日第九十九个顾客,请收下礼物。”
林深远糊里糊涂收了玫瑰花,走向之前的位置。
人已经到了。
隔着几米的距离,林深远就见到了对方。
祈时钦神色冷冷,玩着打火机。
怎么会是他?
林深远顿在原地。
祈时钦抬头:“不过来?”
林深远:“……”
祈时钦神色似乎很平静,没有之前的意外,似乎这次会面就是他本人安排的。
他耷拉着眼皮,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似乎几天没睡好,颓得不行
林深远一走过去,他的视线落在林深远衣领的别针红心上,那颗心被残忍地穿过,当成战利品挂在衣领上。
再往下滑,那腰线勾人得厉害,必然是精心掐减出来的,此时林深远手中的玫瑰花也成了一种嘲讽,每处地方都在表明他期待这次见面,而不是期待他。
祈时钦原本心平气和的情绪直接被打碎,脸上阴云密布,盯着那朵刺目的玫瑰,眼神似乎要咬人:“你就这么喜欢约老男人?”
这话当头丢在林深远脸上,他眼皮一跳,果然不该接这不祥的玫瑰花。
“这是餐厅的赠品。”林深远耐心地解释,“送给第九十九个顾客。”
“运气真好。”
祈时钦薄唇一掀,收回了咬人的眼神。
“……”
不嫌弃的话,这运气倒是可以给你。
林深远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这话丢出来,在油上浇把火。
他斟酌着,眼神中都写着“你不是我期待的人”,嘴里也只差没直接问出来“为什么这次还是你坐这里”。
祈时钦感应到了,危险地眯起眼:“怎么,想约我爸?”
这每一句话都在雷点上炸。
“……那是误会。”而且昨晚就解释过了。
“你答应了。”
又是这句话,一语直戳人心。
似乎那些见不得光的协议,让人不齿的交易,都被祈时钦看在了眼里。
“但也不用着急,我爸好歹比那些金主大方,一见面就是私藏的82年份波尔多红酒,最擅长在情人间端水。”
祈时钦的话里无不讥讽。
林深远肤色苍白,光落在他脸上,照出薄如闪耀的银翼,他不说一字,嘴唇如不会盛开的玫瑰紧闭着。
“怎么?沉默是金?”
祈时钦语气冷冷,连桌上的红酒仿佛也在嘲笑他,泛起恼怒的瑰丽,像捏坏了的紫色梅子。
林深远久久地打量着他,才挤出几个字:“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我?”
祈时钦玩味着,积压了数天的暴风雨瞬间倾泻出来,加上一宿未眠,他火上心头,蓦然起身,伸手拉过林深远的领带,拽向自己。
这股大力让林深远往前一冲撞,胯骨磕在餐桌边沿,他堪堪扶住,力道晃得桌上的红酒一阵摇晃。
“教教你,什么才是过分。”
祈时钦用力,拽着那根细长的领带,两人的呼吸几乎贴在一起,唇边间隔不足数厘米。
林深远手一颤,下意识端起酒杯,泼过去。
祈时钦连躲都没躲,靡丽的红酒沿着他的脸滑落,丝丝缕缕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印出一圈圈淡红。
“放手。”
林深远丢开酒杯,推开他。
祈时钦松了手,林深远低低说完,朝外走去。
才转身,一只手从后袭来,抓着他摁到了墙上。
“林深远,说清楚。”
仿佛被铁钳捕获住,林深远无法呼吸,祈时钦按住他的肩膀,被红酒淋过的唇中,刺出冰冷的话语。
“就这么喜欢金主?一叫就来?”
这话丢在林深远身上,他脸色苍白,双眼中的银泉似乎要从天上摔落。
“说话。”
祈时钦压迫着他的锁骨,另一只手滑入他的西装之下,掐住他的细腰。
他吃痛,颤着睫毛,咬住了梅子般的嘴唇,就是执意不肯开口。
那双唇颓然艳丽,似乎要咬坏一般,流出妖鲜的紫红果浆。
那色泽不似雨打的樱桃,也不像春日的玫瑰,而是一片颓美的丹色,仿佛晕染在夕阳中的旖旎残妆,铅华销减,茶蘼堆锦。
几千个日夜的思念,反复出现在梦境中的颜色再次流露在面前。
如同游戏一样。
第一次,在酒吧走廊,祈时钦早已见到了他的身影,一度以为产生了恶作剧的错觉,又或者是他的狂躁症进阶到了幻觉的程度。直到真实的游戏发生,梦境中的人近在咫尺,如遥不可及的枝头上垂落的朱果,伸手就可以摘下。
祈时钦喉结滚了滚,不自禁勒紧了手,逼近,落上。
尝了一口。
绯红的颓美。
想咬下来。
抚动茶蘼锦色,幽欢流畅。
他张开唇齿,按上去,撕咬般吞着。
林深远微红了眼,水雾连绵。
他用力别过头,只引来抵死的追逐,双手推开,却被摁得更紧。
领带被揉皱了,扯下来落在地上。
那颗别针上的毛毡红心也被捏坏了,连同别针一起被摘下。
西装半褪,软趴趴地耷拉在肩头。
林深远抓着他,终于得了一个空当,沙哑地喊出声:“住手,疯子!”
