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天?还是先有地?’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砰!无字被压在一方桌上。
统帅千军万凤的无字大帅,身下骑着的神驹火凤被压得消散,又化作几丝火流从它身下钻出来,重聚而成火凤,在旁边独立着。
从某种意味来说,象征着皇权的金文字中,“天”与“地”被一双带满金、玉、木、铜……戒的手搅散,混为一体,只剩下几个无依无靠的“先有”,孤零零地垂在一旁。
“无字,你在做什么?”无字主子问道。
‘窥探天地的起源’
“……”
千归兰收回手,有些无奈,云孤光叫它来做这个?想天和地从哪来?怕是…无字把书页想碎了,也未必有个名头……
“起来,去神界。”千归兰道。
‘不,没有找到答案,我无法离开这里’
其刻板程度,不像无字。
“……”
千归兰斜着眼睛看罪魁祸首,嘴抿着,舌尖舔了下牙齿,有些不快。
他知道天地的起源,但……这就是一个无法定调的问题,谁问出来,谁的答案就是对的。
哪怕千归兰说破了天、说穿了地,只要不是他提出的这一问题,就是不对,不正确。
谁问谁有理。
假如说天地同时诞生?那必会被质疑,为何先天后地,黄天在上,后土在下?
若是先有天,可脚踩着什么?总不能有天的时候,万事万物从天坠到天上?
若是先有地,唉……承天运之人如何会认呢?
由他人之口说出来的,终究不是答案,终归要回归本源。
至于谁问了无字……
云、孤、光。
要问他才行。
“快告诉它。”千归兰催促道。
“玄孕育天地,天地于玄中诞生。彼时天,不同于此时天。彼时地,不同于此时地。万事万物演变,天地也在变化。”
“故,天地同生。而生之前,又存于玄。玄,便是天地的起源。”云孤光道。
随着他的神言落下,无字身上有关于光神设下的“命”令枷锁,一抹暖黄光绳,凋零消散。
无字好似活了起来。
活,要为死讨个公道,哗啦啦翻个不停,火凤听到这声音,都伸头探脑,不一会,无字便引来满屋子火凤为它撑腰,气焰嚣张。
背靠火焰,这才有了底气。
‘滚’
一个顶大的字蹦到光神脸上。
‘我不是医书,有病要去看大夫,不要随便在我身上写写画画’
金文一个一个发射过去,打到云孤光面前就消散。
看着十分猛烈。
其实……无字这金文都是虚影。还不如变多变大,看看发出来的金光能不能给光神晃花眼……
千归兰手碰着脸,如是想到。
满屋书烟中,无字又合起来到千归兰身边寻求安慰,又是蹭蹭他的胳膊,又是在他身上滚来滚去。
‘我写到玄了,怎么也不行?’
无字问。
“神说的玄和你写的不一样,委屈你了。”千归兰小声安抚道,摸了摸无字。
无字算是彻底沉默了,自己滚回了戒指里,回到小戒里的一片小天地,躺尸……千归兰感受到无字软软的书页,也为它叹了口气。
“天地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千归兰转头问道,凭生好奇。
“开天辟地后,同现在无甚差别。开天辟地前,天,是动的气,地,是静的气。天动,故而地静,地静,故而天动,它们在同一处,也无处不在。”云孤光道。
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你生在天,还是生在地?”千归兰细问道。
云孤光稍加回忆,道:“我与之共生,但开天辟地后,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地。”
天神的第一眼,竟然会是地么?
着实出乎意料。
千归兰以为,云孤光会生在天上……或者从天上下来,毕竟太阳、月亮…都在天上。
他对云孤光…这位光神…了解甚…少,甚至…或许都不能理解他的由来。光是那样的不同。千归兰不敢再想。
反而想起了无字……云孤光只是教书的一介小神,随手写下几个字,只要不答,或许便可以困住无字一辈子。
难怪,无字被罚下界,还愿意等…是神,在放水,只罚了它的寿命,没罚它的自由身。凡界那么大,总有机遇,比如无字所说的他。
只是…这样好…残忍,如果无字被某句话,甚至是一个字困一辈子,又当如何?他能…他能解救这本跟了他许久的小书吗?
他…能否救自己?
