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诈者（刑侦推理） 第202章 欺诈者Ⅱ 第19～20章

嫌疑犯倒下。

林淮扭过头，他斜后方是衣物头发脏乱的方数则，与不同他此时狼狈的姿态，方数则眼神无比坚定——方数则抢在他的前面开了枪。

方数则放下了手，他急促地喘着气，情绪看起来很低沉，他缓缓看向林淮，林淮心里一梗，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那种熟悉的厌烦，但方数则眼神中什么都没有。

“愣什么，快点爬起来，看嫌疑犯。”方数则对赵城骂道。

方数则一击命中要害，嫌犯当场身亡。

按照程序处理这种情况，一系列操作下来，方数则全程黑着脸，赵城和黄家和瑟瑟发抖，林淮坐在车上，思绪却不在这微妙僵硬的气氛上。

为什么……开枪这种事是从实际情况出发，方数则也没做错什么，他冲过来然后开枪，他们谁开都无所谓的，他偏偏有种方数则和他在抢的怪异感觉。

一回到局里，方数则毫不客气地把陆队拉了出来，指着赵城和黄家和说道，你把他俩给我退回去，扔哪都行，我不收了。

陆队也提前大概知晓了情况，他没有劝方数则，把垂头丧气的两人拉到一边，林淮无声地看着这一切，这两人，赵城性格冲动，黄家和其实内敛许多，方才黄家和也是出于担心赵城才追上去，现在受过还是一起受过了。

陆队还没回来，卢韵音和龚佳倒是先赶来了，开口就是劝方数则去做心理辅导，方数则不耐烦地说：“做什么做，我又不是没开枪过。”他虽然在体力上比不过组内两个男性组员，但准头上，他是有认真练习过的。

那边龚佳还在劝他，方数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就要走，林淮却发现他好像偷偷瞟了一眼自己，两人视线对上后，方数则脸上一僵，推开两位女性就要走，却被回来的陆队拦住，拉去谈了话。

这事的结果就是，赵城被调到了其它地方去了，黄家和还留在他们这里。

这天，组里通宵整理完资料，方数则揉着眼睛，喝了口卢韵音买来的宵夜奶茶，张笑东和陈家和去洗水果了，房间只剩他和林淮两人，却见林淮拿着奶茶发呆，嘴停留在吸管那里，最近这段时间，林淮放空自己的频率似乎很多。

“你在想什么？”方数则终于忍不住问。

林淮回神，看向方数则，因为疲惫，此时他神态松懈，戴了个蓝光眼镜，看上去像是熬夜苦读的大学生一般，其实方数则是有些书生气在的，只是平时总是一副“你说话有逻辑点我不想和傻子沟通”的态度，加上也是小领导的地位，让人忽略了这些。

看着方数则好像又是一脸厌烦的样子，虽然知道是加班疲惫，但和之前对自己不满神态几乎一样，林淮难得生了些揶揄的兴趣。

“我在想，你也就赶赶赵城了，你最想赶的你赶不走。”说完，林淮突然又惊觉方数则会不会当真，以为自己是在嘲讽他，但方数则的表情给了他答案。

“……”啧，方数则摸了摸自己额头，他生气不起来，甚至有点想笑，但他和林淮关系有熟到可以开这种玩笑么。

他一直都清楚，正如陈深所说，他的确不讨厌林淮，只是他也不想喜欢林淮。

他对林淮，先是因为林雅的事有偏见，而后是林淮对他的无视态度，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将其认为成了傲慢，而他自己也不是个谦逊的人，刺猬对上刺猬，自然靠不到一块，何况这人还要违背法律去复仇。

只是方数则心里一直都清楚，他知道林淮并不像他一直暗示自己的那样，林淮的确傲慢并不无礼，比起瞧不起别人，他更像是清高而不关注其他事，如果觉得伤害了他人，也会去妥协，还明显得可笑。

可方数则还是觉得自己不会喜欢这样的人，何况还有那么多破事，他故意让自己心中偏见逐渐扩大，可随着接触，最终那些刺还是软了下来，人是感情的动物，而……陈深，他的感情又有多少呢。

方数则看不懂这个自己大学四年的好友，当初诈死重逢后，对方用他的嬉皮笑脸淡化了他的冷漠，可正常人都明白，如果真的把自己当好友，有什么理由这么久都不联系自己，当初他自己说服了自己，也自己骗了自己，而他当初也告诫过陈深，再骗自己一次，朋友都没得做，只是至今，他仍旧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陈深……”方数则开口，听到方数则提到这个名字，林淮微微睁大了眼，“你现在还想杀他么？”

林淮没来得及回答，张笑东他们拿着水果回来了，他们也没法继续这个话题，卢韵音欢快地又拧了外卖回来，还拉了另外两个在加班的妹子，多了几个女生，顿时室内一片欢声笑语。

方数则叉了一块水果，看着其它交谈的人。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而接触最终还是滋生了团体感。

