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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运之子[快穿] 第62章 诸侯(六十二)

作者:舟自横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2-02-23 00:07:14 来源:文学城

达达目刚离开,赫连修便从偏厅中的屏风后缓步走出来。

显然,他已经到许久了,估计对交谈的内容一清二楚。

对赫连修偷听之事解无忧提都没提,只是问:“不是在上课么,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先生今日的课讲的比较快,就提前下课了。无忧哥哥,你想进入圣国?为了那个月不逢?为什么?”赫连修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他有满肚子的疑惑需要找解无忧要个答案。

解无忧总不能对赫连修说,自己是要去解决月不逢,帮他铲除命定的危险因素吧。

那也太神经质些了。

于是他只能回答:“圣天教掌控下的圣国与大衍的关系太过古怪了,我不大放心,如此关键时刻,国主想必抽不出人手出来调查这件事,所以我想亲自进入圣国探查一番。”

其实这话倒也不是随口乱说的,与月不逢扯上关系的人事物似乎都会显得有些古怪,秘密重重。

圣天教与宗政皇族的关系的确很是奇特微妙。

它们曾是相辅相成的共生关系,后又成了背负血海深仇的仇敌,可至今为止,圣天教都未对大衍王都斩尽杀绝。圣国包裹着大衍王都,彻底封死了王都与外的一切联系,这是的确是囚困,可这也能解读成另一种保护。

执掌圣国的圣天教,曾经的天下至尊统治者大衍王都,身上有个奇特存在、同时得到冷秋霜的传承和几乎能代表国玺的卧龙剑、可能是圣天教衍宗但又在丘国自立门户的月不逢,这三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

现在解无忧尚未找到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因为还缺一个至关重要的解谜钥匙,但是他知道,月不逢很可能是所有谜题的关键点。

赫连修闻言,犹豫了许久,倒也没阻止解无忧往圣国跑,只是说:“无忧哥哥,你少欠点天雪族的人情吧。想做什么事儿需要助力,可以找我啊。别忘了,我如今已经接手了母后的巫舟。”

“巫舟你不是还没来得及彻底接管么,远水解不了近渴。”

“还不是你不肯帮忙……”稍微嘀咕了解无忧一句,赫连修说:“虽然还没彻底掌握巫舟,但现在用他们办点事儿还是没问题的。”

解无忧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倒是问了赫连修另外一个问题:“不想我欠天雪族的人情……怎么,你不喜欢天雪族?因为宫中的那位美人?”

赫连宗衍后宫单薄,除了穆疏集这个王后外,只有四位佳丽,镇国公万永胜之妹万流儿,无极剑宗宗主许昭之妹许潋滟,花谷忘忧花主贺倾国,以及天雪族族长之女洛无盐。

这四位中,许潋滟和万流儿皆因诞下王子而被封为夫人,贺倾国和洛无盐则依旧是美人。

赫连修身为王后之子,哪怕赫连宗衍待后宫一向冷淡,他对这四位依旧不会有什么好感也是正常的。

“倒也不是,公与私我一向分的很清。天雪族是我春国争夺天下的基石之一,我怎有可能自毁城墙。”赫连修摇摇头说:“不愿无忧哥哥你欠别人太多人情,只是怕他们最后挟恩图报,让你为难。我不喜欢无忧哥哥你为别人操太多心。”

赫连修性格是温吞了些,掌控欲却和他的父王一模一样,严重的很。

解无忧听闻这理由,忍不住失笑,见旁边并无侍从之流,便毫无顾忌的抬手摸了摸赫连修的头:“小孩儿,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掌控欲这种东西要克制些,别太过放任。”

“我没有……”狡辩了一声,赫连修有些心虚,随即就转移话题:“那无忧哥哥你到底作何打算?”