如果,他像“无聊”一样,以凡身问仙、问神,是跪着,还是附身跪着,还是坐着,或是站着……
就如天地,追根溯源,第一位神,又何需点化成神,自封而已。站的够高,哪怕是跪着,也是人中金仙,高人一头。
何不一试。
心中跳动愈发强烈。
千归兰清晰地分辨出,这并非是他自主的心跳。而是百年前,白衣剑仙,白剑心的鼓动。
她在支持他。
“嗯。”千归兰应声先言,却萌生无限后意。
云孤光侧目凝视他。
千归兰自己看不出,但云孤光…很轻易地体会到,千归兰身上的“气”……不同以往。
有异。
并非是坏,也并非是好。
云孤光收回视线,转而望外,门大开,三烟尽起,荧惑之兆。黄金红玉翡翠城不再华丽,而披上一层纱雾。
他纵然欣赏三仙,可三仙强也弱在无法离俗,贪欲甚重,从前是人,那就人定胜天,如今是仙,那就仙定胜神。不肯低头,万物皆想收入囊中。
如今为仙,反而被凡妖撒灰蒙面。
正应凡尘之道。
不知三仙会做何感想?
“烟起!荧惑!”
外面一声高过一声,众仙有谁反应过来了。千归兰也回神,当即施法调众凤离开。
确实,若不是意外拖住三仙,此时仙兵已到,这书,就白燃。但其实并非是他磨蹭,只是实在不能像书一样,无心无情,全然按计执行。
如今,快些吧。
“仙界最高、离神界最近的地方在哪?”千归兰道,头未动,眼睛看向云孤光。
“承神塔。”
承神塔,古时,神仙必争之地。
今时也争。
不过,你争我夺实在太累。
故而神界向仙家租借,只租一个字,“神”,才叫承神塔。这……仙家地,承神塔,一来二去就说不清。
但是有灵石,三仙便不管了。
神、妖玄蝶,相立塔上。
比火凤站的还高,望的还辽阔。
“我一直没问你!玄机门幻境,为何你前后全然两幅面孔?”千归兰高声道,站在高塔上,不自觉地大声。
“皆由心定。前,不是我,后,是我。”云孤光道,音声如在屋内一样,却也清晰可见。
千归兰反应过来,转头稳音,说话声无论大小,附加灵力,想让谁听,就让谁听。
“不过后来……玉玲珑确实被雪掩埋,可能是天意……”他低声道,有些丧气意。
云孤光静默片刻,转而答。
“可……你再无意将她挖出来。昆仑山冰雪之下,玉玲珑是生是死,也与你无关了。”他道。
天意如何,已成定局,无关生与死。
“你说的…在理。”千归兰道。
…高塔之上,俯瞰仙界。
九百黄金红玉翡翠城,也不过仙界一角。书城而已,只是一小部分。
千归兰看向右前方的云孤光,不知此时,云孤光眼中是何风光。许是无波无澜吧,为神者,定是来过多次了。
他一向心如水中沉泥,难以窥伺,哪怕面上湖水翻涌,也动不得暗泥。
他伸出手,缓慢地抚上云孤光的肩膀。
下一刻,云孤光栽倒在承神塔上。
压得身下瓦盖哗啦作响,挤压一时,归于沉静,瓦片磕碰时常有,并不易碎,只是声音大,脆,听着吓人。
千归兰有些心惊。
他是惊,自己本想扶住云孤光,但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塔上。而自己却一动未动。
不知为何。
千归兰缓缓低头。
玄蝶兜帽往上移了移,露出神尊,云孤光紧闭着双眼,似那画中眼,面容祥和安宁,似画中仙,但其实…本就是神。
睡态。
千归兰摸上自己的左臂,袍子下,一根线的触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抓出来,蹲下身,拉起云孤光的手,里外里缠了三圈。
捆三捆,困三困。
他同红线约定好的。
云孤光一倒,压在无字身上的大山就好像也倒了,这本小书活了,激动地飞出来,像个小蝴蝶一样呼扇。
‘这光神简直是个无赖、地痞、流氓!厚颜无耻、丧尽天良、诡计多端!’