连续几天加班后，林淮调休了，这天补眠，还没起床，却接到了林瞿的电话。

林瞿很少给他打电话，仿佛知道林淮在有意回避他一样，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林淮愣了下，还是接了电话。

“姐夫要来C市？还要来看我？”林淮有些惊讶，然而更让他吃惊的事还在后面。

“你姐夫知道你姐姐的事了，你不用刻意隐瞒了。”

林瞿似乎不愿意多说，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留下原地发愣的林淮。

林淮挑了间饭店招待自己这位姐夫，他其实相当意外，并不是因为姐夫知道了自己姐姐的事，所谓纸包不住火，这么亲近的关系，只要有心打听迟早能知道，让他惊讶的是，他大哥这是默许了姐夫参与进姐姐的治疗里，或者说这个家庭。

还没将疑惑理清楚，姐夫就出现了，对林淮打了个招呼，他寒暄客套几句了。

如今也只能跟着客套几句，等服务员一走，姐夫笑了笑：“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大哥为什么会……”林淮开口问出了这个有些尴尬的问题。

“为什么愿意让我参与进来，对么？”姐夫回答，“大哥他很保护小雅，其实我一直能感觉到，他是做好了我提出离婚的打算的，他想，或者说他习惯了独自保护自己的家人。”

“……”林淮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其实自己和他是不熟的，他大哥也没有要求自己同姐夫亲近一点，他的大哥极度排外，信任的人少之又少，他总是像做好了被任何人背叛的准备一般，小时候因为身在其中，觉得一切都是正常的，现在却知道一切有迹可循。

“他改了主意，是因为我告诉他，我早就知道这件事，当时我看到那群小孩子带走了你姐姐，心里一直有愧疚，所以希望能让我补偿小雅，哪怕是为了我的愧疚。”

什么？林淮这回是彻底愣住了，有这么巧的事么？看着姐夫的神态，他很快明白这不是一句真话，问道：“这是你编的？”

“对，抱歉我撒谎了，”姐夫说道，“可我没有其它办法让大哥移开那堵墙。”

林淮沉默了半响，才道：“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让自己有所亏欠，以进为退，直戳一贯强势、习惯掌控全局的林瞿的死穴。

“我也花费了一些功夫，不然也不会现在才来见你了。”姐夫笑道，“我来找你，主要是想找你聊聊。”

林淮沉默地看着他，他大概能想到对方要说什么，大概也是劝他回去之类的。

不料姐夫却说起了自己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是在还小的时候，举家搬到了国外，我还小，所以适应得很快，可我的姐姐非常不适应，从移民前乖巧的优等生一下变得叛逆，同父母吵得天翻地覆，最后还独自搬出去了住，她租了间半地下室，我父母十分忙，加上还有我和妹妹要照顾，一时间没有尽全力让她回来。”

“不过，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种时候哪怕就想劝也劝不回来的。”姐夫说。

林淮觉得自己能猜测到他想曲折表达什么了，想用自己的姐姐类比他么，不过……林淮皱了皱眉，他姐姐婚礼上，他只见到了男方的父母，而且姐夫不是独子么？他突然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妹妹经常偷溜去找姐姐，甚至会直接在那里过夜，某早上，姐姐的邻居联系了我的父母，我刚成年不久的姐姐和九岁的妹妹被谋杀了。”

林淮瞳孔缩了缩，姐夫倒是沉稳，因为这不是他想讲的重点。

“我父母的婚姻开始岌岌可危，他们互相责怪对方，父亲像发了疯在犯罪现场徘徊，以至于被那片居民报警抓走，而母亲她出走了，她……做了一些非常疯狂的事，我们家庭分崩离析，曾经我以为他们再也无法面对彼此了。”

林淮看着自己这位姐夫，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上次婚礼时……他们看上去挺好的。”

“是的，到现在，杀死我姐姐和妹妹的凶手仍旧没有找到，”姐夫平静说道，“可人生本来就很难完美无瑕的，这是鲜血淋漓的痛苦经历，失去两个女儿就像身体破损了一个大洞，但就像伤口会愈合一样；缺失的东西无法替代，而所经历的一切与时间能够弥合这一切，让身体有所支撑，最终迈出步子。”

“请始终怀抱希望。”

姐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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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微博之前提前发过，终于写到这里来啦。

之前就有铺垫过姐夫性格比较温和，从国外回来，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林雅出事后，林淮被大哥安排出去“度假”，准备走时，姐夫是想找林淮说什么的，只不过被林瞿拦下下来了，当然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但是通过这种小细节，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姐夫并不是一个没有自己想法（？）的人。

大家猜猜这事会给淮淮带来怎样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