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几人问懵了,半晌没吱声,不是他们不愿意回答,而是这个问题委实不好回答,总不能去县衙告自己吧?不对,那好像叫做投案自首。
几人不说话,张婉瑜也不愿继续纠缠,轻扯缰绳,打算绕过几人离开枫梧镇,回家好好计划她的养蚕大业。
她的手刚动了一下缰绳,腿便被人抱了住,还有哭求之声传入耳中,“如今枫梧镇百姓不待见我们,见了我们便群起而攻之,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求您庇护我们吧,只要能活命,您让我们往东我们便往东,您让我们往西便往西,全凭张姑娘您安排。”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婉瑜冷声道:“本姑娘名声不好,带着你们更加洗不白了,日后如何行走江湖?”
“姑娘名声不好,我们名声也不好,这不是天造地设……”这词好像用的不对。话音刚落,说这话之人有种乌云蔽日的感觉,不然张姑娘的脸色怎么一下子黑了许多?
张婉瑜确实怒了,眸子里泛起簇簇火光,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扇过去,怒道:“有种你在说一遍!”
这些人见识过张婉瑜的战斗力,不敢继续激怒她,便道:“张姑娘打的对,只要张姑娘能解气,多打几下无所谓。还求张姑娘给我们指条明路,我们家中皆有老小,总不能被逼无奈占山为王吧?”
张婉瑜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这些人已经产生了落草为寇的想法,如果今天她拒绝,那她真就成了压死这些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于心不忍。
古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些人虽然干过坏事,只要他们真心悔改,难道她张婉瑜要将悔改之意扼杀在摇篮里?恕她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思量一番过后,张婉瑜觉得这些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她要扩大养蚕规模,正值用人之际,给她们一个机会未尝不可。轻挑眉梢,问道:“你们可是真心悔改?”
众人齐齐点头。
张婉瑜挺直腰板,严肃道:“既然你们诚心悔改,便要拿出悔改的态度来。你们跟着我,与跟着何穗穗不同,我这里不收保护费,也不行欺压百姓之事,全凭自己的劳动赚钱,你们可愿意?”
几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
几人走上歪路实属无奈,一是碍于何穗穗武力压迫,二是她们不会什么保命手艺,只能跟着何穗穗讨口饭吃,毕竟家里老小也要吃饭。如今有更好的选择,她们自然愿意尝试,谁不想光明正大做人呢。
“心倒是挺齐。”张婉瑜接着道:“以后你们跟着我,便要听从我的安排,若是给我脸上抹黑,打断腿扔到官府里头去,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从明天开始,你们来小河村上工,一天上工四个时辰,一个月二两银子。每逢赶集,你们负责打扫街上卫生,三年之内不得偷懒,算是赎罪了,可有异议!”
“没有。”
“明日来小河村找我。”语罢,张婉瑜牵上缰绳欲走,有人问道:“姑娘可是不会赶车?小的愿为姑娘赶车。”
说话之人是位少女,年纪与张婉瑜相仿,相貌平平,常年跟随何穗穗为非作歹,积攒了些戾气。
没等张婉瑜答应,少女已然来到张婉瑜面前,接过缰绳,笑着道:“姑娘请上车。”
有人赶车再好不过,张婉瑜松开缰绳,朝那少女点点头,上了马车。清风透过车窗从耳际呼啸而过,减去几分秋老虎所带来的燥热。
一路上张婉瑜也没闲着,问了赶车少女许多问题,将何穗穗的遗产人脉摸了个清清楚楚。
赶车少女年芳十六,名唤唐馨,是家中的顶梁柱,家中还有三个弟弟需要养活,生活异常艰难。其他几位家庭情况也不容乐观。
“哎……”张婉瑜感叹:“在这信息不对称的古代,想学门手艺吃饭都难,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唐馨问道:“老大,信息不对称是什么意思啊?”
哎,又说秃噜嘴了。
张婉瑜没有解释,只道:“你不必知道。”
老大不愿意说,唐馨便不多问,专心致志赶车。
张婉瑜离开彩云阁没多久,万夫人忽然开了窍,总觉得自己被骗了。货未收到,她为什么先给银子?她做生意多年,从来没接触过“预付款”这种模式,今天怎的脑袋一热被一个小女郎给忽悠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幸亏只是一百两银子,不是很多,以后一定要注意张婉瑜点儿,这小女郎口舌如蜜,还会套她的钱。
崭新的马车路过村口,卷起一片扬尘,呛得村口老头老太直咳嗽。待尘埃散去,老头老太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人问道:“那是谁家的马车?”
