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玻璃上出现龟裂纹,它又是一撞,应照时回过了头。
“咚!”
玻璃的龟裂纹蔓延开来,人头再一撞,玻璃瞬间四分五裂,碎裂一地。
它以闪电般的速度直冲向床上的两人!
“让开!”危急关头,花与鸣一把将应照时推开,暴喝一声。
旋即,一道亮眼锋利如剑的白光准确地击中人头。
人头被击中的瞬间,脑浆迸溅出来,片刻“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衣服,床边、地板上都是白色的脑浆,味道极重,应照时偏头小声骂了句,下床蹲下去去看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花与鸣从床上下来,在人头边上蹲了下去。
那双本就硕大的眼睛,变得更大了,嘴巴大张着,头发里隐约有团黑色的雾气。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奇怪,半晌花与鸣猜测道:“这雾气看着不像是血珂能弄出来的,太淡了,它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应照时皱着眉不得其解,“应该还会来,明天和舅舅说一下情况。”
“你有招惹什么人吗?”花与鸣难得正经地问。
应照时愣了一下,说:“没有,我一直都待在极天海域,很少出来。”
“难不成是冲我来的?”花与鸣嘟囔说,“可我也没得罪人啊,冷烟就算想吓唬我也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他说完踢了一下沉甸甸的人头。
“这东西怎么办?”应照时问。
“埋了呗,明天早上要是被人看见,我们可说不清楚。”
应照时说:“那走吧,我先换件衣服。”
***
半夜三更,荒郊野岭。
应照时用一块红色的布裹着人头,跟着穿白衣肩扛铁锹的花与鸣,走了很久。他感觉已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冷风扑面而来,温度还低。
花与鸣没有打伞轻松很多,步履不停地往前走,完全不顾后面的应照时。
等走出枯草丛,应照时看见花与鸣停到了一处分岔路口边上左顾右盼。
应照时到他边上说:“喂!这里够远了吧,能埋了吧!”
花与鸣回头看他,说:“你怎么还抱着!”
应照时:“……铁锹在你手里。”
“哦,”应照时不说花与鸣都差点儿忘记了,他把铁锹拿下来,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我忘记了。”
“哝,埋那吧,枯草丛里不容易被人发现。”花与鸣用铁锹指了一下对面。
他们俩走了过去,应照时把人头搁到了地上,花与鸣用铁锹挖坑。他边挖边说:“这破人头怎么找上我们的?”
“我怎么知道。”应照时十分嫌弃地闻了一下自己的手,那味道简直了。
“……奇怪,”花与鸣说,“平白无故地找上门,而且那架势活像是要吃掉我们。”
“我们也没有得罪人呐,”应照时走到一边揪了几根枯草擦手,“血珂不是还没有能力出来吗,它的手下现在能行动的就只有鬼傀了。”
找上他们的是颗人头,并不是血柯的手下。
“所以我才说奇怪啊。”花与鸣说。
奇不奇怪还用得着说嘛,总觉得有人要杀他们似的,唯一的线索就是人头发丝里的黑雾,但是眼下把人头埋了才最要紧。
花与鸣挖坑的速度变快,应照时紧盯着那越来越深的坑。等坑挖好,连带人头和布以及铁锹一块埋了进去。
花与鸣和应照时刨了些土把坑填上,站起来在枯草上摸了几把,将手上的土擦掉。
应照时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就说:“走吧,回去睡觉。”
“昂。”花与鸣应了一声。
他们走出枯草丛,走到了两条岔路口,左看看右看看,又回头瞅了眼。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现在人头已经埋了,不用怕人发现什么端倪,而且来路全都是半人高的枯草。
眼前这两条路盘旋着,应该有下山的路。
两条,走哪一个?
犹豫之时,旁边响起了一阵沉闷的“沙沙”声。
应照时转头一看。
“天灵灵,地灵灵,观音菩萨保佑!”
花与鸣闭着眼抖动着签筒算命。
应照时目瞪口呆,指了一下签筒说:“你干什么?”