‘你怎么放倒他的’
“蛊。”千归兰吐出一个字。
最初修习蛊术之因,并非是因玉玲珑。
蛊术,无视灵力高低,只看护体功法和心性是否坚定。若无灵力,蛊可以帮千归兰做到任何想做的事。一只无知无觉的蛊虫被用来作为武器,着实有用。
云孤光……当时心性有异,神游一瞬,叫他得逞了,送去一只蛊。
“下了一只…比较厉害的昏睡蛊。但是拖住他,还要看红线。”千归兰道。
他摸了摸,精细的一根线。
无字见了,质疑道。
‘就一根线…连我都拖不住,一扯就断了’
很是嫌弃。
“她会入梦。而且…她承诺,不论如何,都能拖住光神一步。”千归兰道。
可。
一根红线,绕三圈,能缠上光神几时?
他还要再想法子。
系完,千归兰往上攀附,伸手勾勒起云孤光的骨相。将这面相印在脑海后,他俯身,想试试……钟怀远所说的邪术。
吸□□气。
他有悄悄地看过记载此术的书籍,从而无意懂了妖族吸□□气的天性。但被钟怀远发现了,他读过什么书,一向对钟怀远没有防备。而他的父亲,直接了当地告诉他这是邪术,不准修习。
他便未曾用过。
可是妖,天生都会……
千归兰睁着眼,靠近云孤光,凤环坠摆摇动,发丝垂着落下,两色发丝纠缠到一起。
古书说了,吸□□气时…要趁人不备,最好是熟睡的时候。眼下,是合适的时候。他逐渐接近。鼻尖的气息逐渐变暖,酒香浓郁。
‘这是要做什么?’
六个字挡着。
“吸他的精气,他体虚…红线就能多困住他一些时候。”千归兰停止,道。
‘这可不行,你吸神的精气,要遭天谴的’
无字说的不假。
“可是……烧书也是会遭天谴的吧?”千归兰道。
可千归兰说的也不假。
‘那你吸吧’
金字消散。
但,千归兰看着云孤光的白净光洁面容,也没有继续…他又想起,古书上说,吸□□气,最好是夜深人静时,趁着夜色昏暗,与之独处,悄悄地吸上几口。
也不要日日吸,一日只一次就好,不然久了,体虚无力,反倒要还回去精气,得不偿失……
而眼下,显然不合适。
朗朗乾坤!晴晴白日!伤风败俗。
况且,云孤光这位光神,只是被他送进口中一只蛊,昏过去了,连睡也算不上。
只能算是…闭眼进入了某个梦魇。全因他之前送过去的蛊,才会如此,并非自然之数。而古书上说,要自然深睡才好。
这个法子不行,只能换一个。
千归兰微张嘴,一颗闪着金光的赤红色丹飞出。
缓缓没入云孤光的嘴里。
无字一摆头,急刹车。
‘这是在做什么?’
六个字没来得及挡。
“我把妖丹留在他体内,迷惑他,这样也能拖住,我安心。”千归兰运气平息,才道。
还真是…妖丹。
无字翻着页转了几圈。
‘……你怎么不把自己留在这拖住他?妖丹,那不就是书封面!谁会把封面抽离自己的身体?’
无字还合上书本,将封面给他看,抖得不行。书中有记载…这妖丹…实为妖族本源,丢了它就如同丢了书封。
其实…无字天书的书封和书页差不了多少,只是封面对每一本书来说…有一股初坠爱河的味道,俗话说:阿…你出世方,我诞生了!你为我而存,我因你得以诞生!