“是啊,谁家这么有钱,买得起这么气派的马车?”
穷乡僻壤之地,有头牛便是有钱人家了,他们真的想不出,谁家有实力买马买车,爱看热闹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按图索骥找到张婉瑜大门口。
众人没想到马车属于张婉瑜,她不是被赶出家门了么?听说饭都吃不上,哪来的银子买马置车?
有人道:“这孩子是不是偷拿家里钱了啊?”
有人点头附和:“我觉得是,就凭她,怎么买的起。”
这话传入屋内,唐馨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放下水碗霍然起身,冲到门外喝道:“人家买不买马车与你们有啥关系,挺大年纪了不嫌害臊,在这儿瞎逼逼什么,还不快滚。”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好没教养。”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提教养?你们若懂什么是教养,能堵别人家门口逼逼么。”
“你……”老太太气得直翻白眼,手抖脚也抖的,再说一句她便要晕倒的架势。
“唐馨你闭嘴。”张婉瑜急匆匆来到屋外,阴沉着一张脸呵斥唐馨:“你是来败坏我名声的吗?”
张老三遗留下来的人设糟糕透顶,她还没有能力洗白,此时唐馨又给她招黑,简直了。
忽然被呵斥,唐馨愣了一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低头不语。
张婉瑜瞪了唐馨一眼,挥挥手道:“屋里头待着去。”
唐馨乖乖回到屋内。张婉瑜走到大门口,和声细语地对众人说道:“没什么可看的,大家都散了吧。”
“散了?”老太太的夫郎不答应,“你说散了就散了,瞧把我家妻主气成什么样了,我得替我家妻主讨个说法。”
这是当众碰瓷啊。
张婉瑜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冷回道:“老人家就不要出来凑热闹了,因为一点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吵闹声吵醒了正在午睡的宋家兄弟。宋平安起身下地,趴门口一瞧,隔壁院子里挤满了老年人,嚷嚷着讨要说法。他没敢过去,回屋推醒哥哥,焦急道:“哥,张家出事了,你起来看看。”
宋康健睁开惺忪睡眼,不解地问:“出了什么事?”
自打张婉瑜自力更生以来,改掉了所有的坏毛病,一心研究怎么赚钱,一个多月没有惹事了,今天是怎么回事,老毛病又犯了么?
宋平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张家院子里好多人。”
宋康健起身下地,打算过去看看。
鉴于人多眼杂,宋家兄弟俩这次没有翻墙,而是绕远走大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街尾转出来几人,虽然离得远些,看身形依稀可以辨认,那是张家人,前头那位夫人应该是张婉瑜的亲娘张晓晨。
“不好。”宋康健加快脚步,拨开人群来到张婉瑜身旁,低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你娘都赶过来了。”
“什么?”张婉瑜略显惊讶,“她怎么来了?”
她还没见过张晓晨,心中忐忑不安。从小看到大的女儿转了性子,张晓晨会不会起疑呀?
“咳。”一声咳嗽传来,喧闹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张晓晨带着自家夫郎来了,身旁还跟着村里唯一的秀才张婉云。
秀才站在身边,张晓晨总感觉自己高人一等,女儿还未金榜题名,她先把状元老娘的气势拿了出来,指责被她逐出家门的小女儿,“真没想到,你敢偷家里的钱。”
张婉瑜错愕,“你说什么?”
张家是妻主紧握财政大权,其他人一概不知家里有多少钱,就连她的枕边人也不知道。以前,张老三认为家里很有钱,其实不然。
张婉瑜穿越过来以后,算了一笔账,她家有五亩地,平均一人一亩,所产粮食堪堪糊口。其他盈余还要靠夫郎与二女儿养猪养鸡,养肥了换些银子供大女儿读书。只是外表光鲜,实际上没多少闲钱,有时还需张婉云抄书赚些银子置办文房用品。
与其他村民相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哪有闲钱供外人偷盗?可人家偏要这么说,你能奈她如何?
张婉瑜的太阳穴跳了两下,对上张晓晨那双底气十足的眼睛,问道:“请问张夫人,你家丢了多少钱?”
楼主不喜欢大修,捉虫的时候不必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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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张晓晨:老娘要有大马车了。
张婉瑜:你做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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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