“看洛雅给我什么答案吧。你放心,他也不是什么都有求必应的,天雪族归根究底,只是个依托于春国庇佑的部落而已。若是他那边不成,到时候就只能看王后殿下经营多年的巫舟,究竟有多少本事了。”

风雨欲来之势,渐渐变得很明显了。

在解无忧动身前往圣国之前,冰灵丹与丹方争夺一事,便已经酝酿成了吃人的巨大风暴,席卷了整个西大陆,其规模甚至超出了赫连宗衍的预期,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

乌玄身为用毒宗师,真正展现出其实力时,的确有点恐怖。

在有心人的刻意操控下,先遭殃的就是在争夺过程中大出风头的断痕山庄。

断痕山庄来自于朝国,但又不全属于朝国。

朝国是个多沙漠的国度,至于沙漠成型的原因,则是因为断痕山阻断了虬水和龙兴大泽飘向朝国的水汽,又因从沉没海吹来的海风携带的水量过少,根本无法满足正常的地表需求,因此渐渐的,土壤沙化,戈壁肆横,在东大陆的北部,出现了一望无垠的大沙漠。

而朝国就是建立在这片沙漠中的国度。

断痕山亘在朝国和襄国之间,断痕山庄就驻立在断痕山脚下,它的具体位置其实更靠近朝国,但没走几步路就能到达襄国。所以准确来说,这个门派有点游走于双方之间,两头都不大靠的意思在内。

像这样的墙头草,总归是没什么骨气的,断痕山庄亦是符合这个定律。

朝国被圣火教和拜水教两大教派把持,根本没有断痕山庄的发展空间;而襄国虽然武林门派众多,但强盛的百草药谷和万粟学宗皆不是攻击性很强的门派,本应该更适合断痕山庄,可是偏偏襄国人对于国家的概念很强,非常排外,所以对坐落位置在朝国的断痕山庄根本接受不来,故而襄国亦无断痕山庄的立足之地。

于是断痕山庄干脆选择成为墙头草,需要时他们可以是朝国的武林门派,为太阳王鞠躬尽瘁,不需要时他们同样可以成为襄国的武林支柱,以身为襄国人为荣。

总之,一切看情况需求。

这次冰灵丹以及其丹方的争夺战,断痕山庄就打着与拜水教合作的旗号,配合拜水教的一位护法,截杀争夺者六十多人,然后拿下了冰灵丹以及其丹方。

拜水教的护法和断痕山庄三庄二人更是不管不顾,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强行服下了最后的两颗冰灵丹。两人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吞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而不是像之前的几任得利者,总以为自己悄无声息的拿到了宝物,能够躲藏起来慢慢消化,却不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可以说,截止至此时,断痕山庄和拜水教已经是这场争夺战的最后赢家,他们吃掉了成品冰灵丹,亦拿到了可持续发展的冰灵丹丹方。

如果不是最开始入局狂杀了一阵、后又不知为何偃旗息鼓的宗师乌玄再度掀起报复浪潮的话,他们的确就是最后的赢家。

觉察到这次争夺战暗流汹涌的乌玄在短暂的潜伏后,等到了他请的外援。

正所谓所行之事皆会留下痕迹,更何况还有人在其中不断搅混水不断引导,所以尽管局势相当混乱,乌玄依旧理所当然的知道了断痕山庄一行人最终拿到了冰灵丹以及其丹方的消息,更了解了他们不要脸的直接服用、把事儿做绝的作死之举。

虽已经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这次的冰灵丹争夺战有问题,但背靠自己一手扶持发展出的毒门,又请了济国蓝家、胜家等多家供奉相助,报仇心切亦心有渴望的乌玄自觉已经彻底掌控了局势,不怕躲在背后的魑魅魍魉,便彻底放开了手脚,无所畏惧的大开杀戒。