很矫情的重要,毕竟是第一页。
“他也送我灵丹了,一样的。”千归兰道,两丹抵消,无功无过。
可无字有意见。
‘千丹不换破封面,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
没什么道理可言,他想…便如此了。妖丹确实独一无二,可不止妖丹独一无二。
他的蛊虫也是,那不是随便一只昏睡蛊,心血幻化,妖力加持,当为上上蛊。
他想送,也便送了。没什么道理可言。
只是送蛊的时候…云孤光并未闭眼,让他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发现。
还好,云孤光虽睁眼,却不知在看什么,全然没在意……自身已被下蛊了。亏他…还是个天神,不仅没发现被下蛊,就连睁眼也被发现了。
只因,这神的眼睫毛,好像过于长了,又不是往上翘的,而是往下垂的,偶有异动,会蹭到他的脸。
千归兰便知道,神在看他。
他有些心虚,便没睁眼。
只是下完蛊后,如此感触,会让他忆起入林时多次看过的一种草木,叫“鸟不宿”,结红果,看着…很诱惑,每次都忍不住靠过去。
此木肌白,如枸之骨。
名枸骨。
枸骨上红果十分明丽,一眼看过去,红彤彤印在心中。但靠近就会发现,其枝干、叶子生尖刺,如针一般,锐利有锋芒,鸟儿不敢立上去。
立上去…爪子会被扎的血糊。
千归兰在捉虫时,就不小心被“鸟不宿”扎过好多次,实在危险,后来也不敢靠近。且用嘴直接去吃红果,也难免被划伤。
故而遇上了,他只敢去碰碰果实,用唇小心翼翼地碰,触及微凉红果,鼻尖盈草木香,也不敢吃,怕上瘾…再遇、再取,太难。
亲果子的时候,便有空细细看上面的小刺,极尖,矗立护卫着果实。
或许……他如果没有心虚,睁开眼,便能发现尖刺会像云孤光的睫毛一样,睫毛也如小刺一般。
但是不睁眼也明了,这“刺”扎起来不疼。
如果…鸟不宿也是这样就好了,有刺但不疼,靠近也不会被划伤。鸟儿就可以立在上面,吃一些结出来的红果子。
此木肌白,红果甘香。
鸟儿会喜欢。
他闭上眼,用唇贴了下云孤光的脸颊。
一触即逝。
最喜欢云孤光闭眼的样子,像画中相,像妖画人相。莫名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可…何来似曾?一直相识而已。
又睁眼,喃喃自语。
“为什么总来寻我?”
是想回……
‘显而易见’
四字金文挤进来。
千归兰站起来,抚上心口,心剑在此。
“说。”他道。
‘神界难混,尤其是东天宫,武神多,什么都不看,只看法力。一看就知道,光神一个教书的,混得不好呗。人阿,尤其是男人,混得不好就喝酒想温柔乡,赌场里都是。诶,光神好赌吗?’
好不好赌不知道,但有一个千归兰还真没法反驳,确实见了云孤光喝酒。而且…走在大街上,晴天白日就提酒壶来,十分爱喝酒才会如此。
他便挑着反驳。
“我是温柔乡?”千归兰煞有其事道。
‘您哪是啊,凡间,才是神仙们的温柔乡,他们找乐子的地方’
‘光神当了神之后,发现神界不好,想回凡间,这才来找你么不是’
无字夸耀道,不知从哪学的这些。
“…有道理,我是要回凡界的。”千归兰肯定道。
‘正经的,其实……光神写了三个问题,这第一个,就是问,你缺什么’无字阐述道。
“我缺什么?”千归兰念道。
‘对!那肯定是书阿,我直接就飞到书城里……后来我一想,这光神给我下陷阱呢?你什么都不缺,全乎着,整装着。不攻自破’无字道。
“这就解了?”千归兰道。
‘那是’
看着都能体味出得意。千归兰忍不住笑了。
‘你看,你什么都不缺,当为圆满之数。大圆满呐,光神这才来寻你’无字道。
但千归兰却觉,自己是少了什么的,还很肯定。
他立在承神塔上说。
“……我曾经读过一个天仙的事,说有一仙下界,占了一个山头,专门为了收徒,收了不知多少多少。到最后,大师兄和小师妹,足足差了一万岁不止。”
“当时的我出走凤宫,只觉……有些荒谬。如今想来,是我做不了一山之主,自然也收不了徒子徒孙,才觉得十分夸张。”
“一本书,一根线,一柄剑,一些虫……就算了,都还养得起,可是一个人,不知道该将他放在哪里。”
“我的家……早就住不得了。”
“他同我回凡界,去哪呢?难道…要成为我的影子吗?”千归兰猜测否认道。
一片薄薄的黑色。
摸不到、看不清。
千归兰口中边说,边从心中抽出那把短剑,通体透白,白光沁然,说是神家之物也不为过。
该说不说,不愧是和那白剑心有点联系……非俗物。
只是,这白光,让他难免想到,以蛊力驱动破浪剑时,破浪剑也……通体透白。
他这辈子,跟白过不去了。
无字听他说养不养的…急了。
‘别养云孤光,我在玉琼楼的时候,徐乐山……最愁的就是他,这大少主烦人啊’
‘徐乐山最喜欢云六子,最烦云长子,最看好云三子,他亲口说的’
“…为什么?”千归兰迟疑道。
‘徐乐山说大少主虽然够当云家弟子,但是不足以成表率,其所作所为太过随意,难以管教’
‘话说王柳恩怨,徐乐山叫大少主不要插手,但柳家娘子一句话,云孤光就给王公子折磨的失忆了’
‘你养他,养不熟’
无字总结道。
千归兰笑得,拿剑的手都抖了几抖,剑身白光晃来晃去,他确实养过一个不熟的,而且,还有一个没开始养,就跟他反目的。
他……无依无靠之妖,怎么养了这么多无依无靠之辈?倒是不寂寞,还…有些累。
“但是…你不觉得他很漂亮吗?你们几个,都不够漂亮。而且他很特别。”千归兰道。
只是可惜,他早就失了凤宫。而且,凤宫…也不是被夺走的,再无夺回之日,天下之大,容不得有他千归兰的凤宫。
‘?’
