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们不肯配合,朱倩也无法,只能打消借此抹黑赵学尔的想法。zuowenbolan
这天晚上,李复书又来了昭庆宫。
朱倩像平常一样伺候李复书用膳、梳洗之后,两个人便睡下了。
自郑妙音死后,李复书除了偶尔会去其他妃嫔那里,其余多半时间都是宿在朱倩这里。
除了近日以来朱倩的父兄,和朱倩本身比较得他的心意以外,更主要的是他去其他妃嫔那里的时候,总觉得她们待他不如以前用心了。不仅如此,晚上睡觉的时候,其他的妃嫔们总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搅得他也睡不好。
他是皇帝,他相信没有人胆敢故意怠慢他,所以他只觉得那些妃嫔们最近都怪怪的,但要说哪里怪,他又说不出来。
总之,他觉得跟其他的妃嫔们相比,只有在朱倩这里的时候,他才觉得轻松、自在。
李复书本以为今晚会像往日一样好梦,谁知睡到半夜的时候,却被一声尖叫声吵醒。
他正要恼怒是谁敢扰他的清梦,忽然身旁传来异样的响动,才反应过来是朱倩在做梦。他轻推了推朱倩的肩膀,想要把朱倩叫醒,谁知朱倩却怎么也叫不醒。
他爬起身来,就着从外间透进床幔的微弱烛光,只见朱倩面目狰狞,冷汗直冒,嘴唇紧闭,喉咙里却不断地发出嘶吼的声音,模样十分骇人。李复书知道朱倩大概是做噩梦了,他担心朱倩久处噩梦之中会伤身,大叫一声,朱倩这才从梦中惊醒。
醒来的朱倩眼中惊恐万分,仿佛在梦中见到了极为可怖的景象。
李复书赶紧关切地问道:“贤妃,你梦到什么了?”
朱倩眼睛虽然是睁开的,脑子却还是糊涂的,喃喃地道:“我梦见了郑婕妤。”
“什么?你梦见了郑婕妤?”
李复书激动地道:“你梦见她在做什么?她可有提起我?”
她梦见了什么?
朱倩机械地转动着脑袋,看向床边,她刚才梦见了郑妙音就站在那儿,脖子上致命的掐痕提醒着她郑妙音早已经死了,所以站在她床边的是郑妙音的冤魂。那冤魂把一双苍白的手伸向了她的脖子,让她还命,还有李复书。
朱倩的心绪虽然还沉浸在梦魇中,但李复书一连串的问话总算让她清醒了几分,梦中的情景若是让李复书知道了,恐怕那冤魂在梦中的要求便会变成现实。
她此时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便一头扎进李复书的怀里,仿佛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又仿佛十分依赖于李复书,只有如此亲近地抱着他,才能驱走她在梦中受到的惊吓。
李复书见朱倩如此娇小可怜的模样,哪里还忍心继续追问下去呢?
他只以为朱倩是因为梦见了一个刚去世不久又非寿终正寝之人,心中害怕,才会有如此反应,也没有多想,紧紧地搂着她,并且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郑婕妤向来善解人意,就算贤妃梦见了她也不必害怕,她定然不会伤害你的。”
一想起未能救回郑妙音的遗憾,又仰头叹道:“可惜她从来也不肯来梦中看我一眼。”
朱倩躲在李复书的怀里,心想郑妙音的冤魂当然不会害李复书了,但不代表那东西就不会害她。她的眼神渐渐由惊恐转变为冷漠,显然她并没有被李复书安慰到。
她享受了一会儿李复书的温情,渐渐平复了心情,脑子也彻底清醒了。
她想起白日里曾经闪现过的那个念头,或许现在正是时机。
李复书十分耐心地安抚着怀里的人儿,忽然胸前的湿意让他察觉到不对劲儿。
他扶着朱倩的肩膀,温声问道:“贤妃,你怎么了?”
他想推开朱倩,看看她究竟怎么了。
可朱倩却死命地埋在他的肩头,不肯抬起头来。
尽管如此,那耸动的肩膀,还是让他明白怀中的人正在哭泣,而且是无声地哭泣,让他更加心疼。
李复书急道:“贤妃,你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还有什么是我解决不了的呢?”
朱倩还是趴在他的肩头不说话,只是肩膀耸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大,先前无声的哭泣也变成了哽咽出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李复书也越来越着急,不停地唤她:“贤妃!贤妃!贤妃!”
忽然,朱倩大哭出声,惊恐万分地道:“皇上,我怕的不是郑婕妤,我怕的是皇后啊!皇后威严太盛,郑婕妤得陛下盛宠,仍然被皇后赶出了宫,最后惨死宫外。更何况我们这些人,一旦被皇后不喜,还能有什么好下场?我死不足怜惜,我只是舍不得皇上,害怕日后再没有机会侍奉皇上了啊!”
一开始,朱倩是为了博取李复书的同情才哭,但她方才在梦中着实受了惊吓,这一哭就再也止不住了,把梦中的恐惧和现实中的不安全部发泄了出来,哭得越发伤心,也越发真切,让李复书好不怜惜。
李复书一想起郑妙音的死,又想到近日来妃嫔们的怪异之处,再加上朱倩此时声泪俱下的哭诉,便对她的话深以为然,只觉得赵学尔为人霸道至极,又权势太过。
朱倩见李复书不仅没有像从前那样谴责她污蔑赵学尔,反而更加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便心知她这招离间计是成功了。
很快,宫中便传起了流言,说郑妙音实际上是被赵学尔害死的,后宫的妃嫔们便更加恐惧害怕赵学尔,白天不敢轻易出门,晚上做梦都会哭醒。
流言传得很快,不两日,竟然连赵学尔都知道了。
赵学尔听说后宫妃嫔不安,命如鱼带着礼物去安抚诸位嫔妃。
一旁的不为气急败坏地道:“皇后!这些人乱说话,败坏了您的名声,吓死她们也是活该。您不惩治她们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给她们送礼啊?”
在她心中,赵学尔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污蔑赵学尔。若不是担心惹赵学尔生气,她恨不得要把那些不分是非黑白的妃嫔们打一顿出气。不能为赵学尔伸张正义,她已经是憋屈得狠了,一听见赵学尔竟然还要给那些蠢人送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竟敢破天荒地反驳赵学尔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