花与鸣边天灵灵地灵灵念完,看都不看他,说:“算命啊,一共抽俩,第一根左边,第二根右边,那个是吉就走那条。”
应照时:“……”
“你死的时候时代还没有多少进步,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导航?”应照时面无表情地说,听着有种嘲笑的意味。
花与鸣嗤笑一声,说:“哼,荒郊野岭哪儿有信号。”
“放屁。”应照时骂了一句,反手掏出手机按亮,结果就愣怔了。
最上面的几个高矮相错的信号塔没了。
真的没有信号。
看他呆滞的表情,花与鸣嘲笑道:“看吧,我都说了没有信号!还不信我!”
应照时黑着一张脸看他。
花与鸣眨巴着眼睛看他,欠揍道:“老弟不要生气,哥哥这就为咱谋出路,努力奔向美好生活!”
说着又拿起签筒算了起来。
片刻后,签筒中掉了两根出来,他弯腰捡起,看第一根:凶
第二根:大凶
花与鸣:“?”
他把签塞回去又摇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两条路都是死路。
应照时不信邪收了手机把签筒拿过去摇了一次,摇出来两根签全成了大凶。
还是不信邪,两个人轮流又对着原路算了两遍,结果都是凶。
花与鸣和应照时彼此干瞪着眼睛,异口同声:“美好生活要破灭了。”
话音刚落,枯草丛中响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应照时立即意识到,方才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之后也一定有响过,只不过被签筒的声音盖过去了,没听到。
下一刻,数不清地披散着头发的血淋淋的人头,翻越出草丛,高高飞起,又迅速破风飞过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整整齐齐的三大排人头,围着他们旋转。血腥味儿和腐臭味儿蔓延开来,一时之间这里仿佛变成了尸体的集聚地。
花与鸣蹙着眉好奇地打量着它们。应照时一脸戒备,垂在身侧的手化了利剑出来。
其中一个张开还在流血的大口,说:“要吃他们吗?”
另一个说:“这个人的味道不错,另一个闻不到味道。”
“墨冰言老师最有名,您先请。”
一个年轻的男声说:“嗯。”
只见,一个短发长相丑陋塌鼻梁的人头,朝应照时飘荡过来,带着仿佛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的慵懒嗓音说:“能被我吃掉是你们的荣幸。”
应照时手里的寒剑转了一下,死死盯着它。
这时花与鸣突然冷了脸,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下来,语气的压迫感很强,朝那个人头缓缓走了一步,半边身体挡住应照时,问:“荣幸?”
墨冰言瞬间在空中停住。
花与鸣接着道:“你们归谁管?还是死了多久没人收?”
人头之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墨冰言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花与鸣歪头邪魅一笑,抬手的瞬间一道白光穿透它的头,墨冰言彻底死去。
人头群中炸开了锅,整齐的队四散开来,花与鸣露出了映红的眼珠。
“你是花与鸣!花鬼王!鬼灵动王城的厉鬼!”
花与鸣冷声道:“知道还不快滚!”
人头群立即尖叫着奔逃走了,边逃还能听到它们说什么“墨家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
“靠!这下死定了!”
“我们已经死了笨蛋!”
“要投奔冷烟吗?”
“她只收女鬼!你看看你那个样子!不帅眼珠子还少了一个,人家才不会要你!”
……
应照时收起剑,就见花与鸣仍旧盯着那群人头。
他走了两步到花与鸣身边,偏头看了一眼他尚未褪淡下去的红色眼珠,说:“把你的戾气收一下,回家了。”
花与鸣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又恢复成漆黑,笑说:“好啊。”
“……”应照时看着他说,“你……怪吓人的。”
“有吗?”
上一秒还在杀人,下一秒就嬉皮笑脸,和电视里那些表面好好先生实际上是杀人狂魔的人很像。
“算了,”应照时不打算再探究下去,不过……
“鬼灵动王城是什么意思?”应照时问。
花与鸣脸色一变,动动嘴唇,说:“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想提,回吧回吧,我要休息了。”
“行吧。”
三条路都是凶,走哪条结果都一样,他们随便选了一条走。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繁星点点,月光照着路,并不是太漆黑。
一路从山腰走到山脚也没见出什么事,却在快到山脚处的一个卖热梨汤的那里出了事儿。
一大排的警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几个狙击手的枪口对着他们,站着车流中间的一个人挥了一下手,人潮中向他们跑过来几个人,冰凉的手铐铐到了他们手上。
他们被狱警推进牢房,铁门“哗啦”一声关上。
狱警说:“明天审讯,准备辩词吧。”
他走了。
花与鸣和应照时完全是蒙的。过了很久花与鸣说:“我们怎么被抓了?!”