无字爆发了。
‘漂亮能值几个修为啊。再说了,特别?我觉得最特别的是红线小兄弟,他吧,一根线也能成精,实属没见过。就算云长子真漂亮,可是外表都可以变化,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可以幻化一个,等我法力更强的时候’
千归兰还是头一次见无字评论红线什么,想来这根小线被无字承认了,暗戳戳地拉拢。
不过有个地方弄错了。
“红线是女孩子。”千归兰道。
无字紧接着道。
‘那你们还肌肤相亲,快扔了她!’
一直以来如同死物、缠在云孤光手指上的红线,蓦然伸长,勒捆住无字,将它勒得弯卷了身,空中抡甩了不知多少圈,又放回到千归兰面前。
书页散乱。
而红线不经意间撩拨过被唤出的白光短剑,恋恋不舍,最终回到了云孤光的手上。
千归兰并未在意。
“…没关系,她是我的宝贝。我只是猜她是一个女孩子。”他笑笑安慰道,又将斗篷解下,随手盖在云孤光身上,抬头一看。无字依然在旁边懵着。
来不及理睬。凭着回忆,千归兰以极慢的速度,拿着那柄白剑舞了个剑花。
昔日,剑仙白剑心提剑轻轻一挥,山上天门便开,众云让路,仙架鹤来,他又该如何开神天?
一划?
千归兰举起短剑,单手斜着比划了一下。天这么大、这么高,不知划在哪里还算合适。
未等他如何动作。
一个小缝出现,撒下七色光。
千归兰仰头张望着,等待着更强烈的变化。但这,已经够强够裂了。
还是无字先有动作。
不能说无字反应快,只是他站在旁边看得清,并且,也不觉得会开不了天,故而又准备。
无字迅速传令于群凤,争相从缝隙中涌入神界,涅槃热火灼烧结界口,以火力撕扯着,欲裂愈大。
‘天裂了,我先走,你跟上’
‘北西南中东,我在中天等你’
随后乘凤而上九万里。
千归兰转头,将完好无损的另一处天收纳眼底。
白烟滚滚,到了极上空消散,归于天边,东方既白。淡静天,辉煌地。仙界太过富贵。
如果问他,先有天或是先有地。
他一定觉得,会是天。
并非因成了天运,而是他对天的反抗尤为强烈,伤害了天多次,如果没有天…他便做不成这些。
那天,混沌一片,哪怕边角因他成灰蓝,其中…也珠光一团。更有天亡异象,荧惑守心之兆,昭示着他犯下的错事。
此处裂天,近处荧惑,远处迷烟。
一片仙天,处处成为了他的状罪责。
实在是……
“承神之上,大神温乡。承神之下,落地星光。承神之外,仙家弄堂。承神之内,救我无双!”
“救命啊!放我出去!”
“救命哈哈哈哈哈……”
这声从瓦片下传来,承接他的心中暗想,却言语混乱,似他所想。求救之音更是哭着哭着就笑了……疯癫非常。
疯癫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