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夏以鸣愣了一下,祈时钦神色疏离,烟雾轻曼,分不清他话里的意思。
他只得捧场鼓掌:“大手笔!”
一群人哄笑着开了几瓶酒,红白都有。
所有人都落座了,夏以鸣坐在祈时钦身边,林深远稍远一些,和一个戴着兔子发箍的小男生坐在沙发上。
林深远没有碰酒,小男生想喝,被他打了回去:“你几岁?”
“十、八……”
小男生吞吞吐吐。
林深远盯着他稚嫩的脸:“满了吗?”
“还差两个月。”
小男生老实交代。
林深远不着痕迹地皱眉:“下次别过来了。”
“可是,张少签了我……”
小男生胆怯地瞥向一旁干酒的男人,嘴唇咬在了一起。
“合同呢?你签的?”
小男生点头:“我爸妈不给我签。”
未满十八岁,还是未成年人,签的也是无效合同,只是被哄着上了当。但也不排除这小男生在两个月后又傻乎乎补签了新的。
林深远拿起酒杯:“想当明星?”
小男生眼里射出憧憬的光,点头说:“我外形条件不错,声音也好听,当偶像没问题——张少是这么说的。”
林深远轻柔摇晃着杯中的酒:“因为别人一句话,你准备付出多少?”
小男生不解:“……多少?”
“说错了。”林深远停止了摇晃酒杯,“你现在什么也没有,能交付的只有这具很快就会腻味的身体。”
林深远手一松,杯口斜下,鲜红的酒水顺势流下,都泡进了小男生的裤头上。
小男生一震,忍不住地惊叫起来。
林深远淡淡说:“手滑了。”
周围安静下来,都往他们这边看。
祈时钦眸色沉沉,其他人都疑惑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小男生捂着裤子,躲向了张少那边:“我、我要回去了。”
张少正在兴头上,脸一横,厌烦道:“自己坐车去。”
小男生委委屈屈地走了。
林深远看着他离开后,起身走过去,在张少面前坐下来,嘴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他天生颓艳,如金叶上托着一滴玉露,摇曳动人。
有好几个人对他说过,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即使是钢铁直男也很难不动容。
张少一转头来,顿时就看得嗓子干渴。
美貌就是美德。
这是唯物主义世间的准则。
林深远启唇:“也别怪他不懂事,只差两个月了,他父母在后逼得紧,还搞了录音和微型摄像头,就等着张少栽到法庭上,闹出事来。”
张少脸迅速白了,刚上头的酒立马窜下。
最近诱拐未成年的舆论风波刚过,一干人被全民一口唾沫淹死,他那火急火燎的色胆才摁住不发作,死等着两个月后小男生成年,生米成熟饭,再不受约束。
没想到那小子的父母还死咬不放,暗地里搞出这些阴招,防不胜防。
张少也没了酒兴,干巴巴地说:“行、行,我注意着。”
林深远似笑非笑,搁下酒杯走了。
那孩子还算有福气,家里人能把他养得娇滴滴的,显然是家境不差,又极为溺爱,养到分寸都没了。
但也正是如此,他家人不会放手不管,即便是这张少也要掂量掂量。
两头敲打完了,林深远收了笑,又回到了原位,没了那小男生,他独自一人显得少许冷清。
对座,祈时钦的目光不动声色追着他,手拿着烟一言不发。
一干人喝酒喝得猛,闹在了一起。祈时钦扫过他们,嘴皮一掀:“先找代驾,不接受酒后车祸理赔。”
这话里的意思刺得夏以鸣坐如针毡:“祈神,这就过分了。”
好在其他人喝得都醉意熏熏了,只有人不成章法地抗议了一句:“搁这儿诅咒人呢。”
夏以鸣松了口气,视线在祈时钦身上乱转,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问:“你还记得我送你情书的事吧?”
“……”祈时钦皱了皱眉。
“我可是记得清楚呢。”夏以鸣借着酒兴说,“你当时把一摞信全丢进了垃圾桶,分类还是有害垃圾,其中就有我的。”
因为这件事,夏以鸣萌动的春心直接被掐死,哭唧唧跑去了北京学艺术,在那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时候夏以鸣也只能用王尔德的那句话来安慰自己:
每个圣人都有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未来。
“我们的原始股呢?”
又有人起哄。
原始股林深远坐在沙发一头:“……”
祈时钦的目光追过来。
夏以鸣招呼他:“深远,过来喝一杯!”
夏以鸣喝酒喝得最疯,红白混着,端起酒杯往林深远嘴里灌。
祈时钦盯着他的手:“保险买了?”
夏以鸣嘟嘴:“又要说车险?”
这回不是。
祈时钦:“人寿。”
“……祈神,你这是存心膈应人呢?”夏以鸣放下了酒杯,面色坨红。
“提个醒。”祈时钦坐在角落,指尖的烟半明半灭,冷淡的脸如同盖了面具,似乎热闹和他无关。
连一向放浪的狐朋狗友都收敛了。
没售出去的原始股林深远在他斜对面,没沾上酒杯,但他素来沾不了酒,只是闻着,眼角也被酒意熏得微红,浅浅晕开,泛着水光。
祈时钦夹着烟,视线落上,又迅速掠过。
“好了,都来玩国王游戏!”