他不会放过围杀蓝湛之人,虽然因鱼龙混杂辨别不出凶手,但只要不放跑任何一个参与其中的争夺者,自然而然就能报自家爱徒被杀之仇。

如此,最后得宝的‘胜利者’又怎么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呢。

所以,断痕山庄三庄主以及三十多名嫡系弟子和拜水教护法皆死于乌玄之手,还是那种生前遭受了严刑拷打、剖腹挖心之苦的死——甚至连享受乌玄那些极品毒药的资格都没有。

断痕山庄一行人的死亡,提醒了那些依旧被冰灵丹蒙蔽了双眼的争夺战参与者,让他们知道,乌玄并非完成了复仇已经退出这个漩涡,而是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要一网打尽——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参与这场争夺战的人。

恐怖畏惧之下,不少被言语以及气氛冲昏了的人头脑渐渐清醒过来。

乌玄不是什么软脚虾,而是宗师,恐怖的宗师,比宗师还恐怖一万倍的用毒宗师。

于是,他们开始想方设法四处逃窜。归国寻求庇护,隐姓埋名躲藏,逃入深山老林,甚至背叛同盟将之抛出来转移视线……沉静许久的江湖已有多年未曾有过这么精彩的恩怨大戏了。

可是一切怎么会如此简单的结束呢。

乌玄不许,春国亦不许。

继断痕山庄之后,又有几个抱团在一起、且认为与自己关系不大的团体覆灭,襄国的摘云宗、济国截元派、丘国横刀门和十二天音坊等等,凡是这次出门参与此事的门徒弟子,无一活口存留,皆亡。

但令人意外的是,这次受损最严重的,居然是春国。

仔细想想,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稀奇事儿。

春国国民较为富裕,所以有能力供养大量武者习武,自然而然的,春国诞生的武林门派也就较其他地方多了些,大大小小纷杂凌乱的很。

俗话说的好,人多心杂,这么多的春国武林门派想也知道,必然不全都会乖乖听话,对立身持正的三大派言听计从。

阴奉阳违者从来不缺。

所以这次的争夺战,春国三大派的确并未牵涉其中,甚至儒门亦放出话来,春国之人不得对武道祭得胜者出手。

但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机的其他春国武林同道除了抱怨儒门傻缺将如此奇珍往外送外,总有人不想错失崛起的良机,愿意甘冒奇险,参与争夺——凭什么旁人争得,我们春国武者就得做个谦谦君子?儒门之人怕不是读书都读傻了。

于是,据不完全统计,有六个排的上名号的春国武林门派参与了争夺,他们没胆子没能力在武道祭比试台上靠实力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倒是对从蓝湛手上以多欺少抢劫宝物很是期待。

蓝湛背后有宗师撑腰又怎样呢?他们春国如此强盛,六年前国主抢了御神同光的战利品,他们不还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然后就全部扑街了。

甚至这六派之中,有两派根本毫无逼数,居然毫不保留退路的全员压上,结果彻底灭了门。

活该倒是挺活该的,但惨也是真的惨。

春国武林损失惨重。

别看春国武者众多,但能排的上名号,就说明这六派不是什么软脚虾,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如今灭了两门,四门惨亡苟延残喘,哪怕是春国也不免伤筋动骨。

所以不管是出于物伤其类的同理心,还是由于心虚怕被乌玄找上门诞生了恐惧感,春国武林不少人打着为武林同道报仇的旗号,纠集了一大帮人,抱团起势,马后炮般找上乌玄,要向他讨个说法——为爱徒报仇自然没有问题,但灭门就过分了,毕竟乌玄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六个春国门派皆参与了蓝湛的围杀,况且他们也都不是最后的得益者,乌玄根本没有理由胡乱杀人。

犯众怒者的处境一向这样,无论对错,都会被千夫所指,哪怕是宗师亦逃不过这个定律。

更何况,乌玄因为擅长用毒的关系,名声本就与阴险狡诈狠辣诸如此类的贬义词挂钩,再加上这次辣手杀敌的事,这位宗师便彻底没了名声。哪怕最开始被乌玄邀请来的助拳者,也都默认了乌玄的残酷无情。