他转身抓着大铁门,朝那个尚未远走的狱警喊:“回来啊!喂!我们没有犯罪啊!喂!大哥!”
狱警充耳不闻,身影拐过楼道消失了。
花与鸣回头问应照时:“这下怎么办?又不能对凡人用法术,想逃也逃不出去。”
应照时说:“我打电话求救。”
结果一摸兜,手机早就被收了。
两人面面相觑,说:“完蛋了。”
***
另一边,杭州,雪梦巷。
离页洗漱完千池就过来敲门,两人开车去附近的早餐店先吃饭。
要了两碗豆浆,一屉肉包子,坐在座位上等。没多久要的食物上桌,各自拿了筷子开动。
千池吃完一个包子问离页:“在哪儿?”
离页把吸管塞进塑料瓶里,说:“得开车再走一段路。”
“嗯。”千池点点头。
“昨晚几点睡的?”千池喝了一口豆浆,“发完信息我记得好像还听隔壁有动静。”
离页往四周看了眼,这个点儿早餐店人很多。
他刻意压着声音淡淡地说:“我看到窗户外面有黑影就追了出去,结果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不见了。”
千池感觉不妙,便问:“黑影?我完全没有察觉到。”
离页叹口气“嗯”了一声,说:“在它消失以后我也觉得奇怪,怕是调虎离山就回来了,结果看到你睡得还好,就回屋了。”
两个人点到为止,吃了饭付了钱。出了餐馆,前往命轴所在地的路上,离页又仔细回想了昨晚的某些细节,提醒道:“他看起来很高,交手的时候发现他身上肌肉含量特别高而且戴着棒球帽,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挺漂亮的,不过应该是个男的。”
“他没穿黑色的袍子?”千池问。
“没有。”离页说,“黑袍能放出血柯,想必身手不差,但那个人身手一般,不是那个人。”
来杭州之前千池和他们几个提过小白说的话,知道那个身材高大没有特征听不出男女的黑袍,千池提醒过花与鸣和应照时一定要小心他,时刻戒备。
离页说起黑影时,千池还以为会是黑袍,虽然他因为福玉的原因不会来这里。
但毕竟是他们一直在找福玉,难免会暗中跟着他们。但结果却不是。那这个人是谁?又为什么会找上他们?
感觉前路迷雾重重,线索也不多。
离页偏头扫了他一眼,见他眉头紧皱着,便说:“放心吧,有一就有二,早晚狐狸尾巴会露出来的。”
千池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
离页听出来千池不高兴,于是伸手打开了车载音乐,问:“这上面有你喜欢听的歌吗?”
千池看路时抽空扫了他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勾唇一笑,说:“发如雪,周杰伦的。”
“哦。”离页换了好几首歌才找到这首。
周董的嗓音响起来时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昨晚下的雪已经消融,绿化带里的青松变得晶莹剔透。温度依旧很低,离页打开车窗吹起了风。
千池却问:“晕车?”
离页:“不。”
“你冷啊?”
千池笑说:“不冷,别吹太久小心感冒。”
离页“嗯”了一声,心跳又快了一拍,他到底怎么了?
外面都是雾蒙蒙的一片,高楼隐入雾中,远处的山看不真切。
片刻,离页觉得看不出什么名堂就把窗户关上了。
他闭了眼仰靠着座椅,慢慢地睡着了。等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再开个几分钟就到目的地了,马上就可以找到那块命轴了。
只是,半路杀出来个来电提醒。
千池手机连着车载蓝牙,铃声响起,他们一起扫了眼屏幕。
——杨沉舟
彼此对视一眼,觉得奇怪。下一秒,离页按了接听键,只听杨沉舟紧张兮兮的声音传出来:“顾林!你儿子被抓进局子了!”
顾林是千池这张脸配的名字。
离页和千池惊道:“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