忽然,有人醉醺醺地摸出一套牌,招呼众人玩起游戏。
众人附和,林深远的目光在烟雾中落到了祈时钦身上,似乎有一瞬间的碰撞,但马上又分开。
第一轮,竟是那个张少抽到了国王,他扫过全场,目光滴溜溜地粘着林深远,祈时钦把烟灰缸往茶几上一搁,发出的声音清脆有力。
“快点,要什么?”祈时钦拧起眉。
他不耐烦时会有独特的气场,基本上和乌云压顶差不多,凶狠得能撕开任何猛兽。
张少腿一抖:“1号和3号接吻!”
一来就上大尺度的,包厢的气氛瞬间沸腾。
林深远翻开自己抽到的卡片。
2号。
他下意识去看对面,祈时钦随意地丢下自己的数字。
6号。
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1号和3号纷纷亮出牌,他们都是夏以鸣的朋友带来的小情人,两个小零有些尴尬地吻在一起,技术都不太熟练,倒是其余人吹起了绿帽的口哨。
分开后,一通洗牌,国王到了一个醉醺醺的灰衬衫男子手中。
他挥舞着卡片发出指令:“4号学狗叫!”
4号还是夏以鸣那边的,内卷得很。
“汪汪汪!”
他很不情愿地叫了几句。
“哈哈哈,狗儿真乖——”
气氛更上头了。
第三轮,国王换了一个,就是刚才装狗叫的4号,他摩拳擦掌,脸涨得通红,知道报仇的时机来了,要闹个更有看头的报复回去。
他盯着让他狗叫的醉鬼,似乎能准确抽中他似的说:“所有人分享一件糗事。”
“这简单!”刚才的醉鬼国王说,“我上小学,有一天跑完操场,渴得嗓子要冒烟了,忽然看到厕所旁边的花坛上放着一瓶柠檬水,打开就灌了下去,结果里面全TM是尿!”
“恶——”
“好恶心!”
“是吧!关键是那□□的龟孙子我今天都没抓到!”
醉鬼国王拍着桌子,愤愤不平。
其余人都笑岔气了。
连装过狗的现任国王也没了之前的怨气,只想听听糗事。
夏以鸣争抢着回答:“糗事我也有,就是我送出去的第一封情书被丢进了垃圾桶,还是有害垃圾。”
他说着时,目光瞅向了祈时钦。
烟雾中,祈时钦只望着斜对方的沙发。
轮到林深远了,他避开祈时钦的视线,皱眉道:“地铁里看到有人拉琴卖唱,给了一百美元,后来发现他是亿万富翁。”
“哈哈哈是不是坐劳斯莱斯走的?”
众人调侃。
林深远正色:“坐的是轩尼诗。”
众人一片唏嘘,轩尼诗超级跑车,为速度而生,每款限量十台,售价7000万起。
“这车光亿万家产也买不起吧?”
有人杠铃成精,质疑道。
林深远扫过去:“没说他家产只有一亿。”
那人立马吃了柠檬:“又不是演戏,就扯吧!”
夏以鸣拆他台子:“好像你一直惦记轩尼诗的超跑,怎么还没买到?”
“这辈子都别想了。”
那人借酒消愁,嘟囔着市场不好,家里亏了几个亿,没法给他这个败家子买什么豪车。
林深远把目光投向了祈时钦,轮到他了。
他随手将烟丢进飘着冰块的酒杯里,开口:“玻璃橱窗里放着礼物盒,玩家连夜去偷塔,结果被关在了橱窗里,OVER。”
众人没回过神:“什么?糗事呢?”
“是啊,还有礼物盒呢?”
“跑了。”
“礼物盒还能跑?成精了?”
“嗯。”
祈时钦又摸出烟盒,烟盒方方正正,通体全银,两面雕镂着玫瑰与剑。他打开来,拿出一根,一举一动间,左手袖口滑动,露出里面华丽的腕表,碎钻的闪光晃过,如碎星一样。
打火机要找。
祈时钦收了烟盒,点火时其余人闹腾起来:“这算什么糗事?讲故事还差不多!”
“那说个真正的故事,之前,跟我抢三千奖学金的人,一个人住着千万豪宅。”祈时钦说。
林深远咳了一声,下意识要去喝水。
茶几上放着一杯清水,他伸手过去,对面同时伸来一只手,覆住他的手。
林深远僵住,抬头去看,祈时钦凝着神,喉结在光影下一动不动。
林深远的手压在他手下,下面是冰冷的杯口。
祈时钦瞥过酒杯,里面没镇酒的冰,只是水,旋即松开了手。
林深远拿起酒杯,水入喉,却感觉火辣辣的。
各种糗事说过了一轮,国王游戏又开始了。
大概是为了补偿那杯“柠檬水”,这次抽到国王的又是那个醉熏熏的灰衬衫,这个好命的国王突发奇想,要试试莎士比亚的戏剧,他发出指令:“3号坐到7号腿上,两人扮演罗密欧和朱丽叶,交换定情信物!”
“哦豁,好极了!”
“罗密欧和朱丽叶快出来。”
众人起哄。
这时,一张牌丢到了桌上,修长的手指按着上方的数字。
正是7。
那只手略带薄茧,指节分明,光暗中祈时钦的脸若隐若现。
林深远眼皮一跳。
深远:申请换一个不狗不嘴欠不抠门抠出三室一厅外加海景房的罗密欧。
祈神:……被老婆嫌弃怎么办(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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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可爱问结婚证的设定哦,是形式哦,并不是真的,有内情
这章里对方其实已经出场了(在对话里),对方名利夫,雀蓝色的双眼,家产亿万还在地铁口拉小提琴卖艺,最后坐轩尼诗走的XD
总结来说就是,利夫有意,深远无情(单箭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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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国王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