敌友双方皆心有余悸,济国其他无关武林人士不想插手此事,如此一来,乌玄便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最后的最后,不仅只有春国的武林人士加入了这次的‘乌玄反抗者联盟’,他国那些惨亡者的亲朋好友以及一些浑水摸鱼知辈,亦抓紧时机参与进来,为反抗者队伍添砖加瓦。

而人数膨胀带来的安全感让这群人的口号越喊越严厉,从最开始的阻止乌玄继续无意义的杀人,到后来的为惨死的无辜之辈报仇雪恨,原本还存在的商议空间,彻底被堵死了。

所有人都确信,宗师乌玄因爱徒惨死伤心过度,已经丧失了心智,成了个见人就杀的疯子。偏偏这个疯子手里握着最高明的顶尖武功和杀伤力最强的毒/药,若无节制,必然为患天下,他们这些团结在一起的人,只是要为天下人除害罢了。

乌玄自恃宗师身份,盛怒之下杀人毫不手软,也不讲究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他原本就打着赶尽杀绝的主意,想要清除所有可能参与过围杀蓝湛的仇人,不放过任何一个。

如此行事自然也就没法反驳反抗者们的指责。

可他终归是宗师,傲气上来之后,乌玄反而更变本加厉,无论对错,正面与反抗者们起了冲突。

一位用毒的宗师,可不怕什么围殴不围殴的,他一人就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很快,这场血流漂杵、死伤无数、牵扯甚广、被后来者称为“血色六十六天”的冰灵丹争夺战,进入了最终结局。

围绕在乌玄周围的毒门门徒以及他请来援手的诸位供奉,死伤殆尽,双拳难敌四手,他们皆被围攻而死,只有乌玄仗着宗师的修为,逃回了济国。

参与争夺冰灵丹以及其丹方和抵制乌玄乱杀无辜的武林人士,前前后后加起来,人数高达一千六百多人,几乎涉及到了所有诸侯国,而他们的死亡率同样高的吓人,最后只活下来了两成不到,其余皆命丧黄泉。

死者中,有的人因为尸体中还残留着乌玄的毒,不得不当场火化,彻底尸骨无存。有的人因势单力薄,无人收尸,最后曝尸荒野。有的人因路途遥远,亦只能葬身他乡。

而在乌玄安然逃回济国的那一天,春国的军队亦默默集结,然后穿过了雪梁山脉,陈列在了江国的国境边界。

至于理由,则是光明正大的要借道江国,讨伐丧心病狂的宗师乌玄。

虽不少人觉得春国是小题大做,气量也太小了些,但更多的人则是觉得理所应当。

这次春国武林吃了大亏,费钱费力举办武道祭,最后却被乌玄丧心病狂狂杀五百多武林人士,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惨重的快倾家荡产了,也不怪赫连宗衍大发雷霆,必要诛杀乌玄,为春国武林讨回一个公道。

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个别人士,从这场血腥风波的背后,猜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不过,那又如何,如今之势已经是春国兵临城下之局,就看江国、济国最后会怎么选择了。

“这次可不是什么寻常普通的战事,与江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国公爷虽然武艺不差,用兵如神,但他终归不是宗师,哪里挡得住乌玄!”

说话者声音优雅动听,语气又温婉柔和,不是花素轻又是谁。

只是过往她一直照顾万常春,几乎从未离开过镇国公府,现在却突然现身于玉泉山凤鸣峰,想必正如话中所言,是担心春国这次的领兵主将镇国公万永胜,所以回谷求援。

花谷习武者虽多,但有能力保护万永胜的,却只有一人。

只见一窈窕身影侧卧于厚毯之上,她一手撑头,一手正玩弄着旁边玉池中的清泉。氤氲的白色雾气从池中冒出,但不知道为何,却似乎受人操控一般,只在十尺见方的玉池上空来回盘旋,宛如被抓住的困兽,逃脱不得。