这才分开,祈时钦勾唇一笑:“你弄的。”
他作势又欲上,林深远无力回击,被逼急了,几乎想咬他一口。
这还是餐厅。
林深远揪着衣服想提醒他。
祈时钦全然不管。
“咳咳!”
身后骤然响起清嗓声。
这才中断了祈时钦的动作,他停了一瞬,林深远趁着这个机会想要迅速脱身,却又被揽入了怀中。
祈时钦将他按在怀里,威胁似的挡住了他的身影,顺势拉起外套,将他藏得严严实实。
不让他被认出来。
林深远埋在他身上,眼前漆黑一片,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也立即不挣扎了。
祈时钦护住他,暴戾恣睢地往后看去。
祈语冰在他们身后,笑盈盈地拎着礼盒,他真的只是想来看一眼,结果又撞上了这种场面,他也有些疑惑:“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
他温和地问。
祈时钦僵了一下,放开了林深远。
凌乱的正装,颓丽的小脸,白玉之上玫姿艳逸,眼角像雨水打过,烟润得很好欺负。
再往下,丹唇芳泽无加,勾人心醉。
细雨湿花,妩媚不胜。
祈语冰端详了一番,有些玩味地看向祈时钦:“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刺头。”
简单来说,就是混账。
虽然祈时钦一直就很混,但好歹不会动手动脚,这下直接玩起了强制。
祈时钦呵呵一笑:“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是在暗骂他为老不尊,带坏了他。祈语冰并不恼,只放下了礼盒,示意两人都来坐下。
祈时钦一动不动。
“孩子,我们谈谈。”
祈语冰和颜悦色开口。
祈时钦一身戾气:“老头,别惹我。”
祈语冰自顾自说:“我想这里面确实有些误会。”
他看向祈时钦身后的林深远,语气温吞:“林先生,犬子有失管教,对你无礼了,还请见谅。”
这文绉绉的话只换来祈时钦无情的冷嗤。
祈语冰没有一丝恼怒,倒是笑眯眯地看着林深远:“请别介意,趁这个机会,我也想询问一下你和犬子的关系,应该不冒犯吧?”
这不冒犯的话里却藏了刀,林深远低头,眸光冷清:“我们是……高中同学。”
这四个字就像利器,咔嚓断了祈时钦那根理智的弦。
祈语冰欣然:“确实,从小到大,犬子哪年得过水痘我都知道,却没听过他提恋爱的事,倒是我想多了。”
这声音轻快悠然,祈时钦捏紧了拳,脸色铁青:“老头,少掺合!”
祈语冰敲了敲桌子:“耐心点,借你的同学几分钟,我想和林先生单独谈谈。”
祈时钦眉头拧起。
林深远一言不发走过去,随即开口说:“好。”
“……”
林深远大大方方坐在了祈语冰对面,利落的姿态让见惯了众生相的祈语冰划过一丝欣赏。
这已经没有祈时钦说话的余地了,他负气走了出去。
只剩下林深远和笑眯眯的祈语冰面对面。
“抱歉,我的儿子不好相处吧?”
祈语冰率先开口,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拿出一只呆萌的小黄鸟,脑袋对着林深远,放在餐桌上。
没等林深远回答,他又说:“不过,我反而很欣赏林先生。”
祈语冰捏了捏小黄鸟。
“那家伙懒散惯了,已经好久没出现过让他有几份血气的人,你是独一份。”
林深远不知道这是什么潜台词。
但接着,祈语冰就郑重拜托道:“还请一定要和犬子交往下去。”
林深远:“……”
……竟然,不是兴师问罪吗?
祈语冰又说:“虽然不能和林先生约会,但看到犬子这般活跃,身为父亲的我也甚是欣慰。”
林深远竟无言以对,但话说回来,他一开始就是为了拒绝而来,从头到尾也没打算和谁约会,更别提示前任的爸爸。
——但是,活跃?
嘴上还残余着被咬的微麻感。
这在男人眼中,竟然是性格活跃吗?
