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往身后瞧了瞧,左右无人。
这才冲着小伙子挤了挤眼,“嗨!这有什么难懂的呀,今时不同往日啊!”
“这经理的位置,早就有人盯着啦!”
从前那会儿公司如日中天,大家你好我好他也好。
给老功臣丰厚的待遇,也给自家公司的名声多添点光彩,流传几个富贵莫相忘的传奇。
可是现在全球市场萎缩,竞争又激烈。
严姨的位置,现在是行政岗,也不像老早前那样,还给兼职着做现场测试和培训师呢。
可以说行政部经理这个位置,换别人来做,应该也不影响什么。
没准换成学历高的年轻人,还能做得更好,薪水更低呢!
但这也还不是最直接原因。
直接原因就是,副经理是老总的小娇妻啊!
前年吴总离了婚,去年娶的小娇妻。
本来吴总身家几百亿,小娇妻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专职当阔太,或者拿钱去做点投资开个小店啥的都很正常。
可不知道这位吴太太哪根筋抽了,非得到公司里来上班。
那吴太太是学艺术的,她来清洁机器人公司能做啥呢?
只能在行政部里挂个职呗!
以吴太太的身份,这职位也不能低呀。
于是就成了行政部的副经理。
这不,干着干着,可能觉得严姨一个没啥文凭,手里又有大把股票的老女人,不但压了她吴太太一头,还每年从公司里领走那么多的钱!
一年五十万的呀!
没当上吴太太的时候,死鬼也才给她一年花五十万!
合着她还不如一个老女人!
于是,枕头风吹了几轮,严姨这边就感觉到压力了。
听说行政部好几个活动,都是吴总专门指定让吴太太来管的。
严姨以前给部门申请活动经费或者给全公司的人发福利啥的,从来都是安排得非常妥当,员工们就没有抱怨的,可是现在,严姨递上去的申请,总要被挑点小毛病,被打回来几次。
严姨虽然只是清洁女工,但当了十年行政经理,自己也很努力争气地学这学那,早就修炼成人精,又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挡了新老板娘的路了!
估计算算自己也五十出头了,也确实是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
从前是舍不得老公司这些伙伴们,现在么,该识趣走人了。
严姨可不就给吴总递了辞职信么?
当然了,听吴总助理说,吴总还是装模作样地挽留了下严姨的。
就是诚心不太多,跟说改日请吃饭的意思差不离。
这不,今天就是严姨离职的日子。
副经理吴太太非常大方地叫人订了个元老离职大蛋糕,给严姨送别。
听到刘姐这番八卦,年轻小哥嘴都合不上,两眼瞪得溜圆。
又替严姨感到可惜,不过想想从上个月起,严姨管的事情就少了不少。
而吴太太的风格,也让这些老员工们觉得不太爽。
“这也太可惜了!”
吴总这人也真是的,换老婆就算了,挤走一起创业的兄弟伙也就算了,怎么连严姨都要赶走呢?
严姨当年帮扶他那么多,后来公司起来了也是半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啊!不像老婆和兄弟还要分钱分权的。
“嗨,你一个打工人,替人家身家几个亿的富婆操的什么心啊!早退休也好,省得还得受窝囊气。退休了正好回去照顾自家小外孙女!”
最爱八卦的刘姐,可是知道现在严姨身边没什么亲人,只有个小外孙女了。
这两个正八卦着,听到不远处脚步杂沓,赶紧都闭了嘴,打水的打水,准备走的准备走。
可一转身,就看到一大堆的同事都朝饮水间走来了。
他们公司的饮水间,规模不算小了,跟一间奶茶店也差不多。
因此忽啦啦进来五六十位同事,倒也不觉得挤。
走在前头的,是两个人。
可不正是他们谈论的两个主要角色?
一个严姨,一个吴太太。
吴太太身上又是一身雪白的高订名牌。用真钻发夹盘着头,两鬓还垂下两缕妩媚的碎卷发,越发衬得小脸保养良好,吹弹可破。
这会儿吴太的脸上洋溢着故作端庄的笑容……这大概属于吴太对于职场精英女性的个人理解和演绎了。
其实这笑容更像是前年成功等到前吴太离婚时的胜利喜悦。
她走到蛋糕面前,转过头来看向严姨。
“严姨是公司初创时的老员工了,这么多年,没有辛劳也有苦劳……本来这次的欢送会,吴总也该出席的,可不巧啊,他明天要去欣城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今天下午的飞机,有点赶不了……”
她娇滴滴地哎呀了一声,“吴总说让我代他向你说一声谢谢。”
“他现在还总说,严姨打的豆浆,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呢!”
呵呵,不就是当初赶上了好时机,碰巧在吴总落魄的时候,给他吃了点包子豆浆咸菜啥的?
这些东西,街上的大妈都会做啊!
凭什么借着这点功劳就从公司里捞走那么多!
严姨拥有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的啊!
这就好几个亿了,还不算之前捞走的那些!
哎呀,不能细想,一想就替老吴心痛呀!
严姨呢,五十出头的年纪,中等的身材,身姿很稳,能让联想到松柏的挺直。
长相真没啥可夸的,眼睛鼻子嘴都是中等,肤色也是黄二号,如果不是穿着精干精致,看上去就一普通的中老年妇女,扔到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
在公司的最后一天,严姨穿了身珠灰的套装,鼻子上架了副玳瑁色的眼镜。
其实严姨不近视,是有段时间遭遇大变,哭得太多,眼睛见光敏感这才不得不戴上,倒是给这位学历不高的老阿姨增添了几分睿智的气质。
严姨客气地谦虚。
“那都是当初吴总不嫌弃。”
虽然有点心里不痛快吧,但其实有今天也早能想得到了。
老婆和兄弟都换了,她撑死了也就相当于大管家,又有什么不能换呢?
反正她得到的也没少。
两位年纪相差至少二十岁的女人,又相互客气了几句,这才切开那个老员工送走专用蛋糕。
新来没多久的员工对严姨没啥感情,觉得无所谓,端着蛋糕吃得一脸傻乐。
那些来了好几年的员工,拿着蛋糕也吃着没意思,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严姨并没多停留,同大伙说了几句告别祝福的话,就退出了茶水间。
私人物品已经托跑腿送回了自家,没啥拿的。
她就空着手来到前台,把脖子上的门卡放到前台姑娘面前。
前台姑娘眨眨眼,有点不舍,“严姨……”
严姨微笑了下,冲她摆了摆手,就出了公司大门。
严姨转身的霎那,前台姑娘似乎看到严姨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反了下光。
像是块平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