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然而下一刻,他旁边人的手机疯狂响了起来,而且还不止一两部,铃声与振动甚至产生了共鸣,林淮本能地分了神,他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人正在看手机,估计是有人告诉了他的大哥,他的大哥又让他们来拦自己。
“林先生,等一下!”果不其然,看了手机的那个人说道。
林淮暗暗咬牙,他对上似笑非笑的陈深,再次稳定手。
“文先生醒了!林先生,我向你保证!请您看看自己的手机——文礼安醒了!”
文礼安……醒了?林淮脑袋一片空白,笑容消失的还有陈深,陈深下意识看向林淮的手机,表情错愕。
林淮单手抽出自己的手机,他之前将它设置成免骚扰了,上面有数条未接来电,他点开和林瞿的对话框,他的手指有些抖,他不是没有怀疑林瞿在骗自己,所以他依旧谨慎注意周围的人——直到他看到了文礼安的视频。
视频很短,文礼安他看上很虚弱,挥了挥手对自己打了声招呼,拿起了今天的报纸,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大哥让我拿的,他好像觉得你不会信。”
林淮他整个人好像都僵在原地了,像个木头一般。
“林先生……”有人试探道。
林淮慢慢地垂下手,陈深愕然地看着这一变化,他看着枪口,似乎并不希望它被放下。
林淮没有看他们任何人,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任何犹豫,也始终没有瞧过陈深一眼,似乎陈深他已经无足轻重了。
剩下的人相视而觑,主心骨一走,他们接下来的事只能请示林瞿了,眼下还有这个“麻烦”,他们看向陈深,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林淮已经走了好远,他的神态却未变,眼睛微微睁大,还是那副有些错愕的样子,他们看他时,对方的嘴唇似乎还抖了抖。
“哈——”陈深抬手掐着自己的脸,他就像没看到指着自己的枪口一般,像是泄了劲,靠着墙滑坐了下来。
“站起来!”一人对陈深命令道。
陈深完全没有搭理他,几人对视一眼后,决定试探去问陈深那三人的下落,可陈深却好像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直到——
“闭嘴,吵死了,简直倒霉——”陈深说道。
“什么?”几人都惊讶地看向陈深,这句话还真不像这个始终淡定的男人说出来的。
可这仿佛是错觉,陈深再抬眼,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还是有些变化的,他靠在墙壁上,用一种无精打采、毫无起伏的语调说着本该充满关切的话语。
“何琼她被蛇咬了,我们赶紧去救她吧。”
哈……?
有些懵的众人按照陈深的指示来到了密室,将状态很糟的何琼抱了出来,陈深解释,她和他一起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某种特定的毒蛇给咬了,陈深甚至报出了有这种蛇毒血清的医院,可他们也来不及多想,和医院联系过确定有后,另一个人赶紧带何琼去医院。
剩下的人控制住陈深,问他方数则和张笑东的下落,他却回答他不知道,此时,检查完密室的人回来了。
“里面怎么有那么多危险的易燃物品,够把整个密室烧个干净了。”他质问陈深。
何琼的中毒实在古怪,他们查看何琼的发黑的伤口,之前已经被大型犬类撕咬过,是不是有蛇再咬一口也看不出来。
陈深眨了眨眼,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灵魂终于苏醒,有些活力了。
“怎么会呢,这也实在太危险了,肯定是别人放的吧,我们要不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好危险。”
“……”
陈深一口咬定他不知道方数则的下落,却主动提到了文礼安。
“如果他还有点良心,应该会说实话的吧。”
到了晚上,方数则主动联系了他们,见到陈深后,陈深还有脸对方数则微微一笑,方数则假装没看到陈深,也不愿意和他们多说什么,拉着张笑东就直接走了。
这可真是神奇的发展,原本跨洋渡海紧追陈深不放的两个人都视他为空气了。
留下的人倒着追查方数则的路径,倒是意外查到了放方数则他们出来的男人,被围堵住后,那个男人坚称是因为张笑东和方数则形迹可疑跟踪自己的妹妹,他才绑了他们两人教训一下,对此,众人自然是不信的。
除此之外,关于密室易燃物,它有个□□,可他们又找不到引爆控制器,陈深坚持里面那些易燃物与他无关,被抢救回来的何琼像是受了大刺激,只是下意识紧紧捂着自己的手腕,开车带她来医院的人记得之前何琼好像戴了一块表,他们疑心起手表是引爆器,试图调查,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何琼一句话都不肯说,手表也没找到下落。
而方数则也保持了沉默,完全只能由着陈深编故事,什么和何琼一起被人胁迫出境,文礼安的事完全就是误会,他只是因为误会解释不清楚,担心被报复才一直逃命的。
这些信息收集起来后,都到了林瞿手里,彼时林淮在病房看望文礼安,飞机落地已经是凌晨十一点,林淮十二点才到医院,文礼安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正在熟睡。
坐了一会儿后,林淮走了出来,远远听到自己大哥和文知年他们吵了起来。
“怎么可能就此作罢?!”林瞿强硬地说。
“这事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等礼安醒了我再问下他,先弄清楚——”
“去他娘的,我才不管那崽子说什么,他就该牢里坐着,你家侄子——”
林淮听着林瞿与文知年的争论,他突然感觉疲惫,明明是很重要的事,他却全然漠不关心,就像小时候林瞿把他带去酒会他在一旁百般无聊,也像那时一般,他非常不合时宜地开了口。
“哥,带我回家吧。”也许姐姐还不想见他,可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他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但看着完全专心与文知年争论的林瞿立刻转过头,走到他身边。
“好,我们马上走。”林瞿竟也是不管陈深了。
林淮看向文知年,后者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会告诉文礼安他看过他,林淮也点了点头,他还会再回来看文礼安的。
林淮又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大哥,他早就知道林瞿更希望他放下了,只是他做不到,林瞿也无法阻止他,林瞿只能在一旁看着心焦,对他无可奈何,他在用自己要挟着这个不幸而坚强的男人。
如今这一切都结束了。
走在路上,林淮踉跄了一下,林瞿立刻搀扶了他,并不由分说地要背他,如今他都这般大了,林淮却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像个只有几岁的孩子一般。
“哥……”
“我想家了。”
“好,我们回家。”林瞿立刻回应道,他是那样的笨拙而坚定。
林淮抓紧了林瞿。
回家。
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