祈语冰欣然说:“犬子性情不定,对谁都是刺眼刺语,医生诊断出他有躁郁厌世倾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问名利,不谈风月,让我担心了很久,但看到他和你的相处,我多少有些欣慰。”
林深远并不这么认为:“抱歉,我并不认为你儿子有什么厌世情结。”
祈语冰有些诧异,给他时间解释:“愿闻其详。”
林深远盯着桌布上的红酒污渍,缓缓说:“照我的理解,躁郁是失控,厌世是消极怠慢,而你的儿子,向来分得清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他只会去寻找最短的路径,完成他的目的。他对于这个世界有种别扭的期待,他的厌烦只是期待落空后的显现,但他并未真正对这个世界失去期待,虽然他使用了一种尖锐的方式来表达。”
那就像是另一套语言,祈时钦用了少有能懂的密码,行成了他的为人处世。
他并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而是最大化地节省了时间,去做了他自己最想做的事。
祈语冰顿了顿。
嘴边微微有一丝放心。
他开玩笑似的:“原来如此,林先生心思玲珑,性格却很爽朗,难怪犬子会对你如此着迷。”
林深远:“……”
祈语冰加深了笑:“你不准备反驳?”
林深远别过头:“这是您的个人判断,我无法承认,也无法否认。”
祈语冰微笑:“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可爱,有这么好的儿子,真让人羡慕你的令堂。”
林深远捏紧了手:“……”
祈语冰接着说:“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先生独自一人在外拼搏想必也有难处。事业方面,你也不用担心,虽然祈家对娱乐业余不太熟悉,但相关方案一周内就能策划出来,商务、流量,营销、影视、杂志等等,林先生都不必担心。”
……等等,他是听到了什么一条龙服务?
经纪人如果在场,估计要当场跪下叫爸爸。
林深远感觉再不澄清就扯不清了:“不是,我和他并非……”
“请放心,我并非那种不开明的父亲。”祈语冰撕开了糖果礼盒,亲切招呼道,“来,吃糖。”
喜糖吗?
林深远有种一生都被预定了的错觉。
恍恍惚惚。
他手上被塞了一把糖。
“犬子一根筋,撞了墙也不会回头,希望你能够理解。去找他吧,别让他发霉了。”祈语冰吩咐,祈时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站在餐厅的角落里,像是一头暴烈的狮子,忍不住要从深囚里撞出来。
看到林深远走出来,他绷紧了肩线,张口要问,林深远拿着糖,下意识地伸出手,哄小孩似的:“要吃糖吗?”
手心里是满满的太妃糖。
祈时钦:“……”
他一言不发,越过林深远,径直找祈语冰兴师问罪:“你到底给他说了什么狗话?”
祈语冰喝着不知从哪来的茶,慢条斯理地损他:“衣服该换了。”
祈时钦身上还有被泼了一身的红酒渍,他脸色一黑:“快说,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祈语冰做伤心状:“我就这么面目可憎?”
祈时钦扯开嘴皮:“不可憎,就是你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就算我支持你和男性自由来往,你也不信?”
“呵,当初觉得我脏,叫我滚的人不就是你?”祈时钦唇舌相讥。
祈语冰手中的茶晃了晃。
他纵横商场,杀人不见血的谈判桌上也笑容和煦,只有这一刻生硬僵住,眼底的冰似乎要破裂。
他喃喃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对我来说不是。”
祈时钦丢下这话,转身就走。
·
林深远拿着太妃糖,不知道如何处理。
路过餐厅的那一池蓝水,他看到有个小孩蹒跚着走过去,水池深深,折射的光芒熠熠闪烁,让人眼昏目眩。
他走上前,拦下了小孩,把糖果递过去:“小朋友,要吃吗?”
小孩懵懵懂懂地接过了两颗糖果,林深远又问他父母在哪,小孩转向一个方向,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招呼了路过的侍者,吩咐把小孩送回去。
池水边不安全,林深远和小孩告别,起身时眼前一片昏花,这两天他都没怎么吃饭,就靠咖啡续命,血糖很低,蹲久了就会眼花。
他勉强站稳,往旁移动了发麻的双脚。
“……喂,林深远!”
有人在后面叫他,这声音传来的同时,他也感觉到脚下一空。
哗啦——
他一个不慎,跌落到池中。
水花飞扑溅落,四周的人惊呼着看过来。
但只一瞬间的功夫,又有一个身影跳了下去。
林深远沉在水中,西装包裹的躯体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便直直沉入池底。
他晕水的毛病还是没好。
昏过去前,他唯一的想法是还有两颗太妃糖也沉进了池底。
他睁着眼,仅存的意识让他伸手去抓糖果。
……要泡坏了。
他没抓住,手指却碰到了同类。
祈时钦毫不犹豫跳下来,死死抓住了他。
水中,林深远几乎没有感觉。
迷离边缘,他被抱进了温暖的怀中。
祈时钦捞起他,一手扶着他的下巴:“醒醒!”
这呼唤急促遥远,似乎穿越了无数光阴。
他浮出水面,微微掀起湿润的眼睫,眼前流光溢彩,旋即落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流光溢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