听了花素轻的话,女子漫不经心又慵懒无比的回答:“素轻啊素轻,你虽接过了你姐姐的洛如花主之位,但却比她蠢了不知多少倍,真是白长了这么聪明的一张脸。”

骂完人,她还颇为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停下玩水的手,然后随意的一挥。玉池上空那些白色的雾气便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四散奔逃,瞬间便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玉池中的泉水依旧不紧不慢的释放出一丝丝的白雾,永不停歇。

花素轻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通,脸色自然难看,只是她并不敢在女子面前放肆,这一口气憋在心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的很。

毕竟,眼前的女子可是花谷唯一的宗师,天琼花主华芳菲啊。

华芳菲今年已经年过五旬,常人到了这年纪,本该是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的老妪了,她却依旧容貌如昔,看上去顶多只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甚至连气质,都不掺杂一丝暮气,只有身为宗师那俯视众生的高傲浸淫于周身。

不谈年龄,只论相貌,花素轻的确比华芳菲要好看很多,但是在其他女子面前能带来优越感的容貌优势,在华芳菲面前却只能让她滋生嫉妒——红颜易逝,芳菲不尽,再美的美人年老时总归不会有多好看,哪里比得上青春常驻,笑傲武林呢。

“你这幅样子是真的丑。”

华芳菲看着花青素的表情,毫不客气的说:“自己想要什么就该去争取,无论是男人还是实力,不努力只会嫉妒抱怨,是会变成鱼眼珠子的。”

虽然已经活了五十多年,放在寻常人家都该做祖母了,但也许是因为常年闭关练武不理俗务,也许是因为自傲于实力不屑拐弯抹角,华芳菲如今还保持着年轻时候的行事作风,嬉笑怒骂从不遮掩。

花素轻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她猛地抬头:“华姨,你说什么,素轻听不大懂。”

华芳菲见她死不承认,执念已深,怕不是几句话就能掰过来的,叹了口气,不再刺激她。

花谷诞生,其实只是初代几位花主想庇佑弃婴而建立起来的。那时正值天下战乱,各处都缺青壮劳力,故而世人皆想生男不生女,弃婴之风盛行。花主们不愿女婴就此夭折,便尽力收拢弃婴,授其文武艺,抚养成人。而这些女婴长大后,也学着她们的抚养人,能挽救一人,便挽救一人,如此反复,代代传承。

后来慢慢的,经过漫长的岁月,花谷就发展成了一个纯女性的武林门派,渐渐壮大起来。

而百多年前大衍四分五裂,春国诞生,花谷因位置原因,便被算作了春国武林门派。只是彼时春国国主英明神武,不过数年便让春国富庶起来,更是彻底禁止了弃婴这种已成惯例的风俗。因为没了生源,花谷所收门徒不仅数量锐减,质量也差了许多。

也是那时,花谷开始改变发展路线,从原本的纯武林门派,慢慢的变得长袖善舞,逢源四方。不仅谷中女子总想嫁于达官贵人、武陵豪杰,更有素来容貌最佳的忘忧花主入住宫廷,成了国主为数不多的后宫一员。而花谷的门徒来源,也渐渐的从无父无母的弃婴变成了天资、容貌、家世都有些说道的女童。

甚至,有些富庶人家,把花谷当成了提高女儿身价的‘新娘书院’,皆想家中女儿来此学上一段时间,然后出谷嫁人。能进花谷,成为花谷一员,不仅证明了女儿的优秀,能让女儿一家女百家求,更是与花谷扯上了关系,谷中师姐师妹都会成为女儿的人脉资源,日后有困难了也有求助的地方。

只是如此一来,主医的青囊、主杂艺的泽芝、主文的洛如、甚至主礼的忘忧,这四脉都要比主武的天琼和主奇术的无梦两脉更受门徒欢迎。女子天性不爱争斗,家境优越、相貌出众者就更不喜辛苦去习武了。

