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清风来 第1章 碗碎了可是要赔的

小青山正值春季，四面环山郁郁葱葱，不时的传来清脆的鸟叫声，山下的镇子比平日里都要热闹许多，原是因为十日一次的大集会。

暮色慢慢的沉了下来，大街小巷的灯笼也早早的挂了起来，酒肆林立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时的穿梭在各个铺子或者小摊面前，有人倚靠在桥侧的栏杆上，看着河中往来的船只，听着船家的吆喝声。

“话说那书生，当晚便遇到了那美艳的…...”说书人的对面逐渐人多了起来，到了精彩处时说的更是唾沫横飞。

听着的人渐渐入了迷，挤不进去的也纷纷找地方坐了起来，顺便也喝杯茶水。

不远处正是开着一间茶铺，说是茶铺倒不如说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合玉脸上盖着草帽，躺在躺椅上已然入睡。

铺子里摆放了两张桌子，一张放着盖着盖子的木桶，和几个茶碗，贴着歪七扭八的字体，一文钱随便喝，另一张桌子则底下放着两条板凳，是给人家喝茶水的坐的。

“驾，驾，都速速让开。”

马蹄奔跑的声音逐渐传了过来，路上的行人纷纷跑开，这茶铺开的位置不好，被马蹄溅起来的尘土扬了茶铺一片，躺着的合玉猛的坐了起来，连忙拿袖子遮挡住口鼻，好半天尘土才渐渐沉了下去。

周围咳嗽的声音不绝于耳，挥了挥袖子，原来刚刚躺着的人乃是位少年，这少年长的极好，只是身子看着略微单薄了些。

“哎，知道这是谁吗？”反应过来的人，看着已经没有骑马的踪迹，对旁边的人说道。

“不知道。”合玉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拿着木勺舀着木桶里的茶水淋着碗，慢吞吞的将碗重新放好，又把躺椅拿着袖子扫了扫，重新睡了过去。

世事浮沉，哪能比的上这半日闲。

人群重新聚集了起来，恢复了刚刚的热闹，不时的有人讨论着刚刚骑马飞奔过去的人。

“醒醒，醒醒。”

说书的中年人拍了两下合玉，说了一句：“银钱我明日给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罢便急匆匆的走出了茶铺。

被喊醒还有些迷糊的合玉听到明日给钱后，胡乱的应了两声歪着头又睡了过去。

“他奶奶的，又让他给跑了。”曲如是将茶碗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茶碗顿时被分成了几半。

合玉猛地坐了起来，草帽也掉在了身上，转头幽幽的看了过去：“茶碗碎了要赔的。”

“倒是对不住了，小兄弟。”说话比较温和的蓝溪拿出了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随即说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可知这附近有何奇怪之处。”

“奇怪之处？”合玉起身走到桌子处舀了一碗茶水坐了下来，将桌上的铜板放进荷包里：“你是指包家不翼而飞的两只鸡，还是西头江家小娘子与东头的小相公前段时间打架，这段时间突然好上的事？”

“莫在胡言乱语，小心我把你扔山上去喂狼。”曲如是有些不耐烦的拿着剑指着合玉。

合玉端着自己的茶碗，低头小心的瞄了一眼颈边的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哎。”蓝溪把曲如是拿着的剑挪开：“小兄弟莫要消遣我们二人，若是真有奇怪之处，倒不妨告知我们兄弟二人一二，必有重谢。”

“这个嘛，倒是确有一桩奇怪的事，半山腰处有一座山神小庙，听闻是因为不想爬山了所以建在了半山腰处，以前香火倒是挺旺盛，人也挺多，听说好像求子也灵，逐渐的还有人去求姻缘。”合玉默默的起身离二人远些，喝了一口茶这才娓娓道来。

“能不能说重点！”曲如是听的脸都要黑成炭了。

蓝溪温和的笑意也逐渐落了下来。

“不知是何原因后面便废弃了，那个庙里，都说现在，闹鬼！”合玉说着最后两个字时声音都小上了许多。

“闹鬼？”曲如是和蓝溪对视了一眼，这小子莫不是在框我们？

应该不是，蓝溪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但闹鬼就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在装神弄鬼了，本都要抓住那人了，结果居然临门一脚让人给跑了，若是抓不回去此人，怕是要被人耻笑了。

