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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辩题是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
谢知寒带着耳机。
临出发前老师就千叮咛万嘱咐，哪怕是南下打工也千万不能忘记学习。
一辆大巴车停在会议厅门口。
参赛选手们一一上车。
达达坐在他身边。
“哒哒。”
谢知寒窝在座位里敲了两下屏幕，视频继续播放。
“有人说人性本是善的。是后天有限的资源逼得人类去厮杀，所以不得已产生了恶的行为。这就是为什么说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只有在满足物质需求了以后，人才会展现出善的、平和的本质。”
大巴里发出密密的讨论。
“刚刚的地震太玄了。”
“网上怎么说？”
将耳塞抵入深处。
车厢里的讨论变成无意义的噪音，只有辩论声音越发清晰。
“为什么联邦建立之初还有许多描述平凡人的电视剧，等到了现在，电视剧已经开始斥责穷人的无耻，而花哨地展示富二代们浪漫的恋爱生活。有人会说：我接触过那些富裕的、出身优渥的人，他们看起来更温和、更善良，更乐于帮助我，而不是警惕地像一只斗鼠时刻想要和我竞争资源。”
会议厅的顶棚被掀了。
大巴正在开向《鬼怪有约》的电视台大楼。
道路旁边站着身披床单的居民，母亲抱着婴儿低声安慰，父亲牵着小孩左右探头，年轻人聚在一起低头玩手机，不时抬头对视：“网上说什么？找到地震源了吗？”
“我不认同这个观点。人性本是恶的，他不用教唆便会自动的学习怎么做坏事。是后天的教化让人开始行善，而人之所以行善，并不是因为本身善良，借用《自私的基因》的话，人人自私，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人人都不能自私，这便形成了善的行为。
下了车。
刻着得天广播电视台的石碑立在大门口。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了化妆间，路上遇到几个明星人物，和助理在一起匆匆忙忙赶行程。
选手们呆在化妆间，接下来他们要一个个上台和李师瞻交谈，帮助他解开疑惑。
谢知寒找了一把凳子坐下，他身边立刻站了一个人，明修双手插兜，还是有点吊垂眼不太叼人的那种拽样，他本来就拽，如今更拽了。
“咳咳。”明修轻轻嗓子，“谢谢。”
“哦，不客气。”
“你怎么知道，那个事。”明修说。
谢知寒放下手机，他刚刚给语文老师发了一个短信：【动物为了生存而杀戮和人为了生存而杀戮，有区别吗。】
“我觉得是观察。”谢知寒回答。
《孟子·梁惠王上》里有一句话“我的力气足够举起三千斤的重物，却不能抬起一根羽毛，我能看见秋天野兽身上的毫毛，却不能看见柴禾。”
谢知寒把这句话解释给明修听。
“我觉得许多人只能看见近处的东西，却不关注其他事物，所以当事情波及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恍然说，哦，我竟然如此短视。”
明修想了一会儿：“这不是舍大取小吗。”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个词出自《孟子·告子章句上》。”
谢知寒毫无羞愧地接受了这个指正。
他得承认自己学艺不精。
“我记一下，等我学到那章的时候就会用了。”
这一打岔把明修想说什么糊弄过去了。
远处节目组喊了明修的名字，到他去给伟大的、屈尊降贵的李师瞻选手做心理辅导了。
语文老师还蛮喜欢他的。
给谢知寒发过来短信。
【为什么这么说，人虽然被称之为高等动物，万物之灵长，宇宙之精华，是因为他懂得自纠，野兽可以为了利益而杀害生命，人可以吗？】
谢：【我看蛮多人提倡狼性公司文化的。】
老师不回他了。
看样子被杠精杠得无语了。
又发来一条短信。
谢知寒以为是语文老师，低头一看是采岫。
【我的天疯了吧，你知道刚才那声特别大的震动是什么吗！！！涂水一号矿洞塌了！！！我的妈呀！！听说是过度开采遇见板块迁移，直接被震塌了！】
【你格局小了。】
【？？？】
【有没有可能是被导弹炸了。】
采岫也被他搞无语了。
谢知寒快乐地放下手机。
不多时。
“谢知寒，到你了。”主持人站在一旁朝他招手。
一般来说，心理医生会在一个比较封闭安全的空间里和患者谈一下心里话，灵媒也差不多，都是要悄悄走入对方的内心。
但是李师瞻可能是当过几年明星运动员，特别喜欢聚光灯，就连自己的烦心事也要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走进电视台第一眼便是“好黑啊”，所有的灯光都对准舞台，以至于坐在场下的人像是潜伏在黑暗里的影子，只有注视着舞台的时候，一切才有意义，只有站在舞台上被注视的时候，自己才有意义。
红色高脚椅对面放了一把黑色同款凳子。
李师瞻带着笑容。
像是电视广告一样完美。
“那我开门见山了。我经常梦见一个红色的人影。他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拜访了很多大师，他们都没法解决这个问题。你可以帮我分析一下吗？”
谢知寒沉吟一会儿。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李师瞻挑眉。“我没有见过红色的人影，我在联邦赛事打比赛，除了太阳，其他都是绿的。”
“但是心理学家说童年时候的阴影也会对现在造成影响，你或许应该想一下，是不是过去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喧闹。
戴里的父母，两个疲倦、苍老、失去所有生活希望的老人闯入了比赛会场，他们抱着戴里自燃时穿的球员服，痛斥李师瞻是杀人凶手，是恶棍，是混账。
“你骗了他！”
“你杀死了他！”
保安及时出现把两个老人拽出去，但这场小小的风波还是惊动了场内所有人，李师瞻率先站起来，目露怜悯地看着两位老人：“不要伤害他们，这两位老人失去孩子太久了，他们很可怜。”
摄像头将这一切直播了出去。
主持人也上来打圆场：“李师瞻先生一直给老人捐款，希望帮助他们走出阴影。”
“是的。戴里是我的朋友。”李师瞻悲伤地坐回椅子上，“我们高中在一个球队，他真的是非常天才、非常杰出的那种人，如果他没有意外身亡……他的成就不压于我。”
他双手交叠紧紧攥在一起。
“我有时候会去戴里家里看望他的父母，老人太伤心了，他不愿意看到一切和棒球有关的东西。”
“你说……”李师瞻十分悲悯，“那个红影会不会是戴里？”
之前许多灵媒听到这里。都会或多或少说两句，是故人看见你照顾他的父母，所以在梦里感谢你，你不要太愧疚，请怀着故人的愿望继续走下去，走的更远云云。
谢知寒开口。
他下句话让摄影师恨不得立马掐断直播间。
“我不知道。”
“但是我听说，杀人凶手都会回到犯罪现场。”
“污蔑！这是污蔑！”
李师瞻的经纪人瞬间暴起，拽着主持人的领子要掐断这一段，后台助理看着屏幕，目光忧虑，而黄蒲满脸兴奋地将镜头推进到李师瞻和谢知寒脸上。
李师瞻双手交叠。
露出一个奇异而莫名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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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杀人凶手总会回到案发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