华芳菲年幼时,花谷如此风气尚不明显,她是亲眼看着花谷一步步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要说这样的花谷是错误的,倒也谈不上,只是……

华芳菲眉头微蹙,怅惘又哀愁。

只是如今谷中佳人,大多数都变得有些面目可憎,丑如鱼眼珠了,哪里还能见到当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满谷花香。

曾吃过山珍海味,面对如今的清粥小菜,华芳菲自然落差极大,很是怀念过去。

可惜,她本不是天赋有多超绝之辈,大多数时间都得专心于武学修习,连徒弟都没多大功夫教,哪里来的空去管花谷的风气问题。

甚至有极大可能,她出手管了,也落不到什么好,并不能改变什么。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华芳菲挥挥手:“我累了,你若无事,便回去吧。”

花素轻咬了咬唇,并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走,坚持开口问:“那此次南征,华姨你到底有何打算?”

华芳菲不耐,抬手长袖一甩,瞬间,那些玉池再度溢散出的白雾宛如活了一般,凝聚成一朵云彩,轻飘飘的将花素轻推出了厅,更是连门都直接关了起来。

“你好啰嗦,不是才二十多岁么,怎么比我还唠叨啊。”

一时不察被毫无反抗机会的推出门,还被彻底关在外面,花素轻有些蒙圈,听了最后那一句抱怨,她气的差点心梗。

华芳菲自恃宗师修为,从来不将花谷其他人放在眼中,更是正眼瞧都不瞧她们这些为花谷殚精竭虑的年轻一辈。

花素轻握紧了拳头,指甲差点刺破掌心,但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稳定了心绪,开口劝说:“华姨,倾国姐姐在宫中过的很是辛苦,除了我们,已经再无其他支撑。姐姐又难产而死,只留下了常春这一个独苗。如今谷中虽有不少姐妹嫁与了朝臣勋贵,但其中却无举足轻重之人。唯有国公爷,因小公爷之顾,会照料我花谷几分,所以他不能败,更不能死。好华姨,你就答应我这次,帮帮国公爷吧。帮国公爷,也是帮国主啊,国主心中有数的,春国一统后,怎么可能会亏待花谷这样的功臣……”

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各式理由说服华芳菲,结果猛地一下,厅门便被打开了。

华芳菲居然走了出来。

花素轻心中一喜,刚想说些什么,便直接被华芳菲打断了:“虽然你说了一堆奇奇怪怪、让人难以理解甚至想笑的废话,但有一点说对了。”

“身为花谷宗师,我对春国有一份应尽的义务。”

她哀叹了一声,摸了摸自己依旧光滑不见一丝皱纹的肌肤:“想当年千里追杀胡丕那个武林败类,风吹日晒的,弄得我皮肤都老了许多。这次,又要让它饱受摧残了吗?红颜多薄命啊。”

说完,华芳菲才不管花素轻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心态,她直接前往青囊花主的药园,打算去要一点美容养颜的丹丸或者药膏,为这次的出行做万全打算。

见华芳菲如此作态的花素轻,虽然并没感受到什么违和感,甚至还觉得,华芳菲的一举一动都很优雅,可想起她的真实年龄,不免在心中啐了一声,暗暗骂上一句老妖怪。

但面上她不仅不敢表现出一点厌恶之情,更是要扬起笑容,开心的称赞:“多谢华姨宅心仁厚!”

“天琼花主出谷了?”正和徒弟们一起整理情报的江鸿雪诧异的盯着手中的消息。

这里是皓经堂专门存放各式最新消息的书阁,平日里江鸿雪便是在这里梳理那些多如繁星的情报的。

赵子墨一边将情报按照所属势力和地域进行归类,一边进行誊抄,听闻这个消息,立马很敏锐的抬起头:“她是要去保护镇国公?”