“得罪了。”二人默契的一人一边的抓住了合玉的胳膊，跟捏小鸡仔一样的把人提着就使轻功飞了出去。

山上不似山下，踩着碎枝烂叶的咯吱声，在加上阴阴的小风，总让人觉得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合玉被二人夹在中间指路，一边指一边小声的叨叨：“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在往右边走一段就好了，早知道今日就先算上一卦，也省的遇上两个煞神大晚上的还要上个山。”

“……你莫不是以为声音小些我们就听不到了？”蓝溪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这人，看似胆小却又敢往别人的身边凑，说他胆子大吧，他又一点动静就吓的不行。

“看到了吧，那就是山神庙了，我不过去，人家都说这里闹鬼。”合玉指着前面已经能看到屋顶的庙宇，停在了原地。

“不要乱动，噤声。”曲如是一把将合玉按得蹲了下来。

合玉蹲在原地，眼瞅着二人朝前面的庙宇走去，待逐渐看不到人影了，这才站起了身悠哉哉的朝着山下走去，手上无光也无妨，自有月光洒地上。

庙宇中漆黑一片，未见其中有一点烛火，查遍了整个庙宇也没有看到半点人影，蓝溪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佛像，心中暗道怕是上当了，转身便快步走出了庙宇，曲如是亦跟了上去。

到了茶铺处，将剩下的茶水倒到沟渠里，把碗放了进去提着便进了巷子，木门“咿呀”一声被打开，合玉把烛火点燃后，把木桶和碗放到厨房里，又把锅里添上水开始烧了起来，洗去了一身的尘土。

“舒服。”合玉躺在床上喟叹一声，伸个懒腰便歪着头睡了过去。

翌日，晴光大好，大太阳透过窗户开的细缝照在了趴在床上睡着的合玉身上。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合玉整个人犹如冒着黑气般穿好了衣裳，喊了一声：“来了，别敲了。”

“你今日竟起来的这般晚，我可是来给你送银钱，都敲了两次门了，你竟一点都不急。”中年人名叫路来钱，是位说书人。

合玉让人进来，把门关上打了个哈欠说道：“昨日睡的晚些，再者左右你今日也要过来将银钱送过来，我又何必着急的起这么大早。”

“嘿。”路来钱失笑，将荷包里的铜板拿了出来：“昨日的人不多，只有三四十文。”

“恩。”合玉拿走了一半的铜板，点了小炉子准备烧壶热茶。

“哎呦，小掌柜的你可别忙活了，快把后面的写给我吧。”路来钱这个急啊，在过一个时辰都要到晌午了，这新的还没出来，可不能去晚了，这要是晚一点那可就是少一点银钱。

合玉看着路来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小炉子也先放那了，去了屋子里将之前写好的拿了出来：“给你，莫要着急，你讲的好自然有的是人去听。”

“是是是，小掌柜那我便先回去了。”路来钱赶紧将纸揣进了怀里。

合玉摆了摆手：“慢走不送啊。”

小炉子重新点了火，烧着茶水，合玉洗漱好后，把火灭了大半，只留一簇火苗温着茶水。

房间不多只有一间堂屋，一间主屋，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院子倒是挺大，种了些青菜，虽然有点蔫了。

锅里的水已经变热，厨房门口陶盆里的小葱也被掐断了几根，面条下进锅里很快又滚了一波，随手洒了些调料，扔了一把葱花，合玉满意的点了点头，挑起两根细细品味，说不上好吃，但是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合玉沿着院子走了几圈，不时的给菜地浇上一点水，兴致来时拿着舀水的瓢比划了几招，衣角翻飞，身轻如燕。

打开大门，外面不时的有孩童的笑声和沿着巷子的叫卖声，买糖葫芦的小贩身旁跟着几个小孩子，叫卖时被合玉拦了下来。

“给我拿个，一二三四五六，六串吧，要大的，其中五串给他们吧。”合玉数了十八个铜板递了过去。

“哎，好嘞。”小贩脸都笑开了花，挑了一个最大的先递给了合玉，又拿了几串差不多大小的给了跟着的小孩们。

“咔嚓。”

糖葫芦外面裹了一层糖稀，一口咬下去糖稀瞬间裂开，加上山楂的甜酸味，嘴里顿时酸酸甜甜的。

小孩子们拿了糖葫芦都跑着玩去了，小贩也接着往前走。

走到街上，合玉将一颗糖葫芦咽了下去，还是感觉有点甜了，不远处墙边上坐着的四五岁的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合玉手上的糖葫芦，不时的咽一下口水，合玉看了两眼，走了过去，把糖葫芦递到了小乞丐的面前：“你要是不嫌弃这个就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