“十有**。”江鸿雪将手中记载着消息的纸条卷起,放进一个小小的竹筒之中,然后盖紧盖子,并在竹筒上标了编号,放在一堆类似的竹筒之中:“听师兄说,乌玄毒术已经用的出神入化,寻常武者很难对他造成多大的威胁,唯有高出他一线的同级宗师,才有把握在此人眼皮子地下保护人。若是天琼花主不出手,国主似乎原本是属意无极剑宗宗主亲自出马的。”

“师傅你不是说天琼花主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对名利也没什么兴趣么,这次她突然插手南征一事,可有什么特殊的说法?”赵子墨双眸微垂,露出思索的神色,不解问道。

江鸿雪此刻已经拿起了下一份情报,对华芳菲出谷一事不再纠缠挂念。

他对这位极少露面的天琼花主了解甚少,自然不知华芳菲到底有何打算,但是在徒弟面前,江鸿雪还是有些为师者的架子的,必不肯将‘不知’这种话说出口。

故而他答:“宗师来去行踪自有国主操心,轮不到我们去多管。反倒是潜伏在明面下的那些暗流更值得我们注意。子墨,多留意那些外来者的消息。”

赵子墨恭声应答:“是,师傅。”

江鸿雪矜持的点点头,便继续看起了手中的情报。

也许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巧合,根本经不起念叨。

江鸿雪手中的这份情报上,恰好写着一个关于外来者的消息。

『十五日酉时,广海之滨,莫城码头突有三艘鬼船靠港。曾有人见船上有白衣仙人奏乐和歌,五彩仙女翩翩而舞,但登船者无一幸免,皆未归来。当地盛传,此乃鬼蜮来客,现身莫城只为迎接新一批的鬼蜮者回归鬼蜮。』

“鬼蜮?”江鸿雪点了点桌面,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所谓的鬼蜮便是死后的世界,在传说中,它位于沉没海的深处,那里无时间的流逝,只有永恒的寂静。但比起死后彻底消亡,不能羽化登仙者前往鬼蜮亦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有识之士自然不会相信这种传说,再加上当年圣天教推广的‘圣天世界’很有市场,所以鬼蜮这种和羽化登仙一样有限制的‘死后发展道路’就不怎么受人待见,大家也只是随便听听。

江鸿雪皱眉的,不是这条消息的内容,而是对将鬼蜮这种明显虚拟之物写在情报上的门徒有些不满。

可转念一想,莫城当地的驻守者与他平辈,本是莫城豪族,学成回归莫城继承家业后,一直为儒门传递当地各种消息,从未有过不慎之举。此次传递的消息如此怪异奇特,说不定不是他不靠谱,而是莫城本就发生了常人难以理解的怪事。

“子墨,你去弘文楼将关于莫城的情报都搬来。”江鸿雪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赵子墨应了一声,立马站起身来前往弘文楼。

至于为什么江鸿雪突然想要细查莫城的情报,他并未好奇发问。赵子墨能被江鸿雪选来一起整理情报,除了本身是江鸿雪的亲传弟子外,便是因为他很能守住自己的好奇心,从不对皓经堂书阁中的消息有过多的关注。

弘文馆并不算远,赵子墨对内中摆放位置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很快便抱着文书回来了。

儒门建立时间不算长,虽然建立了档案文书库存系统,但能被详细记录下来的信息并不多,而莫城这样的边缘城市就更少了。

所以赵子墨手中其实只有三本记录册。

江鸿雪接过来,立马翻看起来。

莫城位于广海之滨,天柱山之东,据说原本只是个名叫莫村的小渔村,后来有些渔民渐渐走出了村子,做起商贸生意。慢慢的,渔民们越来越富裕,原本的莫村也变成了莫城,更修建了起了港口,组织起了海贸商队,开始了海上贸易。

儒门那位驻守莫城的门徒,家中便是海商,只是后来弃商从文,方转型成书香门第。但即使暗中他家到底有没有放弃海贸这块大蛋糕,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后来春国建立,但莫城并未因此就改变其生存方式,城中耕种者少,渔民、水手、商人多,因春国与南国交好,莫城最近二十年更是开发出了从春国到南国的海上贸易航线,节约了大量的陆地运输成本。

江鸿雪翻看这三本记录册翻看了许久,因记录册本身的就挺厚的,内容又是那种按照时间排序的杂乱无章毫无关联的流水账,粗略翻一番恐怕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他才要仔细翻查。

“子墨,帮为师一起查吧。这许多,恐怕一时半会儿看不完。”

“师尊,这莫城是出什么事儿了吗?”赵子墨一边接过其中一本记录册,一边问。

“武道祭前,我曾发觉有半步宗师甚至宗师级别的高手潜入进了天荒城,但此人不仅未现身武道祭,任由蓝湛夺下魁首,更是销声匿迹彻底不见了踪影。所以,我和师兄怀疑,应当是春国境内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故而才引得别国有高手潜入。因此我特别留意各地与外来者有关的消息。但细细筛下来一看,除了这莫城,别处均一如既往。如今只能碰碰运气,查查看这莫城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了,你查阅莫城消息记录时,特别留意一下关于海外的记录。”

江鸿雪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蜮,但若是海外存在一两个被人占据的海岛,并且这些海岛还形成了一定的势力,他还是能接受的。

听江鸿雪这么一说,赵子墨心中有数,立马低头翻看起了记录册。

两人一起查阅总归快些,但终究并未有什么收获。

最后,赵子墨指着其中一条记录说道:“师尊,若说非要和海外有关的记录,就是这一条了。”

二十年前,曾有一批神秘人找到莫城的大莫家,拖他们运一批货到朝国。而这群人自称来自于海外云来仙岛。

“云来仙岛?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也许只是这群人假借仙岛之名,做些不欲为人所知的事情罢了。”江鸿雪说道,但他语速越来越慢,显得越来越迟疑。

“师尊是想到什么了吗?”

“二十年前,恰是国主登位之时。”

赵子墨挑了挑眉:“师尊这么一说的话,那事情可就有趣了。二十年前不仅是国主登位之时,也是朝国太阳王登位的时间。而这批货,便是从春国运往朝国的。”

“看来,不是我想的太多。莫城的确有可能出了问题。子墨,你收拾一下,明日便启程去莫城拜见你莫师叔吧。”

莫城本地豪族皆姓莫,出了刚刚提到的大莫家外,尚有一个小莫家,与江鸿雪平辈儿的儒门门徒莫天豪便是如今小莫家的家主。

赵子墨听了江鸿雪的吩咐,立马起身躬身说道:“谨遵师尊吩咐。除了调查那鬼船之事外,是否还有其他话要带给莫师叔?”

江鸿雪淡淡的摇了摇头:“莫师弟在儒门也只呆了五六年,与我又不是同一位师傅,本就交情一般。后来他回家继承家业,再回儒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与我等并不算熟悉。这么多年来,他虽看在师门的情分上传递消息予我,但我亦时不时告知其一些有用的消息,大家只能说是互惠互利。其中的分寸子墨你自己把握好就行,想必这方面,出身世家的你要比为师更擅长。”

赵子墨苦笑:“师尊,您可千万别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与你不熟这种话。”

江鸿雪冷哼了一声:“没大没小。你觉得你师尊是个白痴吗?”

“怎敢有如此不敬的念头,只是徒儿知晓,师尊素来不爱说谎。这世上,总归是做人太真容易吃亏,心中就不免多操心了些。”

江鸿雪将翻看完的三本记录册全数丢到赵子墨怀中:“动身前,先去把这些放还原处。滚吧滚吧,啰里啰嗦的。到底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啊。”

捧着三本厚厚记录册的赵子墨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应了一声是,然后顺着江鸿雪的话,麻溜的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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